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他愿意原谅一切
这夫人嘴上客气地说着，手却不老实地开始往他头上招呼了：“哎呀这头是在哪家铺子剃的？我们大宝也该剃发了，眼见天这么热……”
良辰哆嗦着嘴唇往后退了几步，绝望地看着赵听澜。
赵听澜无力地抬了抬手：“带去客房，挨个儿盘查，将案录完整呈给我。”
嗯，还是案录比较可爱，白纸黑字，墨香四溢，拢在手里根本舍不得松开。
良辰望着满堂乌泱泱的夫人们，深叹一口气作请：“大家请随我来！”
折腾了大半晌，经查，这二十余人里有四位是与案子有牵扯，良辰按着佩剑进来，将这四位规规矩矩地带上堂来。
赵听澜抬眼，顿觉堂下的状况清静许多。
“花无香在坊内遍寻孕妇生子一事，你们知道多少？”
夫人1：“这……我们只管拿钱生孩子，其它的不知道，她们也不会让我们知道呀，留了把柄不是”
夫人2：“花大人主动找的我，让我瞒着相公将孩子偷偷给她。”
夫人3：“竟有此事？花大人借巡查的名义经常来我家里小坐，我还以为她是相中我的相公，原来竟是打我孩子的主意！”
夫人4：“我们确实是不知她拿孩子去做什么，只听她说过，能保孩子一辈子富贵，平步青云，我们老百姓活一辈子，图的不就是孩子好嘛！”
“那，你们以何人与她接头？”
夫人1：“自然是稳婆啊，生产那日，屋子里的人少了谁，都不会少了稳婆呀！”
赵听澜听了陈述，又细看一遍案录。
看来，她们的确不知内情，只知道花无香想收养她们的孩子。先前张太枝摸排过一遍，那七位夫人的婆家皆不知此事，正如那杜家，是杜先生私下与花无香做了交易，用这个孩子换个小官，只是杜夫人自己不知情罢了。
赵听澜细细盯着那位夫人看了几眼，朝她一笑，眼内柔亮的光瞬时消除了她的不安：“夫人，你可知自己的孩子会被换去哪里？”
夫人抱着肚子挺了挺身，羞涩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负责生，到时候会有人带着提前准备好的死婴过来替换，至于活的去了哪里，由什么人来替，一概不知呢。”
“那，来接婴儿的人，你可能认得出来？”
“那是自然！我都生过七八回了，上次来领孩子的人啊，是两位姑娘，一个戴着白纱帽，一个戴着黑纱帽，两个身形都窈窕，断不会让我们看了相貌去，但白纱帽的手上有一块黑痣，一伸手就能看见！”
赵听澜恍然地点点头，示意夫人坐好，然后提笔在案录上添了几句附注。
“良辰，看来花无香将此事瞒的极严，你现在往女姒坊跑一趟，再带几个人来。”
良辰拱手应下：“大人，要不要现在就将那间坊给封了？”
封了？堂下涌起一阵小小的轰动。
赵听澜望着那四名孕妇微微摇头：“不必这么高调劳民，拿了管账目的先生和坊主即可。”
良辰：“大人可是要审她们不如我直接去坊内审了，做好案录，您也好歇一会儿。”
经过昨晚徐墨灵那两番折腾，良辰已然知道赵听澜为何会忧郁得不吃不睡，连府门都不愿回了。
赵听澜用手捏了捏眉心，很快又正襟危坐：“不，不用审了，直接羁押。”
良辰犹豫：“这……会不会证据不全？”
“你到了坊内先将坊主擒了，让她供出稳婆，稳婆就是证据。这些怀身子的夫人各自来历不同，家风不同，为何能屡屡得手？就是因为她们用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稳婆。女姒坊是做生意的地方，既然有这么多的女客，想必从孕时到生产，她们有足够的人去做一连串的生意，花无香只要跟女姒坊有交待，提前安排好稳婆，想要什么，自然是手到擒来。”
良辰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坊内竟还有稳婆这桩生意，当即带人直奔女姒坊。
…
徐墨灵下了课侍奉完霍夫子用膳，直接倒在南七背上撒起了娇:“好南七，我实在是困极了，你背我回去睡一炷香的时间，就一炷香!”
早知宿醉这么痛苦，她断不会再与那萧豆豆贪酒喝了。
于是南七耷拉着身子，一歪一扭地驮着她家姑娘往回走。姑娘倒不沉，只是她自个儿实在是矮。
徐墨灵同南七说完那些话就已然睡沉了，感受着身下又硌又抖的小身板，于心不忍，可实在醒不过来，刚想掐自己一把，突然觉得身子一轻，整张脸随即迈进一个暖和舒服的怀抱里。
好踏实啊，好香啊。
听着稳健有力的脚步声，梦境又深了一层，睡得腿脚都是软软糯糯的。
一炷香后。
“南七!”
屋外随即传来一个叮当落盆的声音，南七撒丫子就往屋里跑。
“怎么了姑娘”南七张着两手惊慌地问着，粉红色的攀脖都歪到一边去了。
睡了一觉，怎么姑娘眼睛都红了呢？
徐墨灵拉过南七直接撩开她后背:“这么红，都是被我压的……”
南七咬了下嘴唇，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实话。
其实那是她后背一痒痒，在那棵老梨树下蹭的，手又够不着，不蹭还能怎么样嘛!
徐墨灵翻出一瓶药交给她:“让子辰替你抹了，我有事出门一趟，对了，大人他……仍是没回来么？”
南七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徐墨灵雇了马车先去了一趟永安王府，掏出那块刻有“安”字的玉佩递给侍卫。
侍卫双手接过:“徐姑娘可是要见我们王爷”
徐墨灵摆手:“不，我要找你们府上的萧姑娘，麻烦请她出来一见。”
侍卫听到“萧姑娘”三字，本能地肩膀抖了一下，然后一溜小跑着去通传了。
不一会儿，一只玉面蝴蝶张着两手自徐墨灵头顶落下，方才那个接了玉佩的侍卫小心翼翼地扶着冠帽仰头看了一眼，确认萧姑娘确实来了，这才还了玉佩抖抖索索地关上门。
“小灵儿，永安王终于肯原谅我了，方才还让小厨房给我炖了碗冰糖肘子呢!”萧少欢欢喜喜。
“恭喜你呀！”徐墨灵敷敷衍衍。
哎，连永安王都肯原谅萧豆豆了，她家大人怎么还闹着脾气不肯回家呢。
“豆豆，我带你去看个热闹。”
“什么”
“哭棺。”
哭棺萧少訫重复了一遍，继而恍然道:“哦，是你们汴京的特色!”
徐墨灵想了一想，苦笑:“算是吧！对了，永安王同意你自由出入了”
萧少訫得意地挑眉:“那是自然!他说了，只要我不再招惹花家、荣家，不打群架暴露身份，他就愿意原谅我做的一切!”
徐墨灵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凝固了那么一瞬。
萧少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就领悟了:“你你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荣府。”
萧少訫“嗷”一声直接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