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为了你,黑暗又算什么?
狈没有回应,高长恭露出一丝落寞,自己把它伤的太深了吗?
这时长生王开口了“高长恭,你干什么,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会把狈带过来吗?你怎么提前凝聚身形了,奈何桥不想走了?想直接魂飞魄散了?”
高长恭露出一脸无奈,自己何尝不知道,可是在这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每一句话都需要思考几遍,要怎样才能解释那长达上千年的误会。
这时,沈雨笙手上的黄金面具突然飞出手掌,落在地上,凝聚出来一副黄金色的躯体,不过这次的躯体看起来比昨天晚上的样子要小上很多,如果说昨天晚上的狈,是一个身穿黄金战衣的成年人的话,今天的狈是穿着肚兜的4岁小孩。
露出身形的狈,没有开口,它的眼睛打量着面前的高长恭,深邃的眼神似乎想要解答出什么!
高长恭面露无奈,心里渴望着跟狈把一切说清楚,可是,只是,自己开不了口,任何理由都不是让狈沉沦一千五百年的理由。
忽然狈先开口了,语言之间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你为什么还是千百年前的着装,为什么还梳着那时的长发,右手上的伤疤怎么还在。”
高长恭低头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伤疤,这是在与狈联手突围突厥的包围时受伤的,狈并不是无敌的,而自己也不是什么钢铁之躯,也不是什么身强体壮之人,他只是一个弱鸡书生,谁能想到呢!
16岁时还举不起剑的高长恭,却在一年之后成为了整个北齐的希望,百姓之中的常胜将军,士兵眼中的冲锋将军,陛下眼里的国之利器,而他,而我,而自己却从未真正拥有过这些声望。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道伤疤啊!有些难看是吧!你当时还说这是什么军人的荣誉。”高长恭表现出一份惨笑,急忙把袖口拉下,挡住那笑伤疤。
“你没有投胎转世,对吧,高长恭!”狈突然说出,它知道,眼前这个高长恭,根本就不是什么觉醒前世记忆的转世,而是千百年前与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高长恭,是那个整夜研读兵法的书生,是那个连庭院都不能走出的少年,是那个想挥剑,想穿上盔甲的人。
高长恭身形一愣,急忙低下头,不想让狈看到自己的脸色,因为他已经不知道用何种姿态去面对,去承认,去相见这位曾经最好的朋友,最坚实的后盾,最亲近的家人。
忽然一道细微的哭泣声响起,呜呜,高长恭抬起头,右手撩起了那挡住面庞的长发,想让老友好好的看看自己,看看以前。
“真是的,以前的你可没有那么心思细腻啊!狈,看来这一千五百多年,你成长了!”高长恭发觉狈成长了,没有自己以前心中的那副胆大,与鲁莽了。变得细腻了,变得愿意思考了。
“你没有投胎,流浪了一千五百年?不可能,这样的你还没有变成野鬼吗?(野鬼,是指游荡在人间,但没有自主意识的鬼,这种鬼没有怨念,但是没有想法跟念头,所以称为野鬼)”狈此言一出,高长恭的脸色一变,有些神情复杂,难以出口。
“你没有怨念,有着很清醒的意志,也没有消散记忆,所以你成为了另一种存在,而在我认识你之前,你还坚信这个世界没有鬼怪,所以”狈没有说下去了,而是一双绿色瞳孔恶狠狠的盯着身后的长生王,而长生王面对狈的怒视,并没有在意,只是嘴角挂着微笑,几分期待的开口。
“不错,他之前的认知里,只有器跟鬼,要想保存意识,又不想成为怨鬼,认知里,世界里,只有一个办法,成为器灵。”
“所以,你成为了那个物品的器灵?”狈眼光扫向了高长恭身下的蜡烛,那是一根很普通的油蜡,但是燃烧的灯芯之中可以缓缓看见一个人影。
“不,他选择的器物,是”长生王手指微微抬起,指着狈。
“你”
?
在场众人都一愣,没想到高长恭同时也是黄金面具的器灵。
狈一脸震惊的看着高长恭,而高长恭低头不语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的答案,他真的成为了黄金面具的另一半器灵,跟狈一起待在面具之内,一千五百年。
“为什么?”狈满脸不可思议的开口,他不明白,一个人,一个护国无双的将军,投胎转世都可以来生有着很好的起点,却选择成为了一个器灵,一种没有身体,没有四肢,甚至不能走动的物品。
“因为,他以自身灵魂封印了你的记忆,而这之后的代价就是成为黄金面具的另一半器灵,与你共存,等到你这个主器灵真正想起一切的时候,也就是他魂飞魄散,身消道陨的时候。”
长生王道出了一切真相。
而高长恭也缓缓的抬起头,“我只能这样做,我只有这种选择,我了解你,我清楚你,我知道你的一切想法,一切行为,一切的话,我知道,如果让你知道我被陛下赐死,你会冲上皇宫,杀了陛下,可这样北齐无主,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可我能怪你吗,不能,也永远不会,你已经为了我付出太多太多了,所以我只能把你送到黄泉当铺,以交易的形式制止你的行动,时间也不能太短,不然在我死后,陛下肯定忍受不了悠悠之口,会给我大肆建墓,而你身为我的随身之物,肯定会成为随葬品,我不愿,我不愿意在将你还给黑暗,还给那片没有声音,没有光明,没有生灵的世界,抱歉,狈,原谅我的自私,我的一生为国,为民,为家,却从没为过你!”
狈没有回应,只是闭上了眼睛。“那想来,我晋升为高阶灵器也是你灵魂力量所致的了,你知道吗?在黄泉当铺的第183年,我就醒过来了,只是啊!因为你这家伙封印了我的记忆,我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在这里,我曾无数次想离开,窗外熙熙攘攘的声音,透过窗户打入的光线,店里的伙伴(其他的器物)说的风景,人物,事迹。次次都在催动着我离开。”
“可是我没有离开,因为我不知道要去哪,我除了这家店铺,还能在哪?只有在那里我才不是一个异类,周围的伙伴都跟我一样,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故事,自己身为主人公的事迹,而我,只有我,只剩我,没有记忆,没有过往,没有名字。”
“慢慢的,我学会了忍耐,学会了等待,开始享受寂寞,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脑海出现了一道声音,他告诉我,等待吧!等待着他再次进入你的世界,等待着他再次把你满怀欣赏的捧起,再次跟你说着那些民间访谈,再次说起那份梦想。”
“于是啊,我等啊等,后来我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后来我想起了,我也去过很多地方,有一个男人,把我别在腰间,胯下骑着一匹白马,就这样没有目的的狂奔,好像这趟旅程就是为我而行,我感觉到了我那时的兴奋,那时第一次被人看重,他也会实现我的愿望,带我去看很多没有看过的风景,累了就坐在一家菜馆,看着街上行色充满的行人,盯着远处穿来的肉包子香味,我很幸福,也很开心,我叫狈,那个男人叫高长恭,他是为我而来,而我也是应他而生的,那时的我是这样觉得的,也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你把送入黄泉当铺的那一天,你不知道吗?”
“我真的愿意为了你,再一次承受黑暗啊!等到你的转世,再次前来,再次将我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