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用来嘉奖你
她父母都是残疾人，奶奶患有糖尿病，坚持供两个孩子上学，她现在全靠学校发的那点补助金把书念下去。
蒋强正是看中她家境贫寒这点，才会找上她。
许梦圆起先是拒绝的，但在蒋强抛出了更大的利益后，她接下了这桩事。
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她根本没有多余的选项。
沈思夏坐下来，抬手揽住了她的肩膀，给她递去两张纸：“为家人着想不是你的错，快别哭了。”
语言是这世上最两极分化的事物——
冰冷的话能将一个人推向深渊，温暖的话能拉拽一个人脱离苦海。
杜康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听得他烟瘾犯了。
“你有你的难处，我们能理解。”
杜康最烦听到女人哭，他在原地来回踱步：“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看程哥，你再看她，再看看我，我们哪个人不委屈？”
许梦圆正难过，把所有委屈都往肚子里咽。
她好不容易安抚住许梦圆，杜康噼里啪啦一堆话都是在和她背道而驰。
她觉得杜康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行了，你去帮程辛年吧，这里交给我。”
杜康也没想留在这里：“得嘞。”
许梦圆在杜康转身的刹那，鼓起勇气，微弱的说了声：“谢谢”
离得太远，杜康兴许没听见，但沈思夏听见了。
许梦圆情绪低落，手指搅动洗到发白起球的衣摆。
“我给你讲一个小男孩从小和狼群一起长大的故事。”
窗外的柏树常青，她有天生歌唱家的嗓音，婉转缱绻，如刮过树叶的那缕微风。
沈思夏含沙射影将程辛年小时候的故事讲给她听。
在这个时候安慰或许不一定有用，点醒她才是最主要的。
故事戛然而止，许梦圆有在认真的听：“后来呢？”
沈思夏眼底柔软一片：“男孩后来长大了，成了驯兽师，别说是狼，任何凶兽他都能驯化。”
他变得强大，不再怯懦，现在所有人都惧怕他。
“我想告诉你，不必在意自己的起点有多低，哪怕你今天只是和狼群抢食的小男孩，只要你愿意往上爬，终于一天能成为整个狼群的驯兽师。”
沈思夏的话似乎带着某股无以名状的力量，她的眼神看上去那般真诚。
这是她对程辛年的期许，程辛年绝不止步现在的程辛年，他应该活在光里，在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地方熠熠生辉。
“谢谢你，你真的是一个”许梦圆喉头哽咽，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道：“很温暖很温暖的人。”
程辛年他们一众等在医务室外。
杜康见她是一个人出来的，顺口问：“许梦圆呢？”
沈思夏很轻的笑了一下：“你很关心她？”
杜康仿佛听到了怎样有趣的天方夜谭，对她的话不屑冷哼：“笑话，我是怕她现在屁/股被蹬了一脚，连地都下不了。”
知道他是嘴上不饶人，该帮忙时他还是很乐意出力的：“不劳你操心，他们班主任把她接走了。”
程辛年站姿慵怠，唇角微微翘了一下。
杜康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他有话对沈思夏说，佯装轻松的揽过江杞的肩膀：“江杞，到饭点了，去食堂看看上了些什么新菜式。”
江杞一连被他带了几步，下午两点，既过了午饭的时间，又没到晚饭的时间，这算哪门子饭点？
视野最后的画面是程辛年朝沈思夏走近。
短暂的沉默后。
“蒋强退学了。”程辛年率先打破了这层静谧。
沈思夏颇感意外：“什么？”
“是他自己申请的。”
是这样的结果沈思夏不奇怪了，他在校领导面前对许梦圆大打出手，造成了恶劣的后果，加之程辛年没被退学，一击未中，于他而言后患无穷。
沈思夏嗫嚅：“那你？”
程辛年从她的表情里洞悉她想问的问题：“本来要签退学书了，结果你来了。”
“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程辛年眉眼间泛上冷冽的笑意：“差不多。”
沈思夏顺着他的话翻了个白眼，嗔怪：“好心全当驴肝肺。”
“骆老师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不管这次的事是否和我有关，总之这是给我最后一次留在五中的机会。”
程辛年转移了话题：“今天比赛顺利吗？”
沈思夏从口袋拿出一枚奖牌递给他：“送你。”
都拿了奖牌，顺不顺利自然不必言说。
程辛年接过，在手里颠了颠分量，抬眸：“好不容易得来的，为什么要送我？”
她为了这次比赛朝九晚五，差点深陷不测。
“我有很多了，不缺这一块。”
她需要的是漂亮的履历，不是沉甸甸的奖牌。
他的视线淡淡掠过沈思夏略带狂妄的脸，凝视她半晌，轻笑：“你还在我面前装起来了？”
沈思夏面上一哂，“谢谢你那天帮我打跑了那些混混，还有”
她下颌抬起：“这是一面属于勇敢者的奖牌。”
“用来嘉奖你。”
沈思夏送奖牌的初衷是希望他每做一件好事，都能被人肯定和赞许。
寓意不错，程辛年勾了勾唇，收下了这份礼。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收到奖牌。
他伸出手，白指蜷起，深邃的眸眯起：“你的脖子。”
刺目的红痕仿佛还在他眼前尚未褪尽，蒋强的手就是那长满荆棘的藤蔓，划伤了少女的雪肌。
刚刚他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把蒋强掼在地上打。
沈思夏下意识的去抚脖子：“已经没事了。”
程辛年目光下敛，鸦睫轻轻扫下一层暗影：“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先告诉我。”
沈思夏那时和程辛年的关系也是势同水火，她说了，程辛年都不予理会。
沈思夏点了点头，但愿再也别经历这样惊心动魄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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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沈恪言给她发讯息，说早上蒋强一个人孤零零的收拾完书出了校门，他在座位上趴着哭了很久，他人缘差，没有人上去安慰他，离开的时候也没人送行。
沈思夏第一时间刷新了他的博客，已经被注销了。
听沈恪言说，蒋强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打算直接送他出国，不参加高考了。
没了蒋强这层顾虑，沈思夏再也不用前瞻后顾的了。
“思夏，听说你这次和江杞比赛拿了一等奖，奖牌呢？快拿给我看看。”
“在、在家里。”
汤曦失落的耷下脸：“你没带啊，太可惜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伸来，插在她们俩肩膀的缝隙里，掌心放了一块沈思夏并不陌生的奖牌。
“给你。”
汤曦视线顺着那只手的来源探去，愣是不敢接了：“你这里怎么有一块？”
程辛年别有深意的看了她身旁人一眼，撞了个对视。
沈思夏将垂落的发丝自然的捋到耳后。
程辛年开始睁着眼说胡话：“江杞的那块。”
汤曦从他手心接过，他碰过的奖牌都像覆了层雪。
汤曦仔细翻看上面的纹理：“不会是金币巧克力吧？”
这要是沈思夏的东西，她早就上嘴咬了。
她质疑的声音那样小声，还是被程辛年听见了：“你可以咬一咬试试。”
汤曦怔愣了须臾，她和程辛年素来没有交集。
她对程辛年存了两年的刻板印象，连他开的玩笑也是阴恻恻的冷。
趁汤曦跑去和别人说话，沈思夏扭过头，指尖叩了叩桌板：“干嘛随身带着？”
程辛年单手支下巴，漫不经心的笑：“防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