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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宝分说,我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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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缓的古筝音色铮铮,仿佛溪水在丛林间轻柔流淌,叩击一颗颗或大或小的石头,浮散这股微妙沉静的气氛。

    维鸠坐在她的对面,修长的五指不自觉轻敲雕着麋鹿的桌子,三年前的凌乱画面逐渐清晰。

    他和付现一路追踪,借着灌木丛的掩护终于找到在附近歇脚的盗猎暴徒。按道理说,保护区里凭空出现一辆大卡车,极其容易被发现,可直到现在才察觉到它的踪影,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有另外的应援?又或者,这些暴徒如此猖獗,就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才如此肆无忌惮!

    不论是哪一种,都不能让他们伤害可可西里之宝!

    攻击的计划推迟,他倒要看看,那个藏在幕后推波助澜的凶手究竟是谁?

    后半夜,月上中天,十几个暴徒再次穿梭于两个保护区之间,空中突然一阵轰鸣,如他所预料的,应援来了。

    飞速旋转的扇翼掀起漫天沙尘,凛冽的风速好似要把整个黑夜徒手撕裂,五架私人飞机落地的刹那,如魅影般出现的巡山队员和武警军官将暴徒围得水泄不通。

    暴徒手段残忍又狠厉,不肯屈服,举着枪到处扫射,整个可可西里上空都弥漫着硝烟弥漫的气息,驾驶卡车的家伙像发了疯的狮子,红着眼睛横冲直撞,车轮碾死了不少人。维鸠在好几个队员的掩护中拽住卡车的斜杠,借力使力,一跃上卡车,在颠簸崎岖的车辙中看到一把金灿灿的大锁。

    他贴着透明的黑色丝网,双手攥紧网洞,整个人呈‘大’字型,屈膝勾住一旁的斜杠,支撑他半弯过来的长躯,手臂一抻,徒手捶砸硬邦邦的大锁。

    卡车在歪七扭八的沙地中行驶,飞沙走石,几枚子弹从维鸠的耳后、手臂、脚下穿过,手掌沾满血丝,不停地拽扯铁丝网。被困在里头的野生动物被撞得四壁沉响,站都站不稳,好一些都被铁丝网上的尖端刺中,血液粘在外头的皮毛上,伤痕累累。

    该死!

    维鸠冷若冰霜的眼睛一黯,来了个鲤鱼打滚,避开又一颗子弹。跳跃的动作猛如猎豹,三两下跳上车顶,在暴徒再次伸枪的刹那,俯身拍掉他的手枪,再往下一掰,折断他的手臂。

    空气中传来暴徒撕心裂肺的怒吼,维鸠如滑溜的鲶鱼般钻进驾驶座,大掌揿住他的喉头,强行停车。暴徒狰狞着血红色的眼瞳,不要命般撞捶维鸠。脑门撞碎前头的玻璃,犀利的双眸如鹰隼般紧盯着暴徒,手摩挲附近的中控台,摸到一个烟灰缸,全力挥砸,暴徒嚎叫,脑浆瞬间迸射。

    对付一个不要命的暴徒,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他有任何的喘息时间,更一招致命就不要拖泥带水。

    维鸠一脚踹击,把他从驾驶座的窗口扔下去。暴徒奄奄一息,却在脱离驾驶座的刹那露出杀戮的冷笑,仿佛在讽刺他现在的行为有多么的愚蠢。

    卡车猛地朝前使了出去,车轮从暴徒的身上碾压,维鸠来不及救人,脚刹也失了灵。前方不远就是断裂的悬崖,一阵狂风吹来,鸭舌帽迎风掉落,滚进了万丈悬崖。维鸠顾不上那么多,手脚利落爬回后仓的铁丝网。

    眸色浓沉一如此刻的漆黑夜色,凌厉刮着面颊,灰尘扑满面。紧实的长臂再次攥紧硬如石头的铁丝网,尖口刺进掌心中,他面不改色,双脚不停摩擦沙地,利用粗暴的蛮力与车身的行驶速度产生一种组隔力。

    撕---

    铁丝网在维鸠的掌中裂成两半,他快刀斩乱麻钻进去,把吓得蜷缩成团的动物们送出去。万事开头难,一头深褐色的藏羚羊走出来,眼神不惊不燥,是扎姆西。它看了维鸠一眼---这个曾救过她孩子的人类男人,给予百分之百的信任。

    有了第一头挣脱牢笼的藏羚羊,其余的动物纷纷紧随其后。

    颠簸的大卡车眼看就要靠近陡峭的险崖,正准备离开的维鸠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气音。维鸠夜视极佳,寻声找过去,一只出生没多久的小羚羊右后蹄嵌进了玻璃碎片,血流了满地。

    车前轮悬空,两道浅色的车灯打在山谷的四周,几缕缥缈的虚影落下,半个车头哐哐哐掉了下去,没有一丝悬念。

    夜色浓郁,冰冷如寒窖般刺骨,烈风从山谷底呼呼袭上来,刮得人头皮发麻,四肢百骸都在泛着锥痛。

    谷崖沿边,有隐隐约约的响动,黯沉的视线里突然蹿出一个晃动的影子,受伤的小羚羊气息奄奄,挣扎着挪到崖沿边,低吟声好似在呼唤着谁。

    沙地上多了一双手掌,血淋淋的伤痕遍布,维鸠攀撑着一块大岩石,多年前练就的矫健身姿敏捷跃了上来,体力几乎耗尽。鸭舌帽在他的跳跃中掉落山谷,敏锐的心思在大脑中飞速流转,抱起包扎好的小羚羊,踉跄却极有毅力奔向那个被卡车碾压的暴徒:“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的?”

    暴徒浑身痉挛,腥甜的血水从喉头喷涌,残戾的笑容仿佛要把整个世界割裂:“没有谁可以活下去只、只要被他盯上”

    维鸠揪紧他的脖子,面冷如寒霜:“他是谁?”

    “他、他是无所不能的、的神”

    一口气绝,再也无法胡作非为。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穿梭,他约莫猜到这是一个局,只是醒悟的时间太晚。那个家伙,手段比想象中还要残忍,为了一个人,牺牲一群人。

    为了继续追查这个凶狠残暴的家伙,他决定鱼目混珠,把眼前这个身量与自己差不多的家伙套上自己的衣服,推下山谷,伪装成自己的死状。

    不久后传来木讷惨死的消息,更加坚定他要追查下去的决定。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木讷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宝分抱着双膝,脑袋斜靠在软沙发上,心绪因为他的主动解释而平复不少。

    这三年来,警方一直在查找玛乃的下落,却总是慢人一步,被他逃走,偶然的事情一再发生,就不是巧合,更像是是有人在给他通风报信。

    “是我。”

    维鸠直言不讳地坦白,“这三年,玛乃都在我的保护之下。”

    当年玛乃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找上他,寻求庇护。

    “你相信玛乃?”

    与其说是相信,倒不如说是彼此试探——玛乃在试探他的能力,他在试探玛乃的可信度。

    “如果不是玛乃杀了木讷,那又会是谁呢?”

    宝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思绪纷繁杂乱,好似一条无边无际的大海,怎么都找不到起终点。

    墙角突然闪出一道光,三年前的自己朝她走来:“决定原谅他了吗?”

    如鸵鸟般的宝分呼出一口气:“我还没想好……”

    “为什么呢?他不是主动给你解释了吗?”

    “原谅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那有多困难呢?”

    “我……我也说不清楚。”

    她总感觉有一股气在体内到处乱蹿,像个莽夫似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叩叩叩——

    “睡了吗?”

    她一下就从床上爬起来,对着镜子胡乱捋了捋头发,又整理几下衣服,确认没什么不妥之后,揉了揉眼睛:“差不多要睡着了……”

    “既然醒了,帮我一个忙。”

    她一下睁眼,轮廓清朗的男人递过来了个医用药箱,探向后头的目光似笑非笑,“现在方便吗?”

    “……”

    侧开身让他进来,长腿一迈,直接坐在她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单被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看什么,过来啊。”

    她怎么有种遇上贼船的感觉?

    “你……别过头去……”

    虽说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矛盾因为他的主动解释有所缓解,可并不代表她什么都放下了。

    俊朗的左脸刮出三道殷红的伤痕,她有些吃惊,这都是她伤的吗?自己的指甲有那么厉害?下手竟然那么重?

    “不用猜,就是你干的。”

    这话说得,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宝分感觉唇角有些疼,好似被鱼刺刺了下,隐隐作痛。

    维某人蹙了下眉梢,无奈又有些好笑:“下手这么不知轻重,还在怪我?”

    “我忙得很。”没那个空闲。

    温热的气息突然靠过来,她猝不及防,浅薄的呼吸窒在喉头中,脸色酡红:“你、你干嘛?”

    黑色的瞳孔不掺杂半点杂质,倒映她颇有些惊慌泛红的五官,闹铃还在滴答转动,一番深深的凝视过后,他挺直腰背:“没什么,觉得你挺漂亮的。”

    “”

    宝分心头一下涌出报复的情绪,“现在知道也没用了,反正不会是你的了。”

    “不一定。”

    他胸有成竹看过来,勾起今日的第二次笑。

    宝分的心如小鹿乱撞,别过慌乱的视线,找了张创可贴,故作镇定:“不要乱动哦。”

    粉色的创可贴贴在刚毅俊朗的面容上,居然带着一种反差萌。宝分憋住笑,转移注意力:“现在大家都以为你死了,这三年查得怎么样?”

    他揉了揉她的长发,好似在爱抚一只小猫咪:“你说呢?”

    她还是有些抗拒,拍掉他的手掌:“我怎么知道”

    不过听他的语气,倒是收获颇丰。不过既然有这么大的收获,干嘛还出国,难不成这里还有他非来不可的理由?

    他收了手:“以后你会知道的。”

    “”

    说了跟没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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