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维队长说,你想死吗
安静了大半夜的人突然开口说话:“听说?听谁说?”
安东尼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这么说是真的咯?”
浴室门开,散落在维鸠身后的缭绕白雾,套了身白色的运动服,星眸如旭日般灿烈,好似一名被众星拱月的王者被拥趸而来,可看向安东尼的眼神冷冽又淡漠:“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安东尼卖起了关子:“长则二十年,短则三五年。”
维鸠漫不经心斜睨他一眼:“你想死吗?”
“”
安东尼捂着胸口,柔弱得跟个林黛玉似的,义愤填膺指摘他,“我可是你的主治医生,你给我客气点。”
该配合他演出的维鸠视而不见,空气霎时间静如寒蝉。
安东尼被这冷气压冻得浑身哆嗦,举白旗投降:“只要你配合治疗,我保证以最快的方式送你走,好吧?”
维鸠依旧不满这个回答:“给你三个月。”
病人居然开始讨价还价!
安东尼仿佛听到了荒谬之词:“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维鸠拉开窗帘,漆黑的瞳孔深沉如海:“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
他太难了,“半年。”
兄弟,哦不,喊你爷爷好不好,你也不看看自己得的是什么病。
“两个月。”
安东尼抓了把头发,感觉自己会被逼疯:“五个月!”
“一个月。”
嘭!
安东尼直接往自己胸口开了一‘枪’,像冤魂索命般颤颤巍巍伸出手:“我就这么被你气死了”
倒地不起。
浓稠的乌云突然遮过来,把深邃明亮的夜色笼罩,有种山雨欲来大风压境的紧迫感。
“他没有死!”
安东尼掀开半片眼皮,又听沉稳低沉的嗓音在说:“还给我下了战书。”
一封烫了金的帖子落在安东尼半躺的肚皮上,寥寥数语,却足以让他脸色由红转白:“这个毫无人性的人妖!”
“妖人。”
“为什么?”
“男变女为人妖,女变男为妖人。”
“”
安东尼徒手就把信撕了,“这个毫无人性的变性鬼。”
安东尼被激起了胜负欲,整个房间都是愤怒不已的步伐,还有他铿锵有力的誓言:“三个月,不,一个月,就一个月,我一定要让你完好无损的跟那家伙决斗!”
“你再帮我查一件事。”
“你以为我是包打听吗?”
维鸠自顾自说:“深入调查张猛。”
这个张猛,就是当年雇佣暴徒运送可可西里之宝的始作俑者。
他顿了顿,面色沉冷加了一句:“至于怎么查,你该知道我的意思。”
十几年前,张猛因为女儿在可可西里走失,就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可可西里,甚至包括那些被守护的野生动物。
巡山队员没有帮他找到女儿,他迁怒他们心不在焉、不情不愿;管理局没有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他指责他们疏于防范、逃避责任。
他要独自进山找女儿,又被三番四次的阻拦,张猛满腔怒火涌上心头,把这件事直接告了上去,得到的却是一个自己疏于管教的‘罪名’。网友不分青红皂白,还给他冠以‘自作自受之父’的‘昵称’。
三天之后,巡山队员找到了张猛的女儿,她躲在一棵灌木丛中,早已死去多时,且是被冻死的。
连番的打击已让他心灰意冷、神经错乱,他辞掉工作,突然人间蒸发了。这十几年,他一直不断雇佣一批又一批的暴徒偷盗可可西里之宝,还亲手枪杀不少巡山队员,把他们的血放干。
他认为,用他们心怀叵测的肮脏之血,就是祭奠女儿最好的方式。
最后一次偷盗,他就是在赌一场局。他要把这些他们视若珍宝的动物一只只宰杀在镜头面前,在全世界直播,让所有人都看看,他是如何残忍杀害这些珍稀动物。将心比心,就会明白他当初失去女儿的那种痛。
当然,虽然最后这个计划被维鸠半路截断了,可张猛那个妄图残害珍稀动物的野心没有断,反而越挫越勇。
整整三年,张猛再次出手,却没想到维鸠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鱼儿上钩。张猛被捕后,近乎癫狂交代所有的罪行,甚至还说:“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我只恨不能早点动手!”
“对于一个暴徒的主谋来说,这些话很正常啊。”
安东尼心不在焉摊摊手,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心里琢磨得最多的却是如何更快让维鸠恢复当年雄赳赳气昂昂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姿态。
维鸠深沉的星眸里,闪过树影婆娑的晃动画面,一针见血抓住张猛话里的漏洞:“你有没有想过,他这句话是对谁说。”
安东尼不假思索回:“当然是对那些当年害他失去女儿的人说的。”
他又追问:“那么阻拦他早点动手的原因呢?”
“很多啊。”
安东尼像是买一送n的促销活动般,丢出一大堆理由,“像什么天时地利人和,金钱精力时间等等。你这位心思深沉的老大哥就不要再深度解读了ok?别说我咒你,到时候我有药你都不一定没命吃。”
安东尼的心直口快很明显并没有说服维鸠,反而让他陷入更深沉的静思之中。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两句话暗藏深意,好似深埋了一颗看不见的隐形炸弹,倘若不找出来,整个世界将被毁灭。
维鸠把撕成碎片的烫金战书捡起来,耐心十足的黏贴,浮现在眼底的文字带着极度的傲慢与自负——我会让你在灰烬中自取灭亡。
苍劲有力的墨字带着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态:我拭目以待。
有浅色的白物突然从窗前幽幽飘过,起初不过丁点,随后越来越多,沾染能够触碰到的一切,目力所及之处,一片白茫茫。
下雪了。
维鸠一把推开窗子,宽厚大掌落下几片毫无重量的雪花,凉丝丝的,好似夏日里的小冰棍。脑海中不自觉浮现某个小姑娘在小巷中奔跑的身形,嘴里叼着一根冰棍,唇角被冰得红彤彤的,可爱极了。
屋檐下的光线温柔斜射,在她的笑容里浮动着梦幻的线条,美得让他沉醉。
他的小姑娘,真想她啊。
---
宝分去医院做复检的时候,基本上能走一步跳三步。韩娅铃搀扶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转角就被喊住。
祝清淞俊逸儒雅的面孔出现在两人面前,眉角中带着显而易见欢喜,视线移动到宝分刚刚拆卸石膏的腿上时,蹙眉的担忧溢于言表:“怎么伤的?一定很疼吧?医生怎么说?”
一连串的问题丢过来,宝分有些应接不暇,只好言简意赅解释:“没什么大碍了,多谢关心。”
又迅速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位店员突发疾病,我便送他过来。”
宝分讶异:“书店又拓展分店啦?恭喜你啊。”
祝清淞笑而不语,又对她的腿很不放心,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我开了车来,送你们一程吧。”
“不——”
“好啊。”
韩娅铃爽朗应答。
两人进了车子的后座,宝分打了韩娅铃一掌:“你干嘛要麻烦人家?”
韩娅铃强词夺理:“纠正一下,是他愿意接受这个麻烦,而不是我主动麻烦的他,ok?”
“……”
宝分把安全带系好,又听韩娅铃在那里像唐僧似的碎碎念:“这么文艺又儒雅的男人,绅士又博学,温柔且体贴,比我那个只懂得臭脸的表哥不知强了多少倍。”
宝分眼眸漾出潋滟的光泽,维同学可不只有臭脸,他说起情话来的时候,能让人脸红心跳停不下来。还有那勾魂摄魄的魅惑之笑,像一道蛊,让你心甘情愿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让你们久等了。”
小跑回来的祝清淞抱歉一笑,递过来一个黑色的袋子,香气顿时飘满四周,“检查了那么久,一定都饿了吧。”
“这是什么?”
含着金钥匙出身的韩娅铃从没见过这么黑不溜秋的东西,要不是因为它香得能勾起她的食欲,早就丢出车外了。
祝清淞启动车子,驾轻就熟离开停车场:“这是刚果的特有的主食之一,烤木薯。”
因为是刚出炉的,烫呼呼的白雾幽幽缕缕飘出来,遇到美食便欲罢不能的韩娅铃张口就是一嘴,实在是太香了!
宝分看到她为了吃不惜满手黑灰,无奈摇摇头:“谢谢老板。”
祝清淞儒雅轻笑,从后视镜看她,半开玩笑:“你每喊我一次老板,我都有种强行想要让你回书店上班的冲动。”
韩娅铃吃人家的嘴软,不停地添火加柴:“这个主意不错,反正她现在腿瘸了,也做不了志愿者,干耗在这里除了花钱就是花钱,简直入不敷出,还不如先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娅铃你活泼起来很可爱。”
“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老板你也很有魅力,成熟又有型,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两人这么一来一回相互恭维着,宝分就被韩娅铃卖了,还拍着胸脯打包票,“你放心,我明天绝对把她送到书店去!”
把她们送回租住的小楼房,宝分靠在玄关上,浅笑中带着秋后算账的成分:“韩娅铃,你翅膀硬了!”
韩娅铃耍起了无赖:“不好意思,我是人,所以没有翅膀。再者说了,你不是天天都在看报纸刷招聘信息吗?我这是在帮你啊!”
“……”
可你帮的是倒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