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关凌剑门的事，黎奇依稀还有些印象。

    当初在青城习武时，听闻凌剑门剑法技艺让个旁人习去，门内弟子因其伤亡惨重。现今看来，此事另有隐情。

    且先不论这旁人是谁，此事定然是与贺瑞脱不了干系。

    在考虑对上贺瑞有多少胜算之前，黎奇还有一件事要做，那便是替秦佑找到去除子母蛊的方法。

    与子母蛊相关的人，除开秦佑之外，理应还有江岚。可从目前看来，江岚并未中有子母蛊。

    黎奇观察了一下手中的药瓶，随后将塞子拔掉。

    瓶中安静趴着一只蛊虫，仿佛冬眠一般蛰伏不动。

    思忖片刻，黎奇就着夜色，再次前往平京。

    踩在顾家的房顶上，黎奇已经在这个硕大的宅院中观察了半天，并未见到顾寻的身影。

    距离顾寻溺亡的日子还有段时间，其可能尚在昏迷之中。

    黎奇观察良久，目光落在了偏远角落里的一处小院。

    院中景色萧条，比起宅邸中其他居所，相距甚远。

    即便如此，这座小院依旧有下人出入。想来这就是那位颇受排挤的顾四夫人居所。

    直至夜幕降临，烛火尽熄之时，独有那间偏房尚有光亮。

    悄然潜入房中，黎奇一眼便看见了他在寻找的对象。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刺鼻的气味，顾寻面无表情的坐在桌边，目光呆滞的盯着桌上一动不动的鸟儿。

    “四公子这是在做何？”

    突兀的声音并没有让顾寻有丝毫情绪变化，他只是微微侧目扫了一眼黎奇，随后又将目光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黎奇简略的扫视了一下屋中的环境，除了床与桌椅，便是数量夸张的书籍，以及散发着刺鼻味道的木桶。

    若非先前了解过顾寻的性子，黎奇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对方面前。

    淡然自若的走到顾寻的对面，黎奇将那个装有蛊虫的小瓶放在桌上。

    “有一事还想请教四公子，不知四公子对蛊毒可有研究？”

    顾寻的视线微微上移，看向桌上那青绿色的瓶子。

    黎奇顺势将瓶子打开，将其中的蛊虫倒了出来。

    蛊虫在桌上毫无动静，顾寻微微抬手，用手指轻轻触碰蛊虫的脑袋，蛊虫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还不待黎奇解释，顾寻突然将手收回，随后双手撑住桌子，站起身来。

    顾寻费力的支起身子，缓慢的挪动着步子，向着书架的方向而去。

    其每一步都行动的十分艰难，还未走两步，突然像失去重心一般，摇晃着摔倒在地。

    顾寻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平静的支起身子，想要从地上爬起。

    黎奇单手将顾寻托起，语气温和的说道：“四公子需要什么，吩咐我来便是。”

    闻言，顾寻抬手指向书架的方向，似是需要去确认什么。

    扶着顾寻来到桌边坐下，黎奇将其所指的书一一取下，交予顾寻后，淡然自若的走到桌边，随手翻阅起一本。

    书册上除了本身承载的资料外，旁边还有许多细小的批注，字迹俊秀清晰，看起来十分认真。

    黎奇简单翻了几页，比起书上原有的资料，这些细小的批注反而更为浅显易懂，降低了不少理解难度。

    顾寻的注意力全在蛊虫身上，他不停翻阅着手边的书籍，一本接着一本。

    当黎奇刚看完一本时，顾寻已经翻遍了所有可能有关蛊虫信息的资料。他将视线从书上挪开，紧紧盯着桌上的蛊虫。

    静默良久后，顾寻缓缓开口：“刀子？”

    将手边的书册合上，黎奇将自己的匕首递了过去。

    泛着寒光的匕首被顾寻拿在手上，他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指尖处渗出一点红珠。

    顾寻将划破的手指挪到蛊虫的上方，指尖的血珠逐渐变大，随后滴在了蛊虫的身上。

    方才一直毫无动静的蛊虫，在接触到血滴的一瞬间突然动了起来，它扑腾着足肢体，扭曲着身体，还未爬出一寸的距离，便没了动静。

    蛊虫几乎是瞬间的死亡。

    黎奇接过顾寻递回的匕首，擦拭匕首后，将其在蜡烛的火焰上反复烤了几次后，才将其收回。

    不合常理的情况往往有其存在的根据，而现下蛊虫死亡的原因，便在顾寻身上。

    “未曾想四公子身怀奇毒，竟连这蛊虫都避讳不及。”

    顾寻自始至终没有感情变化，就仿佛木偶一般，连表情都是一成不变。

    对于黎奇的话，顾寻没有反驳，只是微微抬眼，视线挪向了一旁闲置的木桶。

    木桶中虽然并无异样，可其整体散发的刺鼻味道，让人不自觉蹙眉。

    与顾寻的交谈十分困难，黎奇微微叹了口气，问道：“四公子对这蛊虫，也是束手无策？”

    顾寻眼眸微垂，轻轻颔首。

    对于这个结果，黎奇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是殷隼下的蛊，若是这般容易解决，秦佑早该想到办法了。

    黎奇将那只蛊虫装回瓶中，淡然的说道：“四公子大限将至，顾府容不得你。”

    闻言，顾寻没有任何表示，那双漆黑的眼瞳中映着烛火的光彩，却无法点亮他眼底的黑暗。

    “既是如此，四公子可有想过，将这盖世绝伦的医术留与后人？”

    顾寻没有回答，亦或是答案并不重要。

    说话之间，黎奇已经看完了三本医书，每一本都有细心标注，易于理解。

    黎奇在医术上的造诣并不深，若能因此有所提升，也能备以不时之需。

    对于黎奇来说，时间从来都是充足的。

    在学习医术方面，顾寻从未指点过黎奇，却也从未阻止过黎奇来学习。

    顾家的药房里有许多稀世药材，这也更方便了黎奇对药草的研究。

    习医之余，黎奇也了解了顾寻母子在顾家的生活状态。

    不受待见备受欺负已是常态，顾寻由于长期昏迷，所以清醒后便开始进行复健。

    顾寻的生母白叶，时常会来顾寻的房间，却并不是为了鼓励自己的孩子，而是鞭策。

    白叶的情绪似乎十分不稳定，她逼迫着顾寻习医，不停的说着让顾寻要更加努力，要夺得顾家老爷的关注。

    若是白叶不满意，那么等待顾寻的便是母亲的苛责与耳光。

    顾寻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没有丝毫怨言，转身又投入了对医术的研究中。

    每当白叶离开后，便有个丫鬟打扮模样的人前来安慰顾寻，替白叶说着好话。

    “少爷，夫人她只是……希望你能在顾家，能争的站在高处的权利……”

    向来少言的顾寻，也只会在此时多说几句话，但也仅仅几句而已。

    黎奇观察了一阵这位丫鬟，得知其是白叶的贴身丫鬟，名叫莲香。

    莲香性格温顺，处事低调。不过其最近频频和一个男子私会，那名男子黎奇也有些印象，其同样是顾府中的人。

    黎奇对男女私情并无兴趣，在掌握了顾寻大部分的学识后，悄然离开了平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