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维队长没有出现
王婷说着风凉话：“听着像是挑选猪仔。”
萧沫儿也不睡了，阴森森补刀：“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宝分又不是猪。”
韩娅铃：“挑选猪仔的人又不一定是猪”
这话说完，其余三个人都忍俊不禁笑了。
反应慢半拍的韩娅铃后知后觉，指着王婷和萧沫儿，气得双颊胀如包子：“你们、你们居然暗指我是猪？”
狡辩个啥？她的亲戚是猪，她不也是吗？
三人又一次打得不可开交，你追我赶，吵闹得连宿管阿姨都来厉声厉语的警告了。
头发散乱的韩娅铃躺在粉粉嫩嫩的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揪着怀里的哆啦a梦，万分感慨着：“要是人有超能力就好了。”
萧沫儿盯着天花板，突然翻过身：“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的人就拥有超能力。”
王婷难得感兴趣一次：“真的假的？在哪里？”
萧沫儿说了那个名字，王婷顿时蹙眉：“那么远，又偏，听说那里洗澡很不方便，因为气候干燥又缺水。”
一听到不能洗澡，韩娅铃顿时打了退堂鼓：“那我也不想去了。”
“宝分你呢？”
萧沫儿探出头，对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阖上双眼，呼吸均匀又平缓，好似已经睡着了。
宿舍集体旅游的决定就此耽搁下来，可萧沫儿的毅力却不容忽视，她每日不停地在王婷和韩娅铃的耳边吹风，把一个风沙遍布的地方夸得天花乱坠，再配上优美又有个性的图片，把两个人的兴致都勾缠起来，情不自禁心驰神往。
至于宝分，三个人都去了，她怎么可能不去？
这天中午，四个人凑在一起讨论即将成为暑假之旅的可可西里。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韩娅铃举起手机，里面的照片让她有种模糊的熟悉感，一时又想不起来。
王婷：“你也不看看这段时间搜集来多少照片？碰到熟悉的很正常，你们来看看我制定的计划表。”
一份详细的规划指南摆到四人的面前，从出发到返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宝分点点头：“这些计划都不错，不过我们要自驾吗？”
萧沫儿作为资深的背包客，义不容辞推荐自驾：“可可西里的美景，可遇而不可求。”
“你们安排行程，至于吃的，统统交给我！”
韩娅铃拿着手机哈哈大笑，她早就网购了一大堆零食和泡面，就等这次放开肚皮大吃特吃。
王婷默默放下行程表，在上头画个猪头。又在猪头上添了一副眼镜，竟有些滑稽搞笑。
宝分停下翻书的动作：“王婷，下午可能会下雨，你跟我去收被单吧。”
王婷站起身，萧沫儿和韩娅铃在身后挥手，小声提醒：“还有我们的，阿里嘎多。”
王婷走在前面，垂着头踢脚下的石头，极力遮掩悲伤的情绪。
宝分追上去，在一个空旷的转角处停下：“你跟王军”
王婷把石头踩在脚下，感受那尖锐的顶端在鞋底的刺痛：“我跟他家人的理念和观点都不合。”
青梅竹马相恋是一回事，组建成家又是另外一回事。
王军的父母常年呆在老家，观念比较传统，觉得女孩子成婚后就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不用出去工作。可王婷是个事业心极重的女生，今年回老家，一来是很久没回家乡，有些怀念当初的灰瓦石墙藤花架；二来两人恋爱，本来就是奔着结婚的目的去的，没想到事情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这段令人歆羡的感情，少不了一波三折。
宝分沉默良久，问她：“王军怎么说？”
“他让我不要在意。”
可怎么能不在意呢？
一段婚姻，如果没有诚挚的祝福，处处受人指摘，最后夫妻离心，那么这段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王婷蹲下身，脑袋垂得比膝盖还要低：“宝分，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女人对于婚姻，起初或许会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可一旦下定决心，就会不顾一切，如同飞蛾扑火，认定就不会更改。
宝分陪着她，看着城市上空的云朵飘来荡去，天色灰蒙蒙的，怅惘又寂寥。无数人觉得盘古开天辟地，让万物得以享有生命，是正确的决定。可有谁问过，天与地分离，对它们彼此来说，是不是也有诸多不愿与割舍。
王军又发来消息，依旧是一句问安，不曾有多余的打扰。
两人从老家回来后，一番促膝长谈，将近半年没有见过面。微信的聊天界面也少了，他的问候却始终不断---早安，今天有太阳，记得带伞。
她的皮肤不适宜暴晒，否则会起很多小红点。
---午安，要考试，记得提前准备好水性笔，你的胃不好，一定要吃午饭。
不论什么考试，她都会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忙得没有时间吃饭，胃病就是这么来的。
---晚安，明天有雨，不要穿小白鞋。
那双小白鞋是他第一次兼职的时候买给她的，aj，她舍不得穿，上次跟他回老家，回来的时候洗了好几桶水才洗赶紧。
燥热烦闷的仲夏来临了，溽气迎面扫过来，走两步都能大汗淋漓。大三上学期最后一门考试，在没完没了的知了声中结束。
暑假正式开始。
萧沫儿向学长借了一辆路虎，就在寝室楼下候着。
姐妹四人行李一打包，就丢进了后备箱。一切准备就绪，王婷本打算坐在后座，被萧沫儿等人一众怂恿，就坐在副驾驶上。
而驾驶座上的人，正是半年多不见的王军。他似乎没多大改变，看样子没有她，他也活得好好的。
宝分三人挤在后座，抿唇偷笑，一个个比狐狸还要精明。
萧沫儿替王军说话：“要不是有姐夫在，我们可能还没有那么快借到车呢。”
姐夫？
王婷哼了声：“就你这天南地北的交情，五湖四海都是你的朋友。”
韩娅铃把文盲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你都说是五湖四海，隔着那么远，怎么可能那么快来到呢？”
王婷隔空翻了个白眼：“”
萧沫儿：“”
王军没出声，车上了大道，故作认真开车。
宝分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
韩娅铃疑惑不解：“我有说错什么吗？”
“没有，你说得很好。”
王婷调整坐姿，闭眼假寐，“厉害死你，崇拜死我。”
噗嗤---
车厢内的人再也绷不住，纷纷笑作一团。
宝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笑意，喊王军：“姐夫，放点音乐吧，你的新车需要人味热一热。”
“好。”
王军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往中控台搜寻，车速慢了下来，后头的车子接二连三揿响喇叭，尖锐又刺耳。
王婷气不打一处来：“这群人脑子有病啊！”
王军什么都没有说，波澜不惊的表情里，唇角多了一抹浅浅的微笑，拿出一张光碟，揿了半点的开关，没有打开。
“给我！”
王婷一把抢过来，片刻，悠扬的音乐流淌在整个车厢，紧张的气氛得到了舒畅的缓和。
突然一辆骚红色的车与白色的路虎并驾齐驱，车窗打开，探出一个化了烟熏妆的女人，满含讥讽：“嘿，兄弟，你这速度不行啊！”
“靠，你这女人脑子有坑吧。”
韩娅铃满脸燥怒，撸起袖子扬声开骂。
“你这玩意儿存心找茬啊！”
萧沫儿的声音紧随在韩娅铃身后，吐出口中的水果糖就要砸过去，被宝分夺下来：“君子动口不动手。”
下一秒，橘色水果糖在两辆车之间划出一条又细又长的弧度，直接沾到了那个滋事挑衅的女人脸上，大风一吹，乱糟糟的头发在水果糖四周飞散，狼狈又丢人。
干了坏事的宝分漫不经心耸耸肩：“可惜，我不是君子。”
一车人竖起大拇指：“棒！”
韩娅铃高举手臂，恣意大笑，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猎豹：“姐夫，超过他们！”
车里流淌一首熟悉欢畅的曲子，鼓噪又热闹的前奏响起，四个女孩跟着旋律轻哼，打着节拍，王婷唱：“今天妆令人特别着迷，oh 我说 baby，出门前换上新的心情oh 我的 lady……”
萧沫儿：“你喜欢有小情绪，像晴天的乌云。”
韩娅铃：“头发长见识短的惊奇，表情丰富令人着迷，你的一切我都好奇像秘密，安全带系好带你去旅行，穿过风和雨。”
宝分：“我想要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然后一起去东京和巴黎，其实我特别喜欢迈阿密，和有黑人的洛杉矶。”
众人合唱：“其实亲爱的你不必太过惊奇，一起去繁华的上海和北京，还有云南的大理保留着回忆，这样才有意义……”
路的尽头，处处山峦叠翠，高低起伏之中云蒸霞蔚，热闹的云朵儿凑在一起，尽是一片星途坦荡。
从上海到青海，自驾开车，一共耗费了四天的时间，为了让司机有充分的睡眠，没有驾照的三个人和一个拿了驾照却只懂得一个劲儿踩油门的人丝毫不敢打扰他。
一直到第四天的晚上，风尘仆仆的路虎抵达玉树，这个曾令无数华夏子女心心念念的地方，灾后重建，已看不到当年斑驳颓丧的影子。
预定的民宿很古朴清幽，小桥流水，荷塘水鸭，不似酒店的富丽堂皇，也没有像那种刻意装修的客栈那般不伦不类，总而言之，一切都恰如其分。
她们很满意，赶了几天的路，后果就是沾枕就睡，一觉到大天亮，年轻人精力充沛，一晚上的调整，第二天立马精神抖擞，按照韩娅铃的夸张说法就是——能把整个黄河的水何干。
王婷依旧损人不带脏字：“你也不怕撑死？”
一群人再次笑作一团。
只有宝分看得出来，王军和王婷两人一如既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虽然也有对话，却平淡得好似初识的陌生人。
由于接下来的行程已经规划完毕，四个女生也不着急，花了一天的时间在附近游逛。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商机，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四个女人一条街，看看看，试试试，买买买，一个都不落。
第三天，准备妥当的五人开始了激动人心的可可西里自驾游之旅。
按照网上推荐的攻略，路线规划如下：
第一天：从西宁出发，沿着湟源峡谷→日月山→倒淌河→共和县→玛多县。
这里有一条倒淌河，车子疾驰在飞扬的尘土中时，倒淌河占据了所有人的大半视线，自东向西的水流哗啦哗啦，夕阳无限好，洒在车身上，透着一股宁静又炫目的色彩。
可是，前一天他们在倒淌河边有多兴奋激动，第二天就有多沉默寡言，因为越往前走，海拔越高，气温也就越低。
原本制订的路线是从玛多出发，去看牛头碑，可旅途中的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这件事还得从前一天的夕阳下的倒淌河开始说起。
倒淌河四周的风光和景色实在太引人瞩目了，这对于萧沫儿这个资深背包客来说，简直比人民币还要吸引她，勒令王军停车，找了无数个地方徒步行走，顺便拍照，韩娅铃则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哇哇大叫紧随其后，宝分想给这两人一次独处的机会，也下了车。
热闹的车厢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静默无言突兀起来。
王军咳嗽了两声，拿出口香糖：“要不要吃，西瓜味的。”
王婷摇摇头，手搭在肚子上，下头某个地方隐隐作痛，甚至还有热流在翻涌。
“累吗？”
他问。
她别过头，猜到了身体的异样：“还好。”
他继续找话题聊：“睡一会儿？”
“等下吧。”
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
这段时间，他们一碰上就是这样，简单的问，简单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