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维鸠说,叫婆婆
为什么别人见家长,都是落落大方、得体优雅,偏偏她会做出这么不堪回首的行为?简直丢脸丢到了外婆家。
勉强吃完一餐不知是什么味道的晚饭,维妈妈把维鸠打发出去,与她闲聊。有了之前的一幕,宝分更加害怕与维妈妈相处了。
维妈妈是过来人,随手就挑了个话题:“想不想看维鸠小时候的照片?”
宝分愣了下,点头如捣蒜。
维妈妈这次过来,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待宝分翻开相册的时候,一张张软糯可爱的照片跃入眼帘,可每次面对镜头,小维鸠总是蹙着眉头,好似对面的人欠他好几百万似的。
让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是促使交流成功的关键性所在。两人的话题围绕着某个被赶出去的老男人,一问一答,笑得前仰后合,距离感也在逐渐缩小。
看到一张初中的合照,还是被好多女孩子簇拥在中间的维鸠,身形修长,比同龄人都要高出一个头,双手极其老成交叉在胸口,背对着镜头,只有那些女孩子笑得花枝乱颤。
“他从小就受女孩子欢迎,情书就像生产线的物品一样络绎不绝,可他没有一个喜欢的。后来被追得烦了,一张嘴就把人吓得退避三舍。”
宝分大概能想象那种场面,老男人是那种要么不张口,一说话就怼死人的最佳典范代表。
“有一次,他从部队回来。”
维妈妈像是想起了什么,眨巴眼睛笑着回忆,“我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的吗?”
维妈妈的语气太像是拿着肉诱惑路边饥肠辘辘的小猫,而她就是这只小猫:“他怎么说?”
维妈妈学着他的样子,一本正经蹙眉:“你儿媳妇还在上学。”
“噗……哈哈哈哈哈……”
两人顿时笑作一团,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维鸠在外头打了几个电话,把事情安排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哥。”
这是韩娅铃第一次这么认真喊他,“宝分……小时候受过很多的委屈,表面上没什么,可创伤不是说愈合就能立马愈合的。你一定要保护好她,要是胆敢三心二意,我就对你不客气哦!”
维鸠把手插回口袋,沿着一地月光往回走。开门的时候,两个女人脱了鞋,像母女一样亲密靠在一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维鸠勾起薄唇,放下房卡。
维妈妈如同青春时期的女孩子,压根没有外头婆婆那些高门大户的婆婆劣根性,对未来儿媳妇颐指气使,反而极其热情把自己喜欢的偶像介绍给宝分。
宝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某人的醋缸子就打翻了:“鸠女士,请不要祸害我的小姑娘。”
长腿迈过来,双手一捞,横抱起她回房。宝分脸色一哂:“你快放我下来……”
维妈妈耸耸肩,对宝分吐槽:“你看,这就是我不喜欢儿子的原因,连秘密都无法分享。”
话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催:“你老公让我跟你说,他的头疼病犯了。”
“不早说——”
维妈妈手忙脚乱离开酒店,忙里偷闲跟宝分打招呼,“乖媳妇,他要是惹你生气,记得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目送维妈妈离开,宝分抬起眼角看老男人:“你爸爸也来了?”
老男人把她放下来,没回答,算是默认。
宝分踹他一脚,埋怨他:“怎么不让他上来?”
大掌揉了揉她的长发,笑:“一个你都招架不住,更何况两个?”
“”
忽而又想起什么,看他:“阿姨姓鸠?”
“嘘。”
指腹贴在她的唇上,“第一,她不喜欢别人喊她阿姨;第二,推荐你换个称呼。”
深邃的眸光看她,笑:“叫婆婆。”
“…”
背过身不理他,被子盖在身上,把他当空气。
露在外头的脚踝被某人揪住,往他的身下拽过来,欺身一压,鼻尖抵在她的脸颊上,凉丝丝的:“跟你未来婆婆聊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跟他在一起就只有哭。
说起这个,宝分就忍俊不禁:“说你的坏话啊。”
“比如?”
吻从脖子绕过去,气息不停烫着她。
她抿着唇,被他撩拨得心神散乱,却还是抵住了诱惑,捧起他的脸,眼神灼灼:“维鸠,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命中注定?”
有些人心无旁骛的披荆斩棘,却不知道在遥远的一端,有人把他当成追光者在崇拜着。当两人跨越崇山峻岭相遇,却是他先爱上她。
拇指揉着她的眉心,力道轻柔,薄茧摩挲软肉:“只要遇见的人是你,我就坚定不移的相信。”
她听得出来,他不是在说情话,而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灯光氤氲了晶亮的眸子,主动附上男人的唇,环住他的腰腹
夜半惊醒,银雪被耳边的微信铃声吵得意识恍惚。她揉着酸涩疼痛的肩膀,看到爱丽丝的短信:“你过来一下。”
银雪不疑有他:“好。”
自从跟了爱丽丝,夜半起床是经常的事情。赶通告、拍封面、演剧大牌的明星,身边基本都会配备三四个化妆师,唯独复出后的爱丽丝,身边只有她。
两人在最困难的时间相遇,像是两根被雨打风吹的小草,拥抱成一团火,给予了彼此最稳固的支撑。有时候累得睡不着,就会以酒换天明。
轻车熟路敲了敲爱丽丝的房门,一道光猛地闪过来,映照着银雪煞白的脸色。
“不---”
宝分惊慌失措惊醒,眼底尽是张皇失措的惧意。
“做噩梦了?”
男人靠过来,把她紧紧抱在怀中。
宝分眼泪一下涌出来,慌手慌脚找东西。越是慌乱,越是找不到,泪水泅染了被单的边边角角。
维鸠握了握她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只把近在咫尺的手机递过去给她。银雪的电话打了三四个,始终无人接听。沉甸甸的心,越发黯然。
是一个揪心又可怖的噩梦。
梦里,银雪浑身是血走到她的面前,一双血球如同模糊的血海:“宝分,救我……”
就在这时,一条新闻登时跳出来,涌进了两人的眼球。
一家五星级酒店,四五辆警车停在楼下,警戒线拦住所有交头接耳的围观者,好几家媒体的记者看到什么拍什么,镁光灯闪得人头昏眼花,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爱丽丝带着墨镜走出来,神色颓丧,被保镖护上保姆车,没有接受任何访问。紧接着就是被白布蒙住的死者,银白色的球鞋极其醒目。
尸体被送上车的刹那,担架撞击车身,白布晃落一小半,依稀露出死者惨白的面目。
不远处的宝分掩着胸口,心疼得好似被割成一块一块的。
很快,关于爱丽丝的化妆助理遇害一事纷纷登上各大媒体头条,因为备受关注,警方极其重视。
可酒店的监控录像中,银雪在凌晨三点多进了爱丽丝的房间,随后被遇害。可爱丽丝在十二点多的时候出去拍摄宣传爱护环境的海报,一直到凌晨五点才回房,与经纪人发现了被害的银雪。
警方又查了死者的手机,发现的确有人拿着爱丽丝的手机给银雪发了微信。可这段时间,负责保管爱丽丝手机的只有经纪人。
一下子,经纪人被推向了风口浪尖,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网友扒出他过往的所作所为,开始对他狂轰滥炸,逼得他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还有人猜测,这是那些盗猎者对爱丽丝的警告,因为她成为野生救援组织的终生守护者之一。
失去好友的宝分,明面上虽然没有表现什么,可一到无人的地方,就哭得不能自已。
脚边一暖,被她喂养的几种珍惜鸟类依偎在她的脚踝边,睁着一双双无辜的大眼睛,无声安抚。宝分揉了揉它们软乎乎的毛发,心瞬间被治愈:“谢谢你们。”
两只宝蓝色的刚果燕扑翎着双翼,在她的眼前张开双臂,翱翔于空,紧接着四雀鸟、刚果金等等在浓密葱郁的卢凯泥河来回飞旋,好似在表演一场美丽又热闹的刚果舞,只为她一人而舞。
银雪,这是你想对我说的吗?
蓝天白云之下,所有的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她看着四周的倭黑猩猩和孔雀,恣意而畅快享受属于自己的家园,而不是被运送到世界各地,成为拍卖与金钱交易的牺牲品。
脑海不停闪过2014年的埃博拉病毒,心里千头万绪,就像是无数的秃鹰落在她的身上,活生生啄掉所有的血肉,只剩下一具干巴巴的尸骨。
“银雪不会白死。”
维鸠从后头走过来,大掌捏了捏她的后颈,减缓酸涩又疲惫的心绪,“她用自己的生命做了此生最有意义的事情。”
宝分鼻音有些重,靠在他的胸口:“嗯,她活在我的心里。”
可眼前这片郁郁葱葱的雨林,还有生活在这里的无数珍稀动物,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