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王夫人终日谋家业 二奶奶连夜送千金
这“东风”便是银子。
王紫凝本以为自己略施小计，便能顺顺当当拿到三百多万两银子回家。谁知道真到了王夫人的私库，才发现里面竟空空如也。
——别说三百万了，就是三十万，也断然拿不出来！
王紫凝奇道：“姐姐当年十里红妆，风光嫁入国公府，如今怎会连嫁妆都十不存一？”
王夫人见邢夫人也在一旁看着，故意叹道：
“妹妹你是不知道，这国公府看似风光，其实大有大的艰难。上上下下几千张嘴，早就是寅吃卯粮，我管着家的时候，不知多少嫁妆填了进去。
就是凤丫头，也没少往这府里贴。再加上前儿修了省亲别墅……我的私库还有些银子，公中才是什么都没了呢。
别人只知道要分家产，我若不亲带你们来看了，只说这家产是个亏空，人家可未必信呢。”
邢夫人冷笑一声：“亏空不亏空，我却也不知。毕竟我自进这荣国府的大门儿，对牌和钥匙便从未见过。多少有无不过二太太一张嘴罢了。”
王夫人气急：“花费多少，自然有账本，大太太若有疑虑，自去查账便是。”
邢夫人也底气很足：“自然要查的，若是把府里的银子都倒腾到了你们王家，我们可是不依的！”
王紫凝却知道，邢夫人就算查账，也绝不会发现什么。
贾府这花费，本就是一本糊涂账。
原著里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曾吃过几道特别夸张的菜。她还记得的便有两道：一是需要十几只鸡来配的茄鯗，二是一两银子一个的鸽子蛋。
茄鯗这东西，主人家吃的是茄子，但配它的十几只鸡，到底是做成了别的菜，还是直接就被下人贪墨了，又从何得知？
还有那鸽子蛋，一个就要一两银子，打劫吗？就算鸽子蛋是鸡蛋价格的十倍，也不至于一两银子一个呀。
可见，下人们报上来的价格，和商品的市场价，定然存在着极大的差距。
贾母请次客，两道菜便是几十两银子；后面怡红院众丫鬟众筹请客，二十个人几十道菜，不过才花了三五两银子！
就因为走了厨房柳家的门路，给的都是市场价呗。
再想想荣国府账房上那些人的名字，账房总管叫吴新登（无芯灯、无星戥 ），粮仓管事叫戴良（带粮、大量），买办叫钱华（钱花），不都说明了这就是一起子家贼么？
不过，这几个家贼的级别还不够高，他们上面还有更大的家贼，正是王夫人——包括之前的凤姐，肯定都没少吩咐他们做假账。
她才不信王夫人会往荣国府的公中贴补银子呢，肯定都搬回了王家，给王子腾当了“活动经费”。
话又说回来了，王子腾为何需要那么多“活动经费”？他到底在干什么？
王紫凝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想不出个究竟。
今日这银子是拿不回去了，只能等着荣国府两房分家结束，把一些固定资产折算成银子，才能给她。
见天色已晚，王紫凝便告辞众人，自回家去。
直到上了马车，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王夫人这只老狐狸给耍了呀！
利用自己提出的薛家财产一事，在跟大房分家的时候便可以少出一些；结果又没真的把银子给自己，不过是开了张空头支票。
枉她还自以为想到个妙招，却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王紫凝越想越气——不行，这场子，必须找回来！
正琢磨着不知如何找场子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喊，回头一看，却是平儿。
王紫凝想着凤姐可能有事儿要说，便命停车。平儿快走几步跟上来，趁着夜色，竟把个两三岁的奶娃娃塞到了她的怀里。
“这是……巧……大姐儿？”王紫凝吓了一跳，差点儿说出“巧姐”的名字。
算一算，刘姥姥进大观园应是今年秋天的事儿，巧姐如今还叫大姐儿呢。
“可不正是！”平儿小声说：“这几天府里忙乱，我们奶奶怕出什么岔子，准备去庄子上住上几日。因怕走漏了风声，没法带太多人；又唯恐姐儿受了委屈，只能托姨太太和蟠大奶奶照顾了。”
王紫凝：“……”
这凤丫头，可真是信得过她！
但想想凤姐大着肚子，还要来回颠簸，确实也没有心力照顾大姐儿。只是，她又不是养过一儿一女的原主，哪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
就是英莲，也不过是个没生育过的年轻媳妇……
忍不住问道：“怎么也没带个奶妈过来？”
平儿却滴下泪来：“我们奶奶房里，还有几个人是信得过的？”
好吧，当她没问。
只得叮嘱了平儿几句，又央她转告凤姐，若是能说动大老爷，到分家的时候，请他再次质疑薛家财产一事是“空口白牙胡说，根本没见归还”。
或许能逼一逼王夫人，能把银子给了她呢。
——可怜王紫凝跑了这一趟荣国府，没有如预料中一样取回百万白银，倒是抱了个“千金”回来。
马车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小姑娘竟也没哭。
王紫凝看着她好奇的目光，便问道：“大姐儿，你认识我么？”
大姐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奶声奶气地答道：“母亲说你是姑婆，大姐儿看着不像。”
吐字很清晰，还有自己的见解，倒是比一般两岁九个月的孩子伶俐不少。
因逗她道：“如何不像？”
“姑婆是二太太那样的，二太太可凶，可老！你不凶，还不老。”
王紫凝自然知道自己看起来比王夫人年轻多了，只是……王夫人“可凶”吗？
摸着小丫头的两个小揪揪，王紫凝问道：“二太太凶吗？她不是最喜欢吃斋念佛，对人很和气吗？”
大姐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遂又坚定地点点头：“母亲、平姨娘在的时候不凶，有时候可凶，还叫奶娘掐我！”
小姑娘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腋下一块淤青给王紫凝看。
不得不说，人类的幼崽可爱可怜起来，真的让成年人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何况大姐儿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像极了前世童年时代被父母打骂的王紫凝。
她忍不住便湿了眼眶，连忙帮她掩上衣襟，紧紧地抱在怀里。
大姐儿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儿啊，闲着没事儿欺负她做什么？莫非是因为生凤姐的气，又抓不到凤姐的把柄，便拿小姑娘当替罪羊？
王紫凝突然很想揭了王夫人的面皮，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