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请你替我保密
她出现在这儿兼职，他一点也不意外。
汪宏宇问：“明天还来吗？”
要来的，她在这儿等的目的是除了还汪宏宇钱，还想求他兼职的事。
虽然是同桌，但是并不熟，在学校里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嗯，还要来。”程潇怕汪宏宇赶她走，咬紧牙抓住他的手臂，双眼充满了乞求：“我在这里兼职，你能不能帮我，保密。”
汪宏宇的目光从她的手臂移到她已经花了妆的脸上，把手挣脱开了，调侃道：“你还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啊？我懂。”
程潇这点微不足道的面子让他感到可笑。
“不是不是，我想赚钱，”程潇看了眼招聘牌说“你当不认识我可以吗？”
汪宏宇也跟着瞄了一眼自家的茶楼立的招牌招聘牌，才明白会错了程潇的意思。
他一字一句问：“你让我，帮你保密？你是”
未成年？
程潇使劲地点了点头，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我不想店里的人知道，还有店长，谢谢你！”
汪宏宇有那么几秒在纠结，他和店长那个更权利开除她。
“没人告诉你，我是这儿的老板吗？”汪老板双手插兜，本想吓吓她。
反之，程潇却说：“嗯，我知道。”
“你知道？还让我帮你保密。”
程潇咽了咽，说：“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汪宏宇无言以对，这什么逻辑？
他很自信地提醒道：“把‘我觉得’去掉。”
程潇毫不犹豫地点头：“嗯，你是个好人，可以吗？”
可以吗？这么随意？
不可以！
汪宏宇差点喷了，他咳嗽了一声。都当上好人了，要是把她赶走了，那不就成坏人了。
区中真是人才辈出，他感叹了一番，“嗯”了一声，突然对这个同学来了几分兴趣。
“你家住哪儿啊？”汪老板关心起自家员工。
程潇并不想告诉他，碍于他是老板，报了个地址：“关南湖边上。”
以前打造的旅游景点？关南湖？
汪宏宇讶异了一会儿，现在走回去估计得天亮了。
“谢谢你，那，我先走了，拜拜。”程潇真诚、拘谨地伸出手挥了挥，像个小招财猫。
汪宏宇目送她，进了拐角处的夜色。
橘色的路灯一直送她到老街的街口，破旧的居民楼和花里胡哨的店面灯牌把老街烘托得张牙舞爪，一点也不友好。
路灯常年失修，总有那么一两盏闪着闪着就从此哑火。
有几位身着暴露的女人从旁边经过，程潇跟着在后面走了一段。
老街立着什么人，她一概没看，从慢走到快跑，窄窄的街道就像一条无尽头的黑路，她要一直跑才能看到希望。哪怕一个抬头，一个回头，那些恐惧就会立马吞噬掉她。
程潇喘着气，汗涔涔地跑到面包车门前，后面坐了几个乘客，谢天谢地还有车。
司机拿着把零钱吓了一跳，以为有人抢劫，一看是个小女孩，嗓门也就立马变大：“要上来就赶紧的。”
赶上最后一趟面包车回到家，方秀兰和程承都睡了。他们家是和邻居家围建的一个天井，各一边，共两层。
洗脸池上有块很大的镜子，她对着镜子吓了一跳。
两只熊猫眼，眼皮上还残留了许多亮晶晶的眼影。难怪汪宏宇看她都是皱着眉毛的，她轻手轻脚卸了很久才去掉。
程潇在茶楼里打工，也断断续续地听店里的人提起过汪宏宇。
父母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周六周天晚上会过来；今天没来，店里的人还纳闷地猜疑了许久。
只有程潇知道，打心底感谢汪宏宇給她留了一份余地。
她意识在茶楼兼职的钱根本不够，放学后去家附近的农家乐帮忙刷盘子，一刷就是晚上十一点，上床睡觉都已经凌晨了。
被方秀兰撞见过几次，除了白天走得迟了些，依旧没有給她留车费。
程潇一到大课间就趴在桌上一睡不起，精神不济。
上课铃声响起时，汪宏宇经过，不注意踢到凳子，才把她吓醒。
程潇找林会批三天的假，林会不同意，只批一天的，最后保证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林会无奈给她批了两天的。
茶楼找了个熟人做店长，拿着工资和回扣并不怎么管事，三天两头不在店里。
汪宏宇周六周天空了回去看看，怕卫生不过关，汪启明带重要的人过去谈事，得罪了重要客人，丢了人。
到中午，没等周然，汪宏宇独自去茶楼巡视去了。
“宏宇怎么来了？”前台给他打招呼。
汪宏宇反应过来，不是周末突兀出现在这儿，是挺怎么的。
“我爸今天过来了吗？”他问。
“你来找汪总啊？”前台说“没有，汪总已经有两天没带人来了。”
没来就好，他放心地往里走。
果然，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从包间里提着垃圾出来。
拿着兼职的钱都快干成全职了？
这亲戚店长，拿着全职的工资招兼职干，简直是活生生砸汪启明和赵雯沁这两口子良心企业老板的形象啊，连个小孩都不放过。
程潇端着客人用过的杯子回厨房，刚开门，见汪宏宇倚在厨房里就傻了。
汪宏宇先开口：“退学了？”
程潇知道他什么意思，小心道：“没有。”
汪宏宇大少爷脾气差点就窜了出来，转念一想，干他屁事儿，人家做得好好的，毫无影响。
来也是想确定一下，她到底在不在。其实不在还好说，他那天晚上问过前台，程潇只有周六周天来。
请假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万一汪启明和赵雯沁突袭，知道他同学在这儿兼职，少不了一通责怪。
他拿了个擦得蹭亮，一尘不染的玻璃杯晃了晃：“你就这么缺钱？”
程潇回了两个字：“嗯，缺。”
汪宏宇被塞的无话可说，缺心眼儿吧！
“要不，我帮你办个入职？”汪宏宇说“这样还能拿全职的薪资。”
程潇听得出他的讽刺，只要没下令让她走，就还有希望。
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说：“不用，我只请了两天的假。”
从明天开始，别来了，这儿不适合你！
这些话，汪宏宇还是没忍心说出口，他是真体会不到连着欠了三学期资料费，以及二十块班费都交不起的人有多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