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却要我报之以歌
“这世界以痛吻我，却要求我报之以歌。”
或许，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艰难地活下去的吧。
这些天，竺纵英一直陪着陈温澜留在soe市中心医院。
每一日他都觉得索然无味。
可又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soe市中心医院，只能选择一起留下了。
坐在空空的病床旁边，无事可做。
一瞬间，竺纵英好像想起来了很多很多过去的事情……
“你好好地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未必会善待你。”
竺纵英脑海里响起了这句话。
只觉得，很熟悉。
可又不记得是在哪儿听过的了。
这句话，让他第一想到的是那位“神女”。
神女大人一向善良纯粹、悲悯世人，从未有害人之心。
而最终，却被这个世界深深辜负，不被世人所理解。
说来也可笑，愚蠢的凡人每日每夜都在期待着神明的救赎。
而真正降临人间的神女却被人讥讽唾弃，含冤而亡……
他不在乎自己过得怎么样，也不在乎自己受过多少的委屈，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他只会同情自己的神女大人。
觉得，最终是我连累了她……
赎罪吧。
自己剩下的时间，都是用来赎罪的。
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罪大恶极。
连累了神女大人……
他好像，也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自己的神女大人。
绝对不会再辜负他了。
可他唯独遗忘了一点。
他也曾是那个被世人厌弃的可怜人。
还不容易才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却又被人无情地推向了万丈深渊……
想着想着，竺纵英总觉得心情沉重了很多。
被弄得有点心烦意乱了起来……
一双温暖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这让他愣了愣。
竺纵英连忙看向了身边的人。
是陈温澜啊……
还以为……
竺纵英立刻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乱想了。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想忱韵烟呢……
他就是他。
也早就是个不存在的人了……
“在想什么？”陈温澜坐在了他的身边，主动对他开口问道。
“我……没什么……”竺纵英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了，生怕说出那些回忆会让对方更加难过。
竺纵英只能把那些话收回到了心里，没有再去多说什么。
“拿，你呢，怎么突然来病房这儿了？”竺纵英对着他勉强地微笑了一下，试图转移这个话题。
“我？唉……怎么说呢……”陈温澜同样苦笑了一声，不知从何说起。
“有什么发现吗？”竺纵英继续问道。
“好像有什么发现，又好像没有什么发现。”陈温澜目光平视前方，眼神里带着一抹沮丧的光，一副若有所失的模样，“我刚刚向soe市中心医院的人打听了一下靳院长的事情……”
“然后呢？”竺纵英忍不住催促着问了一句。
关于这件事，他也很好奇。
可是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副茫然的模样……
“我……没问出什么结果……他们说，最近都没有怎么注意这件事，也一直没看到靳院长在soe市中心医院出现过。只不过平时，靳院长经常不在医院里，他们都习惯了，也就没有多想什么……”陈温澜说着说着，语速放慢了不少。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不在医院？那他会在哪儿？”竺纵英感到不解，“有没有可能是回家休息了？”
“我问过江瑾翊靳院长的住址了，我也打车去哪儿找过了，根本没有找到，估计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回家吧。”陈温澜严肃地说着。
“那……那是为什么啊？他该不会去了别的城市吧？”竺纵英配合地他的思绪，开始推测着。
“我记得靳院长的车牌号。”陈温澜一脸严肃地说着，“他的那辆车，就停在soe市中心医院附近的停车区域，还去调过了监控，自从下大雨江瑾翊去找我们那天的下午把车停过去了之后，那辆车就没有在被移动过了。医院的监控我也调看了，完全没有找到他离开医院的片段和迹象。”
明明只是在听陈温澜陈述一件事实，可竺纵英却觉得毛骨悚然，好像在听一个恐怖故事。
背后也感到了一阵凉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竺纵英迅速转过身，却发现空调没有开，但那种莫名的寒意还在。
“怎么会有那么诡异的事情？”竺纵英情不自禁地吐槽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啊，一直在调查，只不过什么事情都没有查到。”陈温澜无奈地摆了摆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关于这件事情，他们两个都没有头绪。
好像一直被人蒙在鼓里，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现在的靳院长，也是真的生死未卜。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此刻他是否还活着……
就好像一个大活人，因为一场小意外，瞬间人间蒸发了似的……
怎么会有那么离奇的事情？
实在是太……
唉……
关于靳院长的事情，他们陷入了一场僵局之中。
就像是被案件困住，没有头绪的警察一样。
既然，靳院长的事情无从得知，那也只能换件事情考虑了。
竺纵英思索了一会儿，朝着陈温澜那儿坐了坐，主动对他开口问着：“那……你关心的那个孩子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江瑾翊吗？那个孩子……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好像比之前更糟糕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估计情况也不怎么好吧。”
陈温澜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现在正在楼上的病房休息，听医院的护士说，现在他的腿伤比之前好很多了，再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出院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样糟糕的精神状况会维持到什么时候……”
“或许，他也只是个无辜的可怜孩子吧。”竺纵英随口念叨了一句。
“怎么？现在开始同情那个孩子了？”陈温澜总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反常，让人有些想不明白。
陈温澜盯着竺纵英，开口道：“你之前不是很讨厌那个孩子吗？我记得你可是想要把他赶走的，根本不让他在家里多待一会儿。”
“你……我……你懂的嘛，我确实是个小心眼的人，还容易吃醋，你突然那么关心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孩子，还和他那么亲近……我总不可能无动于衷吧？”这时候，竺纵英试图解释着什么，但是他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陈温澜很了解面前这个他，或许他不用解释什么，陈温澜也能大概估摸出来他心底在想什么……
“没关系，以后别再勉强那个孩子就行了。”陈温澜平静地说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竺纵英点了点头，默不作声，还是那样一副做错事了的模样。
一阵风吹来。
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几片叶子摇摆不定，好像只要风再大一点就能将他们吹散掉落似的。
离了家的孩子，在陌生的城市无依无靠。
好像也和那片孤单单的树叶一样，无论怎么都寻找不到依靠……
“他……他死了……他……不在了……”
病房里传来了少年低声念叨的声音。
他缩在房间的角落，双手扶着头，不断哆嗦着，仿佛在畏惧着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他不知道怎么办。
他只觉得，自己完蛋了。
之后，是不是要被警察抓走？
是不是还要坐牢？
想到这儿，江瑾翊哆嗦的更厉害了。
相比上面那些，他最怕的好像还是失去。
从此之后，自己的靳院长好像彻彻底底地离开了自己。
这个陌生的城市，又只剩下自己了。
无限的寂寞好像再次将他包围了。
他的光好像又消失了。
而他独自回到了黑暗中，只能继续过着畏惧光芒的一天又一天……
病房里，空荡荡的。
桌子上摆放着几张纸，上面凌乱地写了几个字，“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这是在害我……”
而下方，出现了一段截然不同的手写字体，“我这是在救你。”
江瑾翊不能理解。
真的不能理解。
每次想到这些事情，就会感觉头痛得快要裂开了一样。
他希望自己才是身体的主人，他希望任何人都不要干涉自己的事情。
而现在，他遇到了一个麻烦的家伙，而且怎么甩也甩不掉……
江瑾翊想要阻止他，想要和他好好交流，想要通过自己的想法去控制他……
可，江瑾翊做不到。
江子厌就像是一个叛逆至极的孩童，有着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和正常的人都不太一样。
只要是他想的，他就会去做。
不管那件事是对是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都会去做……
讨厌的人？
解决了就行。
没有什么能阻止自己……
而江瑾翊，是和他截然相反的存在。
江瑾翊自己一直都是那样内向自卑，他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小世界里，将自己的内心给封闭了起来，不让任何人闯入。
如果有“入侵者”的到来，江瑾翊会紧紧地锁住房门，不让他们靠近，将他们排除在外。
而江子厌，恨不得所有的人都来到自己的世界。
向所有人的人展示自己的想法，告诉全世界自己在想些什么，即将做些什么……
“没关系的，你从来不是一无所有噢，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之前江子厌在那张纸上这样写着。
他想要保护江瑾翊，想要让他幸福快乐地活着，除去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
可江瑾翊并不希望这样，他拿着笔的手剧烈颤抖了起来。
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了。
以至于，他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你……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能不能别这样？我……我……我也有我的生活啊……你这样……我也很痛苦……”
“明明是你做的事情……凭什么要我来承担？”
“全世界都知道我是杀人凶手了……我有罪……我躲不了了……”
江瑾翊痛苦地念叨了起来。
对他来说，这样的精神折磨真的很要命。
不仅是思想精神折磨，更像是恶魔伸出的魔爪，一定要弄得他遍体鳞伤，把他摧残得体无完肤才罢休……
“我……想要离开这儿……永远地离开这儿……”
江瑾翊又开始在病房里独自念叨了起来。
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回应他……
那天。
天依旧阴沉。
多云。
无风。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干燥之感。
皮肤的水分也快要蒸发了似的。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们留在医院的第几天了。
竺纵英不理解陈温澜为什么一直要留在医院。
明明这事情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啊。
到底是为了什么？
竺纵英问过好几次陈温澜。
陈温澜都没有回答他。
每天，陈温澜都在手里上寻找着什么。
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
“那个孩子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我们还不能离开吗？”竺纵英坐在陈温澜的身边，对着他主动开口问道。
陈温澜盯着手机，却是皱了皱眉，开口道：“嘘，别说话……”
“啊？怎么了……”竺纵英忍不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对他的话感到十分不解。
“你看着……”陈温澜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看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张陈旧褪色的画。
那张画，画的是一个古老的车站……
那个车站，曾经被人称为“寒风车站”……
竺纵英见到那几张画，之后整个人都愣了起来。
好像是一群人凭借着自己的想法，试图复原出寒风车站的模样。
对于“寒风车站”这个地方，竺纵英不能再熟悉了。
不知道多少年前，他曾经去过那儿……
看着其他人的画和一些人想办法复原出来的寒风车站照片，让竺纵英思绪万千，好似回到了从前的那个地方……
但是，他相信……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寒风车站……
“为什么大家都在查找关于寒风车站的事情？”竺纵英感觉到困惑，非常不能理解。
陈温澜只是看着手机上面的内容，轻声说着：“听说……寒风车站那儿，藏了什么秘密……”
“别开玩笑了，寒风车站早就不存在了。”竺纵英仍然是一副很不相信的样子。
“不是，还是真的。”陈温澜的表情比之前凝重了不少，没有一点在开玩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