第34章 你讲经时有些走神
宋清逸吃不下饭了。
按照宋如乐整理的逻辑链来看，则罗应该还有另一条通往长安的商路。
这条商路对于朝廷来说，隐患太大了。
不仅能够赚取大量钱财，这些钱还极有可能用来发展兵力，笼络匈奴。
如果说官道的商路有各方贵族和世家把持，朝廷还能容忍，只要敲打敲打，他们就不敢再放肆。
但私通商路就不一样了。
何况这条商路似乎便利省时，如果中原内乱或者遭遇天灾人祸，匈奴和其他游牧民族趁其不备，与跟则罗勾结，利用这条道路直抵长安，进行劫掠。
宋如乐不是真正的古代人，又是文科生，很早就想明白了其中利害。
所以从艾丽娅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就起了疑心。现在告诉了宋清逸，悬着的心也能放下了。
“呵。”宋清逸冷哼一声，眼神冷寒像是冬季的湖面。
“白苏尼还真是两头下注，怎么都不吃亏。”他想到白苏尼提到过的联姻，不屑冷笑。
“我看，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宋清逸咬着牙，语气冰冷。
“好在我们发现了，总有计策应对。”宋如乐轻声安慰说。
晚饭过后，回到王宫已是夜晚。
因为昨晚下雨的原因，今夜星空偏暗，没有太多的星星。
夜风也是凉飕飕的，吹在的人的皮肤上有股寒凉感。
郑封和临风先后走进宋清逸寝殿，两人在检查四周没有人后，才站在宋清逸面前等候差遣。
宋清逸挥挥手，示意郑封俯身将耳朵靠近，他低声说：“郑封，你让张休分一半的人来这边。”
郑封思索片刻，低声问：“可那边人手……”
“不用担心你，伊罗延并不大，再说，季蜀还在。”宋清逸不屑一笑，把握十足。双眸里全是精明的计算。
说完，他又看向临风吩咐道：“临风，给我盯着白景这个人。”
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就凭他？还要肖想他的妹妹！
临风点点头，“好。”
—
讲经过后，檀玄回到王宫的寺庙做课业。
拜昆从外端来一盘水果放在矮桌上，檀玄睁眼便瞧见那最前面的梨子。
“法师，你今天从早上忙到傍晚，先吃一点水果吧。”拜昆走到檀玄蒲团面前轻声劝说。
檀玄起身坐到软榻上，端起一杯凉茶，一口饮尽。
他脸色疲倦，但还是坚持将晚课做完。
窗外天色昏黑，他半阖眼帘，纤细黑长的睫毛遮蔽了他心底的思绪。
拜昆拎起茶壶将茶杯满上，正想说话，被屋外的一道声音打断。
“檀玄。”穆艾走进来。
檀玄起身迎接，他轻轻颔首，向穆艾施礼。“师父。”
“今日辛苦了。”穆艾被扶着坐在坐榻上，抬手拍了拍檀玄的手臂。
“弘扬佛法，应当的。”檀玄回答。
拜昆为两人斟了热茶，他放下茶壶，瞄了眼穆艾，想要赶紧溜走，刚要转身就被穆艾叫住。
“拜昆，你留下。”穆艾端起茶杯喊住拜昆，低头浅尝一口。
拜昆身子微滞，滑动喉结问：“大师有什么吩咐吗？”
“今日傍晚，白苏尼请我喝茶，说是有不明的佛理，请我解答。”穆艾缓缓说来。
檀玄眼帘半阖，心下思索，师父直呼了则罗国王的名字，看来这次讲解“佛理”结果并不理想。
“我明里暗里试探他，三年之期这个约定。”穆艾说着嘲讽一笑，冷冷说：“结果这个老狐狸出尔反尔！”
当年白苏尼在各个佛教高宗面前许下诺言，檀玄满了十七岁后，邀请他来则罗讲经三年，三年之后二十岁，便可回舍阗举行比丘戒。
“他竟然说，要让你胜任涣明大寺下任主持！”穆艾越说越气，“这不就是留你当质子嘛！”
“你是舍阗未来的活佛，西域佛教的精神，怎么能够受制于人！没了活佛，他这样做，就是让我舍阗无主，在西域失了威望！”穆艾大喘着气，眼里全是愤慨和不甘。
檀玄微微低着头不言语。
拜昆从他们被劫匪袭击后就知道，白苏尼不可能轻易放檀玄回来。
现在听到，他让檀玄接任涣明大寺主持倒也不觉得惊讶。
“现在宋将军还在，他都敢做这样的表态，要是宋将军他们走了，他恐怕得派人来监视法师了！”拜昆浓眉拧成个疙瘩，担忧道。
“不如……”拜昆看了看两人，提议道：“我们去找宋将军帮帮忙？”
檀玄微微侧头，清隽的眉头一抬，直直看向拜昆，
“不可！”穆艾立即反对道：“则罗在西域的势力越来越大，若是我们向祁朝求助，舍阗指不定又要被白苏尼为难。”
“可是，祁朝已经收复了河西走廊，控制西域是迟早的事。”拜昆看着穆艾，用怯怯弱小的声音说。
拜昆虽然只是檀玄的近卫，但檀玄是未来的佛子，他作为近卫也是需要学习军事地理的。
“拜昆，师父说得有道理。”檀玄开口淡淡说：“求人不如求己，终归是有办法的。”
穆艾点点头，满意地看着身边的徒弟。
“对了，昨晚你是不是没有睡好。”他望着檀玄的脸，见他满面疲容，叹气地微点下巴。
“我见你在讲经的时候有些走神。”他说。
檀玄将手中念珠紧紧一攥，小心翼翼地看向穆艾回答：“大概是吧。”
“那今晚早些休息，不要累病了。”穆艾说完，起身向檀玄嘱咐了几句，走出了房间。
送走穆艾后，檀玄瘫坐在坐榻上喝茶，见拜昆走过来，犹豫了会还是问道：“我讲经时走神了？”
拜昆耸耸肩，皱起眉说：“反正我是看不出来，穆艾大师眼睛也太尖锐了，这都能看见。”
檀玄深吸口气，咧嘴苦笑。穆艾从小看着他长大，自然对他的性情，生活习惯了解的一清二楚。
檀玄甚至怀疑，他连自己为什么走神都知道。刚刚没戳穿，是想提醒他罢了。
“法师，这盘水果是郡主派人送来的，我见有梨子就收下了，你尝尝。”拜昆将果盘推到他面前。
拜昆发现檀玄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吃梨子，今天见有碧澜送了一盘过来，便收下了。
听到郡主两个字，檀玄眼神看了过来，最后没说话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