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喜欢
息迹静处，环绕着各种说不清的心绪，哪怕一丁点儿声音都会在车内被无限放大。
程潇难以置信，外愣内慌，被抽离了魂儿，心跳如催命鼓，震得她耳鸣眼花。
这几个月里，她无时无刻都在自卑的状态中度过，从被判决这个人和她是云泥之别，连朋友都不再是的时候，她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此时此刻，也就是弹指间，一切又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她早过了初心萌动的时段，成年后的‘喜欢’如淙淙流淌的暗流，得以敞开见天日，粼粼明净的波光交相辉映，万丈光芒。
汪宏宇刚刚的话，他此刻的呼吸，哪一样都会使她原地爆炸。
透过挡风玻璃，程潇晃神地看着凌晨三点空无一人的大街，与车内仿佛是两个世界。
余光里，旁边的人依旧保持刚刚的姿势，等她双手轻轻交握在一起，汪宏宇把头偏过来正对着她，这样的小动作显得很突兀，她像犯了错紧忙把指甲嵌入掌心皮肉。
疼痛感传来，使她清醒了不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能感觉到，再不发话，汪宏宇会直接踩油门飞出去，从此不了了之，那她就真的没机会了。
程潇不敢直视，道：“我说，可以，那能把微信加回来吗？”
刚回答完就有些痛苦，这回答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这话倒像是陷入被删的卑微中无法自拔，在汪宏宇这儿，她也就这点出息了。
程潇心虚垂头闭眼。
可能汪宏宇也没料到她会对一个微信这么执着，从鼻息里发出笑声。
程潇不甘示弱，毕竟今天晚上她才是被表白那方，一脸严肃地问：“你笑什么？”
汪宏宇也很正经回道：“没微信。”
三两句，程潇从激动到气急，“我就知道。”
她想起什么，问：“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你听谁说的？”
“”
没有吗？程潇自问。
这也确实是听说的，当时以为汪宏宇谈了女朋友把她给删了，现在想想，她这样明火执仗地问，被他看出端倪，表明她很在乎，不就显得更卑微了些？
而且这两天她才知道汪宏宇家里的事，说不定真是因为这个。
汪宏宇见她把头扭到另一边装作没听见，问：“你以为我有女朋友就把你微信删了？现在又移情别恋，来找你？”
程潇故作傲气加以掩饰：“那倒没有，你是那种人吗？”
这问题抛得相当自然，基本听不出什么问题。
汪宏宇总是被她各种意外的反应逗笑，“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转移问题都不敢看人？”
自然是知道的，被戳穿，程潇一下惹红了脸，不敢动，不敢看，不敢说。
脸都快贴到车玻璃上了。
汪宏宇比她想象中成熟，此刻更像是一个成年已久男子，声线，呼吸都在蛊惑她每一寸皮肤，每一根神经。
甚至让她痴迷于现状。
程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轻轻地把后背往后靠。
各自冷静了一会儿，汪宏宇缓缓开口：“家里刚出事，手机就被人抢了，他们盗了我的微信号，等重新找回来，里面很多人都被删了，所以，就没用了。”
原来是这样。说开了，程潇反而自责起来。那次喝醉了向他坦白心声，加上她后来的落荒而逃，她以为汪宏宇是讨厌她的。
“对不起。”程潇急言道，“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鬼使神差地扭身直视汪宏宇，鼓起勇气，很认真地说：“汪宏宇，是我先对你表明的，所以，是我先喜欢的你一直都没有变过。”
在她的眼里，汪宏宇就该在高处俯瞰大地，不应该身居低处，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
所以是她先表白的。
汪宏宇闷闷地‘嗯’了声：“敢承认了？”
“”程潇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点点头，“嗯，好像承认也不是很难的事。”
程潇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她掐了一下手臂，刺痛感传来，让她没忍住‘嘶’。
汪宏宇笑了，抓过她的手揉了揉。
程潇大气不敢出的怔愣着，一动不动，见自己的手被他轻轻地按了按，突如其来的不适在慢慢地消失，嘴角不知不觉地扬起来。
汪宏宇的掌心很干燥，很温暖，她像魔怔了般眷恋这份温度，舍不得放开。
汪宏宇察觉到她僵硬的手在颤抖，自己突袭的举动估计吓到她了，没忍住嗤笑了声。
昏暗中，程潇呆呆的模样又驱使着他抬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下巴，很自然地收回了手。
程潇动了动僵住的脖子，因为心跳过速产生一阵晕眩，干巴巴地说：“我就是以为这是梦，才掐了一下，没事。”
“嗯，”汪宏宇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颓败道：“以后我可能连饭都吃不上，还会影响到高考，错过好的大学，怕吗？”
如果汪宏宇家里的事不解决，的确会影响到他选大学的问题，程潇开始心揪起来。
程潇把手抽出来，“怎么突然说这个，那我现在能反悔吗？”
汪宏宇，“不能。”
程潇还在恍惚中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她累了一天，现在一点困意也没有。
都说凌晨是倾诉心事的时段，程潇犹豫着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也是一穷二白的，说不定十年以后，我会很有钱，变成富婆，到时候给你买别墅住。”
汪宏宇一听，乐了，“你想让我吃软饭？”
程潇喃喃道：“我没那个意思，嗯不过，你长成这样，想吃软饭也行。”
安静一会儿。
汪宏宇笑道：“把安全带系好，我送你回去。”
程潇乖乖地系好安全带，问：“今天对于我来说，就挺突然的，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从前积累下来的失望真的太多了，她认为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才会心安。
她期待汪宏宇给的答案。
汪宏宇打灯，把车滑出去，半响才道：“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想和你谈场有结果的恋爱。”
有结果的恋爱？程潇细细品味了一番后恍然大悟。
她心跳紊乱，快要炸了。
自己肯定做了什么天大好事，积了点德，才会被汪宏宇喜欢。
她已经激动到快呼吸不过来了，有结果的恋爱是指以后吗？或者更久吗？
程潇尽量让自己冷静，追问道：“那要是没结果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问，就怕自己稀里糊涂的。
汪宏宇看了眼后视镜便道：“这才刚开始？你想移情别恋？”
程潇噎了噎，嘴角的笑容再次漾开：“不会，我只是觉得我们还年轻，好多事说不准。”
她垂头，努力控制自己别笑出来。
汪宏宇，“想得挺多。”
汪宏宇想起久别重逢，或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许是后来日积月累漫无目的关注，就再也没有挪开过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