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发生什么了吗？
七点半，学生差不多到齐了。
班主任让沈思夏在全班面前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台下的男生窃窃私语，班里来了个可以和周禾比肩的美女。
周禾气性高，很少搭理他们，沈思夏软声细雨，一看便很好相处。
沈思夏做完自我介绍，全班回以最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班主任让她去坐倒数第二排的位置。
她的同桌也是个女生，笑起来两颊的酒窝会凹进去，她人很可爱。
班主任叫温翠红，全校有名的灭绝师太，拥有二十年教龄的老教师。
爱画全包眼线，犀利的眼神藏在镜片，能洞察一切上课搞小动作的人。
她环顾了一圈教室，问班长，“今天人都来齐了吗？是不是少了一个？”
陈知珩清点了一遍人数，确实少一个，“程辛年没来。”
程辛年？
沈思夏还以为是她听错。
“程辛年？又是他。”温翠红不悦的皱了皱眉，“算了，不去管他。”
她没听错。
程辛年考到临川五中来了？
还跟她一个班。
记忆中熟悉的脸浮现在她脑海，少年纤长的睫毛下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精准地看过来，没有多情，眸中尽是一片疏离和冷淡。
清晰的记得，原该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大雨磅礴的傍晚，蜷缩着身体，靠在墙角，浑身泥泞不堪，发丝凌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兽。
脸庞混着咸腥的泪水和血水，那一双眼睛依然明亮。
人来人往，没人真正关心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当他是一滩烂泥。
他身体虚弱，苍白的脸上带着好几块淤青，声音颤抖，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但又好像什么都错了。”
直至今日，沈思夏也不清楚他那天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
思绪的弧被拉得很长，同桌汤曦将她拉回了课堂。
她的手肘抵了抵沈思夏，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声音提醒道，
“思夏 ，你在想什么呢？书翻到第三页了。”
沈思夏回过神：“谢谢。”
她没来前，汤曦没同桌，她本来话就密，身边多了个人，撺掇着要跟她聊天。
最后一节课结束，汤曦殷勤地邀请她吃饭，“思夏，你刚来第一天，我知道食堂哪些菜好吃，中午一起吗？”
沈思夏有些为难，她已经和沈恪言约好了一起吃午饭。
“我中午约了人吃饭，下次吧。”
汤曦扬起的眉明显落了下去，“你约了人啊，没事，你先去吧，改天再约。”
周禾碰巧经过，幸灾乐祸道，“哟，汤曦，被拒绝了，我正好也要去吃饭，要不要和我一起啊？”
她和汤曦不对付，看不惯汤曦成天疯癫的举止，博人关注，认定她这个人很装。
汤曦知道周禾想看她笑话，回敬她一记白眼，拖长语调，“不用——”
周禾轻蔑地冷哼了一声，抱胸走了。
沈思夏看出了汤曦和周禾关系的紧张。
沈思夏比沈恪言放得早，她等了沈恪言好一会儿。
沈恪言一路小跑，额角沁出了密密的汗，长长的吐了口气。
“哎哟——”
“对不住啊妹子，我忘了今天最后一节是物理课，那老头喜欢拖堂，没等多久吧？”
确实不久，也就等了你三十分钟。
“不是一个班的，还非要我跟你一起吃午饭。”沈思夏埋怨。
·
“这不是要庆祝一下我的好妹妹跟我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了？”
他远远的跑过来，沈思夏一眼注意到了他剪的像狗啃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剪成这样了？”
前段时间家庭聚会，见了沈恪言，他刚烫了一个鲻鱼头，很是洋洋得意。
自认为自己帅的掉渣，跟她吹嘘，说这个头烫了一千多。
沈思夏直直地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烦躁的撸了把寸头，“我们班主任跟我妈告状，说我烫的头不符合学校规定，让我去剪了，不然要给我警告处分。”
沈思夏憋得的难受，咬紧了下唇，但还是泄出去两声笑。
沈恪言听来相当刺耳，羞愠交加，“你别笑了！”
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们许久没见，沈恪言向她打听了很多在棉城的事情。
她佯装聊闲话的向沈恪言打听，“程辛年也在这个学校吗？”
“程辛年？”沈恪言想了一下，“对啊，他是体育特招生，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调到平行班去了，他留过级，现在跟你同一届吧？”
“怎么忽然提起他了？”
他们三个以前都是同一个初中升上来的，他和程辛年初中同个篮球队的，但不熟，关系只到能搭句话的程度。
沈思夏眼神躲闪，在饭桌上忽而提起一个不熟的人，怎么解释都有点刻意，“他现在和我一个班。”
沈恪言狐疑，“那你还问我他在这个学校吗？你不都知道吗？”
“他今天没来上课。”
“他啊？没来上课不是很正常？”沈恪言似乎习以为常。
沈思夏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还跟初中一样，上课不来，天天和人打架，特招班的人和他合不来，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才被调到了平行班，但做那么过，也没被退学。”
沈恪言留意了一圈四周，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点，压低声音道，“都说他学校有路子。”
旁人眼里这么定义程辛年，不学无术，以暴制暴，逃学旷课。
她认知里的程辛年远不是这样。
她别扭的想替程辛年辩解几句，“程辛年不会这样吧，我之前”
前面拥挤的人群传出一片哗然，随即传来木椅断裂的声响。
有什么东西被重重地掷在地上，如雷贯耳，引得他们脚下的地板都在震颤。
食堂里的人纷纷放下碗筷，不时向声源处张望，只见打菜窗口乌泱泱围了一帮人。
沈思夏被这巨大的声响吸引，和对坐沈恪言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