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从未说出口过的喜欢
她终于明白,程辛年不喜欢吃巧克力的原因。
他觉得是他一开始态度不明,才会导致舒与经历那些不好的事。
舒与转学去了另一座城,在那里生活的很好,许久没有谈起五中的生活。
沈思夏看出她对从前的事已经释怀了。
“认识你很高兴,我会在临川待一个月,欢迎随时来找我。”舒与向她伸出手。
沈思夏回握:“你不回临川住吗?”
“我马上要去国外了,来临川是为了办理出国要用的证件。”
离开五中后,她全身心扑在学业上,凭借实力被破格录取。
沈思夏打了个电话给程辛年,他一直没走,缓缓踱步走来。
“聊完了?”
舒与揽过沈思夏的肩膀,笑容灿烂:“我早就说过,你喜欢的一定是个优秀的女孩。”
沈思夏偷觑程辛年的表情,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
程辛年没搭腔,转移了话题:“出国前,想再见见江宥吗?”
提起江宥,舒与的眸蒙上了一层雾气:“不用了,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说的。”
将近两年来,她没再遇到喜欢的人,舒与告诉别人,她喜欢过一个不堪的男生。
她蓦然想起一桩事:“那封信,你给了他吗?”
程辛年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他后来退学了。”
“劳烦你走一趟,帮我给他。”舒与拧起眉头,心情复杂,很快恢复了愉快的笑容,“作为报酬,我请你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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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辛年让杜康想办法联系到江宥,当年他和江宥闹掰,删除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江宥在城外开了一家机动车修理厂。
程辛年抽了一天空闲的日子找他。
城中的租金贵,所以他选择开在了城外,看样子生意并不好做。
江宥是个有时间观念的人。
他穿了件破旧的灰背心,从房间里出来。
外面是他工作的地方,里面是他睡觉的地方。
江宥摘了沾满机油的手套,自顾自的开了瓶可乐:“程大少爷肯挪动玉足来我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叫我这小店蓬荜生辉。”
他假意奉承的话听的程辛年很不舒服:“你能好好说话?”
江宥冷笑:“有事您开口,没事就滚蛋。”
他们现在连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句话都难。
程辛年不想再和他废话,将带来的信封丢给他。
信封里只有一张薄如翼的纸,飘到江宥脚边。
江宥捡起来:“什么东西,钱?”
“一个朋友委托我送来的。”
“朋友?”江宥倚靠在一辆车身上,嗤笑,“我可不知道,和你程少爷能有什么共同的朋友?”
“信带到了。”程辛年甩下这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碰巧这时候有人推了辆怀的电瓶车找他修。
“快点帮我看看,我这车开一半路动不了了,推了几公里到你这儿修。”
还不是因为他这里收费低,有这功夫早去城中的修理厂了。
江宥进去拿工具箱,顺手把那封信撂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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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后,程辛年变得特别黏人,还多了个睡前习惯,每晚坚持和沈思夏连麦,一连就是两个小时。
沈思夏的说话声被打断了,程辛年一看,屏幕显示一个陌生号码。
以为是他到的快递。
“等我一下。”程辛年弯唇,和他的女孩打了声招呼。
挂断后,程辛年回拨过去。
对方迟疑了三秒后接起。
“是我,江宥。”
程辛年略一愣怔,回应:“谁给你我的号码?”
“这个你不用管。”
江宥脾气很急,直接略过那些不重要的话题,没头没脑的来一句:“她现在人在临川吗?”
程辛年思忖片刻,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舒与。
这么着急的打过来,只有一个原因,他已经拆开那封信看过了。
“在。”程辛年摸了摸口袋,没摸到烟盒。
他忘了,沈思夏说抽烟对身体不好,为了控制他的烟量,他仅存的几包烟全寄放在沈思夏那里。
每天只准抽一根,不能多。
程辛年有种被管束的甜蜜。
没有烟,他蜷起的指骨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桌面:“不过她不想见你,你最好别去打扰她。”
江宥似乎料到了是这样的结果,没有不知好歹的询求原因:“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写的?”
“那天ktv出来之后,她给我的。”
“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江宥歇斯底里的质问,如果他现在在程辛年对面,恨不得往他脸上抡一拳。
程辛年顿了顿,平静的说:“这是她要求的。”
“江宥,她喜欢过你。”程辛年没看过信,大致能猜出上面写了什么,是舒与的告白,“是你毁了她对你的喜欢,怨不得任何人。”
他听到了手机落地的声音。
程辛年瞬间明白了舒与的用意,ktv那件事发生后,若是把这封信交到江宥手里,江宥看到后,或许会后悔对她的所作,挽回她不让她转学。
时隔几年后给他看,他除了后悔还有遗憾。
舒与是爱恨分明的人,她无法原谅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哪怕喜欢他。
于她,喜欢江宥是划下了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经历那件事后,伤口溃烂、流脓,注定是要留疤的感情,倒不如从来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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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宥动用了原先在五中的人脉,查到了舒与家的地址。
他关了店门,想去碰碰运气。
舒与在临川只有一处住宅,是个不大的庭院,许久无人居住,放眼望去空荡荡的房屋没有生气。
舒与白天去公安局办理护照,这个点才回家。
她累得在公交车上睡着了,醒来后浑身腰酸背痛。
江宥听到脚步声渐进,下意识找地方躲藏。
这里全是独栋洋房,旁边有个过道,江宥折了进去。
舒与想从包里掏钥匙,找了半天没找到。
“咦?”她疑惑了一声。
难不成没带?
钥匙被她藏进了包的里层,她翻了出来,没勾稳,掉了出来。
舒与俯身去捡。
蓦然身后传来清脆的声响——
扭头一看,是个被踩扁的易拉罐,可怜的遗落在路中央。
易拉罐仍然晃动,说明踩它的那人并没走远。
舒与的视线落向墙面的拐角,一步步走去。
江宥背紧贴着墙面,面部的肌肉因紧张而轻微抽搐,额角沁出了汗。
舒与盯着那块露出的衣摆,步伐停滞不前。
她已经猜出来了。
“江宥,我知道是你。”
空旷的场所回荡她的声音。
舒与念了他的名字,江宥的心重重一跳。
“你不用出来,我也不想见你。”舒与长密的睫毛轻垂,“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讲个清楚。”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让你送便当,你根本没送出去过。”
“烫伤的膏药,写着鼓励语的小纸片,还有口红,都是你送的。”
“我有从你那里感觉到,原来有人喜欢吃你做的东西,也是一种双向的满足。”
“那年情人节的巧克力,不是做给程辛年的,是我做给你的,我本来想把那封信塞进盒里,考虑半天还是拿了出来,因为我想当面送你。”
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来,舒与的泪腺早已失守,源源不断的流出,凝成了干涸的泪痕。
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
“江宥,过去的事我不计较了,放下了。”舒与停顿,勾了勾唇,“希望我们都有个向前看的人生。”
说完该说的,舒与转过身,仰头望天,临川的天一年四季都是蔚蓝的,好像从未变过,泪没有再流下来。
她进屋了。
墙后的江宥舒了口气,滑坐下来,身子蜷在一起。
头埋进了膝盖,肩膀颤动,时不时传来压抑不住的哭声。
对不起,舒与,我也喜欢你。
从未说出口过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