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会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他
西域虽然已经进了十月，但乌垒城仍旧绿意盎然。
王宫绿被繁多，又有参天大树和涓涓溪流。坐在屋檐下偶有微风吹来，舒服惬意。
宋如乐躺在美人榻上，眺望着湛蓝的天空，开始期待檀玄明日在涣明大寺的讲经。
她举着罗扇轻轻摇着，扇风将她净白脸颊的发丝吹得上下拂动。
“郡主，艾丽娅公主来了。”玉雪迈着步伐，快速走到宋如乐面前，在她耳畔低声说。
“公主？”宋如乐悠悠看向玉雪，“哪位公主？”
“四公主。”玉雪回答。
宋如乐微蹙眉梢，原来白苏尼最小的女儿叫艾丽娅。“只有她一人来？另一位公主没来？”
“只有艾丽娅公主。”玉雪低声回答。
宋如乐若有所思地点头，摆摆手，“请她进来吧。”
玉雪颔首，将站在院子外的艾丽娅请了进来。
艾丽娅衣着秀丽，胸前布料上的花纹，精美繁复。她头发辫成许多细小的辫子，走起来荡一荡的，尤为活泼灵动。
她走到宋如乐面前，将左手放在右胸前，行了西域礼。笑嫣嫣道：“郡主。”
宋如乐朝她礼貌一笑，下蹲行礼颔首，“公主殿下。”
两人入坐在软垫上，矮桌上已经摆好了碧澜方才煎好的茶，宋如乐拎起茶壶给艾丽娅倒了一杯。
“公主尝一尝，这个茶是否合你胃口？”她将茶杯放在艾丽娅面前。
艾丽娅笑容大方豪爽，她点点头，“既然是郡主的茶，我肯定得好好尝一尝。”
说着，端起茶杯低头尝了一口。
口中并没有预想的苦涩味道，反而是一阵清甜，她惊讶地扬起浓眉，欣喜地看向宋如乐，“真好喝！不像茶倒是像果子水。”
“其实这道茶，就是把梨子切片晒干，等到要饮用的时候，放入沸水中煮一煮，再加上蜂蜜，喝着便爽甜可口。”宋如乐笑着解释。
“这是长安新流行的喝法吗？”艾丽娅继续追问。
宋如乐低头抿了抿，余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她放下茶杯，反问道：“长安的东西在则罗很流行吗？”
“中原的事物精致小巧，在西域都十分畅销。”艾丽娅笑容浅浅，眸光一闪，特地打了个偏，没有正面回答。
“郡主，你叫我艾丽娅吧。我见我们年岁差不多，叫我公主太客气了。”她将垂落在脸颊的细小发辫撩到耳后，一双眸子神采奕奕看着她。
宋如乐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一时有些不好拒绝这样的热情。
“好。”她点点头，“我小名叫昭昭，日月昭昭的昭昭。”
“昭昭!以后我就唤你昭昭了。”艾丽娅叫的倒是顺快，仿佛两人相熟已久。
“我今天来，给你带了件礼物。”她举起双手拍了拍，站在屋外的两个婢女端着漆红的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盖着一层柔滑的白色丝绸，在日光下看着微微泛着闪光。
两个婢女将托盘摆在矮桌上，艾丽娅挥挥手，让她们退下。
“掀开看看，喜不喜欢？”艾丽娅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宋如乐浅浅一笑，目光扫过桌上的两个托盘。
艾丽娅的自来熟让她有些不自在，但或许这就是西域女子的性格？
她抬起手掀开绸布，漆红托盘上摆着是精美的衣服和漂亮的首饰。
在掀开绸布时，宋如乐余光一直注视着艾丽娅。在看见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时，黛眉微敛，脸上的浅笑也淡了下去。
看来她刚刚的预感没有错，的确不太对劲。
这件礼物是她替别人送的。如果是自己挑选送过来，应该更加关注收礼物人的表情，而不是礼物。
宋如乐又想到昨天进城时候，艾丽娅紧跟着白景身后，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高兴。
所以，王宫里能够驱使艾丽娅的人，应该是……白景。
宋如乐冷冷轻笑，凌凌的双眸浮现出不耐烦。
她瞧着托盘上的衣衫，失了兴趣。
西域贵族衣服一半受波斯天竺影响，一半受中原影响。
两种文化跟当地结合，做出的衣衫精美漂亮。
这件裙衫以白色为底，但浅黄色也占了大片面积，黄色布料上还勾勒着暗金的刺绣。
这应该是贵族服饰，方领大袖，袖口收拢。有点像她现代在网上看过的敦煌神女风格。
艾丽娅似乎有些不舍地收回自己目光，她抬头看向宋如乐，说：“快换上试一试！”
宋如乐轻笑，嘴角微扬，眼角向上，双眸晶亮，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她轻叹一声，“艾丽娅，这件衣服是二王子叫你送来的吧？”
艾丽娅脸上笑容一滞，直直盯着宋如乐的眸子，她讥诮一笑，“昭昭，你很聪明。”
“你将衣服带回去，给他说。”宋如乐顿了顿，“要想送礼物就自己来，指使自己妹妹算什么。”
艾丽娅听完，抿了抿唇，刚才的热情消失殆尽，看过来的眼神夹杂着不屑和轻蔑。
不过她依旧扬着唇笑了笑，只是相比刚才的伶俐亲善，现在变得高傲骄恣。
“你说的对。”她轻笑着点点头，“我会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他。”
说完，让婢女将托盘带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这位公主，未免也太无礼骄横了。”碧澜站在宋如乐身后，收回自己审视的眼神。
宋如乐起身坐回美人榻上，她闭着双目，淡淡一笑，“你管她的。”
说完，想了想，又说：“碧澜，你这几天多观察观察，看看这的器具，食物，衣饰，有多少是从长安来的。”
“是。”碧澜点点头。
午饭过后，宋如乐准备睡个午觉，没想到白景真就亲自来送礼物了。
她以为她都说成这样了，白景至少这两天不会来找她了吧。没想到这人，这么执拗。
既然上午拿了乔，她总不好再拒绝一道。只能叫碧澜收下了。
但没想到他越发得寸进尺了。
“今日天气尚好，郡主又是第一次来乌垒，不如由我带着出去看看？”白景今天换了件汉地的交领衣衫，除了头发看着有些怪异，身材倒真的称得上翩翩公子。
“二王子政务繁忙，我怎么好耽误你的时间。”宋如乐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