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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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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笃笃笃,笃笃笃。”紧骤的敲门声,暴露了来者的焦虑。

    这种焦虑,在无风而孤寂的夜里,更添几分诡异。

    “吱呀——”

    骆山根打开门,就看见两个“雪人”牵着两匹马。

    “二位找谁?”

    两个“雪人”没有说话,只是同时把头上的斗笠拿了下来。

    “公孙舵主?”骆山根低呼道。

    “骆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公孙静脸上肌肉仿佛都冻住了,勉强一笑。

    骆山根的脑子追着嘴巴跑了好一会儿,才道:“进来吧。”

    公孙静对他微微颔首,两人牵着马跟着走进院子。

    “这是——”白素盈见他们连人带马走进来,赶忙迎了上去。

    “进屋再说。”骆山根及时制止了妻子后面的话。

    “对对对,先进屋暖和暖和。”白素盈一面笑着招呼客人,一面伸手去接对方手上的缰绳。

    “且慢。牲口认生,再冒犯了弟妹,且这绳头上都是冰凌碴子,还是让你兄弟去栓吧。”公孙静随手把马缰递给了身后的弟弟,“仔细拴好了,别惊着女眷。”

    公孙绍点点头,牵着两匹马向墙角的槐树走去。

    骆山根与妻子对望了一眼,就领着公孙静往正房里走去。

    白素盈也心里直犯嘀咕,顾大哥怎么也不打招呼,就把飞鹰帮分舵的舵主派来是干嘛呢?

    放下棉布帘子,进得正房,骆山根招呼公孙静上座,对方死活不肯,两人又客套了一番才分宾主坐下。

    白素盈倒了两杯热茶递过去:“公孙舵主还没用晚饭吧?我锅里还炖着鸡汤,马上就好。”白素盈说完正要离开。

    公孙静笑呵呵地道:“久闻弟妹做得一手好菜,正苦无机会品尝,没想到今儿正好赶上。”

    “公孙舵主过誉了,您是听大哥说的吧?大哥那是捧我呢!您也信?”白素盈笑着把炭盆给他挪近一些。

    她转头看到公孙绍也进得屋来,赶紧又倒了杯热茶奉上。

    白素盈看了一眼自己那千年闷葫芦丈夫,只得先开口问:“不知舵主此来是——”

    “我们弟兄,本来也要跟大家一起出城,大哥忽然想起安排你们明早转移的事儿,又担心这边人手不够,就打发我们弟兄过来了。”公孙静一脸严肃解释道。

    十六年前,顾臻亲口对他们说,只派他们夫妻二人守护云翾,因着云翾的身份绝密,他们夫妻二人只跟顾臻本人联系,除他们夫妇以外,凡是跟云翾有关的事儿,从来没有外人参与过。

    因此,他们夫妻二人带着香灵,在云水镇苦守一十六年,这十六年来,顾臻所有的谋划他们夫妇都知道,但参与顾臻所有谋划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夫妻的存在。

    直到这次香灵离家出走,顾臻不得已,才紧急召集了飞鹰帮的精锐,来京都参与对香灵的解救。

    而骆山根夫妇,也才第一次见到了,飞鹰帮的这些弟兄们。

    顾臻今儿一大早接到云翾的飞鸽传书,就立刻安排飞鹰帮的弟兄们撤离。

    而顾臻确实跟骆山根夫妇说和贵坊的这宅子已经暴露,不能再住,计划明儿一早就转移,但却没交代要给他们添两个帮手的事儿。难道是顾臻临时改变主意,又因今夜雪大,信鸽无法传书,所以就直接让他们两个来了

    按照顾臻以往做事缜密的性格,绝不会如此轻率啊?

    再则,他们夫妻带着云翾在这儿住的事儿,除了顾臻,飞鹰帮任何人也不知道啊!特别是明天要转移的事儿,顾臻更不可能轻易告诉他人!若不是顾臻派他们来的,他们又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白素盈瞄了一眼丈夫,后者依旧沉默,她也拿不准骆山根心里怎么想的,只得继续追问:“冒昧问一句,舵主此来,可有大哥手令?”

    “当啷——”

    桌上忽然多了一块鎏金铜牌,其上雕着一朵升腾燃烧的红云。

    赫然就是顾臻的特遣信物——火云令!

    白素盈有一霎时的愣神,随机就对公孙静绽开歉意的笑容:“呵呵,是我多心了。舵主稍等,我去盛饭。”

    公孙静收起火云令,淡淡地道:“无妨,事关机密,理应谨慎。”

    “是是是,舵主所言极是。”白素盈赔着笑转身从正房退了出来。

    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花。

    窗外静悄悄地,唯有无边的雪不倦地飘落,顷刻间,天地一色。

    香灵捏着小巧的银壶,滴了几滴水在砚台里,低着头开始研磨,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云翾也静静地站着,发髻上一支梅花银珠长簪,银白色绲边织锦裙裾,整个人显得素净典雅,凝神执笔,正专注地在金泥雪笺上写着什么,一行行娟秀清丽的字迹,顷刻间跃然纸上。

    “云儿、灵儿,快停一下,刚炖好的老参鸡,快来尝尝。”白素盈推门进来,边招呼她们,边放下手上的柳木托盘,把一个冒着热气的土陶罐轻放在桌上。

    “唔,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婶娘的厨艺越发精妙了!”云翾将笔搁在笔架上,笑着赞叹道。

    “娘知道我又馋这口了。”说着,香灵伸手捏了块鸡肉放进嘴巴里,“烫烫烫——烫死了。”

    白素盈伸手替她拿下来放在嘴边吹气,带着责备的宠溺道:“你这馋嘴丫头,满手的墨汁,还不快去洗手?”

    “嘻嘻,遵命。”香灵扮了个鬼脸,笑着去洗手了。

    白素盈走出厢房,站在正房窗户下听了一会儿,里面并没有她想象的热闹,想来是她那闷葫芦丈夫不懂招呼客人,大概三人都正在闷头吃饭。

    都快半辈子了,她几乎活成了丈夫的嘴替。可惜男女不同席,这会儿她帮不上忙,全靠骆山根自己应付了。

    白素盈拍了拍身上的雪,又走回厢房来。

    两个姑娘正吃得香,满嘴都油乎乎的,犹自你推我,我推你地闹着。

    白素盈拿出帕子,替她俩把嘴巴擦擦:“慢着点,定要嚼碎了咽,晚上肉吃多了不好消食,喝点汤,鸡汤里的油我都撇了两次了,不腻的。”

    两个姑娘笑呵呵地应着。

    白素盈也端起碗喝了一口,怎么觉着味道不对啊?想来必是忙着招呼客人,汤都炖老了。

    她放下碗,吃了两块肉,觉着喉咙里有点干,把剩下的半碗鸡汤也喝了。

    “当啷——”

    三只金边细瓷碗,都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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