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擦，装过头了。”
叶森看着眼前林慧秀那如同看到宝藏般熠熠生辉的眼神，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这首词只是他搬过来的呀，他又哪里会作词，叶森心想。
叶森突然想起，如今这个时代，并未听闻过前世那些诗词大家。
也就是说，没有李白！没有杜甫！
没有李清照！没有白居易！
没有李商隐！没有温庭筠！
没有王维！没有杜牧！
没有韩愈！没有柳宗元！
没有颜真卿！没有柳公权！
没有苏东坡！没有欧阳修！
没有陆游！没有王昌龄！
也没有陆九渊！没有程颐程颢！没有朱熹！没有王阳明！
前世的那些文人墨客，迁客骚人，这里的历史都从未提及过。
叶森深吸一口气，这个时代，或许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时代。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问了句。
“诸位可曾听闻过诗仙？”
满座宾客都是一脸茫然，林慧秀也是沉思了一番，问了问身边的老先生。
“老夫立足文坛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得到过诗仙之名。”
老者沉思一番，回答道。
叶森听到老者的回答，心里窃喜。他完全可以借用前世那些诗仙，诗圣，词帝的诗词来装裱自身。
这么好的装叉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不知叶公子何出此问？”林慧秀问道。
老先生也是一脸不解，只能望着叶森，等着叶森的回答。
叶森轻呼一口气，说道。
“诸位想必对我并不陌生，我叶森，如今武道根基尽毁。”
“可我不想放弃，人孰能无志，我叶森也有为天下立心之心，既然并无诗仙，我也想去搏一搏这诗仙之名。”
叶森故作咬牙切齿的模样，狠狠地拽紧了拳头。
他觉得他这番话，说的豪情壮志，也确乎是他心中所想的。
既然无诗仙，那我当一回诗仙又何妨。
众人听着这番话，先是惊恐，又是一阵嘲笑声传来。
“莫不是凑巧写了首词，便以为自己真是那文中翘楚了。”李乘风站出来，颇为夸张的捂着肚子笑着说。
周围人群更是发出此起彼伏的嗤笑声。
“是呀，这还装起来了。”
“也不看看自己生的哪般模样，又为何想的此般美呢？”
林慧秀也是蹙着好看的眉头，看着眼前说得上狂妄的叶森，她有些反感。
老者脸上也是一阵失望，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望着眼前啼笑皆非的众人，叶森心里暗笑一声，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种情况。
不过废材终要逆转的，今天便是第一步。
“退后，我要开始装逼了！”
他心里想道。望着眼前的林慧秀，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这女子怎就生的如此好看呢。
“我从初见林姑娘开始，便在想，林姑娘这般容貌，人间又能得见几回呢？”
“所以便作了一首词，还望林姑娘莫要嫌弃。”
叶森对着林慧秀说完，兀自沉思了足足半刻钟，突然道：“还劳烦掌柜的取来文房四宝。”
文房四宝，纸，墨，笔，砚。
醉酒轩的掌柜是一名老妇，听到叶森的话，她望了望李乘风，又望了望林慧秀，却是没有行动。
“去，给他拿，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写。”
李乘风迫不及待的想看叶森出丑的模样，他压根就不认为叶森能写得出什么好诗词。
得到李乘风的准许，就见这名女掌柜快步走去了。
老者依旧不语，自从叶森那番话开始，他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或是可惜，又或是可悲。
林慧秀也苦笑一声，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能轻轻点头。希望接下来的叶森不要再让她失望了。
不多时，那名掌柜搬来文房四宝，放在叶森面前的桌子上。
叶森落座，自己慢慢地研着墨。
“我的叶大才子，您可千万别急，先想好再写，省的闹笑话就不好了。”李乘风坏笑着望着叶森。
叶森盘膝坐着，长长松了口气。
该写什么呢？
柳永的《蝶恋花》不行，李之仪的《卜算子》也不合适。
叶森并没有着急，而是慢慢思索，必须得能让这位林小姐满意，甚至膜拜的效果才行。
足足过了一刻钟，叶森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悲色，深吸一口气，突然提笔，先在白纸上写上了词牌名。
“江城子。”
“文会初见林姑娘，觉是前世的夙愿终是得到实现，特作此篇。”
在正文之前，叶森书写此词的缘由，乃是今日文会上见到林慧秀，觉得前世有过羁绊，今生终得再见，故有感慨。
之后，叶森开始书写正文。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众人望着叶森一笔一笔写下这首词，嗤笑声渐渐消失，诡异的安静着。
林慧秀好看的眉头微微缓和，又微微弯起。
在写到“千里孤坟”的时候，宾客中一两人跟着轻声念出来。
声音有些哽咽，语调有些悲怆。
在写到“相顾无言”的时候，没有人跟着念了，众人皆是悲伤的模样，李乘风也停止了嗤笑，低头沉默着。
悲伤的情绪在在场所有人心中发酵，老者缓缓地重新睁开眼睛，看着这篇词，眼睛里似是噙着泪光。
一席青裙的林慧秀，好看的眸子中已经有了水雾，淡淡的呜咽声从她鼻中传出。
“如此悲情，似有恸哭之声在心间响起，让人莫不是陷入过往之中。”老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自言自语。
整个醉酒轩，一股难以言表的压抑悲伤的气息笼罩了所有人，每个人都被牵入过往的回忆之中，下到门口嬉戏的孩童，上到告老还乡的老先生，无论是武道翘楚还是文中大贤，全都被这首词的悲情所影响。
就连叶森自己也被这首词所影响，一股说不清的悲伤自心底油然而生，似是前世真和林慧秀有过感情的纠葛一般。
“十年生死，两茫茫。”
林慧秀怔怔的读着，整个人立在了原地，脸上挂着两道浅浅的泪痕。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前世的夙愿实现。”
老者调整好情绪，用中正平和的声音徐徐地诵读，仅仅读到第一段，声音就又有细微的变化，似乎是在压制着什么。
老者又再度调整，加快了诵读的速度，在读到最后一段时，终究还是忍不住。堂堂文中大贤，前朝堂大学士，竟然也哽咽着。
叶森情绪也逐渐被悲伤占据，起身拱手时，身形变得踉跄。
过了一段时间，老者控制住情绪后，不得不再次说道。
“此词悲情至极，老夫见之读之，思念起亡故的妻子，望见谅。”
在场众人只是点头，谁也不曾开口说话。
突然，一个宾客捂着脸大哭，哭声感染了周围的人，好几个宾客都失声痛哭起来。
“我想起我娘了，她老人家正是十年前病故的。”
“我也想起我姐姐了，两年前，她出嫁外地，不知道如今过得好不好。”
醉酒轩的掌柜更是嚎啕大哭，一边用衣袖擦着眼泪，一边道：“你这千杀的，你怎么就说走就走了呢。这些年，我独自把我们的孩子拉扯大。每天都在为生计奔波。如今日子好起来了，你又不在了。”
醉酒轩外的茶摊。
几个老人听着这首《江城子》，泪流满面。
《江城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这条街上传播开来，周围几条街，整座青云城都传播着。
百里之内，人人痛哭。
千里之内，哭声此起彼伏的出现。
屠户放下了刀，争吵的夫妇停下了争吵，相互拥在一起，叫喊的小贩也不作声，呆呆地坐在地上，街道一角的乞丐悲伤的捶打着地面，大声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