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留给时间
“哇哦，哇哦，哇哦～雪莉，雪莉，雪莉，你简直是我在纳什维尔站最大的惊喜。”
众人平复了一下情绪，气质优雅的中年女性评审一马当先开始点评。
“这首歌我听过，但在今天听到你演唱的版本后，我非常确定你才是最适合它的人。多希望男声版本不存在。这样我就不会遇到一些，如果奥利弗跟克里斯身处一样的年龄段，哪个更加优秀，哪个更加英俊的无聊问题。”
“打断一下，戴安。我不认为身为流行音乐制作人的你，会被记者问到乡村音乐的相关问题。”
夸奖的同时不忘开玩笑，女评审话音还没消散，克里斯·安德森立刻跟进，貌似有些不太满意身边的女评审，将他跟一位乡村新人比较，非常巧妙地在评审中引发了一场争端。
长桌正前方，雪莉看着中年女评审的挑拨，黑人女评审的起哄，非常清楚这是属于四位评审的表演环节。
这场大秀不止属于选手，同样属于评审。
甚至某种程度上，他们受到的关注比一般参赛选手还要多。
“可以了，不要再让咱们前途无量的小姑娘欣赏这场闹剧。普利西拉，你的意见？”
激烈交战了两三分钟，为这场考核提供了不少笑料，年纪最大同时也是最沉稳的中年男评审，注意到节目组现场导演给出讯号，适时打断了评审席的争执，将节目流程引导回正轨。
“毫无疑问，通过！”
身穿一身铆钉皮装，头顶爆炸头的黑人女性普利西拉，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戴安？”
“哦，埃尔维斯，你可真无趣，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好吧，好吧，百分之一千，我要给雪莉一个通过！甚至如果我有更大的权力，我会让她直接进入十强。”
假装不悦的横了一眼身边的老男人，业内摸爬滚打多年，终于来到台前的女性制作人，表现得非常戏剧化。
“克里斯？”
“通过！”
毫不迟疑，想都没想给出答案。克里斯·安德森当着众人跟摄像机镜头的面，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欣赏，对着雪莉眨了一下左眼。
注意到这一幕，雪莉笑容加深，眼睛看着这个演起来的家伙，脑子里面闪过一个念头，评审这份酬劳看来不好拿。
眼前这些，3月到6月那些，到底哪些是真的呢？
镜头前，镜头后，他真的很不一样。
“雪莉，记住我的名字，埃尔维斯·乔斯特，如果你没能通过这场比赛拿到唱片合约，记得来星环唱片找我。”
“嘿！men！你如果这样，我也会代表现代唱片对雪莉发出邀请。”听见身边男人的承诺，名叫戴安的中年流行音乐女性制作人，立刻发出不满的抱怨。
“流行音乐跟乡村音乐之间的界限本来就很模糊，雪莉也许更加适合拥抱流行。”
“看看她的脸，我能保证全世界的男孩都会为她疯狂。她缺少的只是一首，能让歌迷认识并且记住她名字的歌。”
通过，通过，通过，通过。
评审席上新一轮战争打响，雪莉没有多关注。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现场导演，在对方点头允许后，最后看了一眼克里斯·安德森的方向，没有想到两人的视线再一次不期而遇，撞击在一起。
这个人在笑，雪莉却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抱歉。
因为隐瞒这件事，还是必须假装两人不认识的距离感？
这只是工作啊，克里斯·安德森先生，我并不介意。
无所谓地回敬了一个眨眼睛的动作，雪莉从一旁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张金色的通行证，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大门闭合，一直守在走廊的节目主持人和外场摄像师，立刻上前同时特写她的脸。
金色的通行证引发了家人的欢呼，詹姆斯·艾伦第一个抱住自己的女儿亲了亲，安妮·艾伦的亲吻，盖里·艾伦的熊抱转圈紧随其后，雪莉惊呼一声，笑着与家人共享此时此刻的成功。
接下来会是什么。好莱坞周？正式比赛？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迫不及待。
她的目标很明确，最低前五，拿到那个男人承诺的大学推荐信。竭尽所能地在比赛过程中表现自己，让纳什维尔星环唱片的老板，看到她身上的价值，进而拿下自己创作并演唱歌曲的全部版权。
“够了盖里！快点放我下来！我感觉我快吐了！”
兄妹笑闹，评审复选结束，雪莉回答了几个主持人提出的问题，给肯·贝克打了一通告知电话，一家人在纳什维尔市最有名的牛排餐厅享用了一顿大餐，夕阳将至时，心情愉悦一身轻松地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另一边，忙完一天工作，克里斯·安德森回到酒店房间，洗了个澡倒了一杯威士忌，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私人邮件。
投资方面的事情，来自朋友的问候，经纪人发来的工作计划，半天没看又多了二十几封，按照老习惯，他不会拖到明天。
另外，他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处理这些事，还因为不久前接到的那通电话。
兄弟，给你看些好看的？
也不知道肯那个家伙搞什么，电话里面不透露，一定要在晚上九点发邮件。
默默分析着肯·贝克的古怪行为，左手握着酒杯一边喝酒一边处理邮件。酒杯一点一点空掉，邮件一封一封看完，克里斯·安德森有些走神，确定了一眼时间，将视线投到了窗外纳什维尔城的夜景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那个女孩儿焕然一新的形象。
脸没有变，也没有化妆，服装穿搭和气质上的变化却非常明显。或许可以用越来越有明星的味道来形容？他猜测一定是某个学习摄影出身，最后却临时决定成为经纪人的家伙的杰作。
嗡——
“嗯？”
思考回忆之际，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克里斯·安德森拿起来一看，是一条让他查看电子邮箱的信息。
没有多想，放下手机，他刷新了邮箱页面，点开了那封标题是‘惊喜’，内容也是‘惊喜’，下面挂着五个附件的邮件。
多少有些好奇的他，点击第一个附件开始下载，没有让他等太久，一张他刚才还在想的女孩儿的照片出现在眼前。
只是，应该怎么描述……
此时此刻，这个映入他眼帘的女孩儿，是这么熟悉又是这么陌生。穿着一件宽大的牛仔外套，突然回眸的不经意感，真的让她眼前一亮。
还有这饱满的红唇，少女不自知间展现出的风情，真的再一次刷新了他对这个名叫雪莉·艾伦女孩儿的印象。
舞台上的俏皮叛逆，马背上的青涩阳光，射击场上的沉着冷静，比赛时的从容自若，仿佛曲谱上的音符一样令人着迷。
让喜欢的人在看到她的那个瞬间，就忍不住想要读懂她，了解她，想要知道她这首曲子，最终会奏出怎样恢宏的乐章。
咔嚓、咔嚓。
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点击，连续将另外几个附件下载保存。克里斯·安德森翻看着照片中风格各异的女孩儿表情平静，十几分钟后将电脑上盖合上，闭起双眼仰头靠在椅背上叹出一口气。
肯·贝克，他最好的朋友，他最亲密的兄弟，他知道他的意思，也谢谢他的关心。
但！
不知道他有没有考虑过对方的感受。有没有想过，那个女孩儿对他的兴趣，只是青春期的冲动、懵懂。有没有想过再过几年，等那个女孩长大，等她踏进娱乐圈，取得一定成绩，遇到更多英俊的男人以后，会忘了他？
……
“nonono，我的好姑娘，走台的时候眼睛不要总是看向摄像机，这跟拍摄照片不是一个概念，是镜头追逐你，不是你追逐它。”
九月第二周，忙完未来之星评审复选，成功进入下一轮。抓紧一切时间提高自己客户素养的肯·贝克，带着一支全新的拍摄团队来到了艾伦家。
这不是经纪人应该干的工作，他为什么这么努力？
哦吼吼，还请原谅他跟他的客户在合同中玩的文字游戏。他，肯·贝克，读作经纪人，写作经理人，实际上是两者的混合体。
虽然他与客户只签了一份合约，但他同时负责着两个领域的工作。收取的佣金报酬也不仅仅局限在唱片分成这部分，而是涵盖了客户整个职业生涯。
例如这次选秀。
如果他的客户能够拿到最后的十万美元奖金，他会分到40。
等她正式与唱片公司签约，单曲或者专辑上市，包括以后可能有的演唱会收入，广告费收入，他都会分40。
代价是，他不仅要为客户联系工作机会，还要培养她的业务能力，支付前期投入，为她规划职业路线，打造实现的基石，并且提供方方面面的咨询服务。
这是他从老贝克先生身上学到的精髓，也是经纪行业隐藏在水面下的发展趋势。
虽然不符合加州当地的法律规定，但只要他的客户不去行业协会举报他，他们就能互相成就拥抱更广阔的未来。
“记住了雪莉，专注自己的表演，不要被舞台附近设置的摄像机分心。切换镜头，那是导播负责的工作，你需要做的就是让他爱上你，让他愿意用全部精力调配镜头，彻底展现你的魅力。”
多年来在父亲身边沉浸式学习，耳濡目染经验非常丰富的肯·贝克提醒。
“所以这又引申出了一个问题，什么对艺人来说最重要？许多人的答案是作品，我想告诉你的答案是人际关系。”
“记住了我的好姑娘，为了你的将来，不管你心中多么讨厌一个人，都不要在脸上表现出来。保持基本的礼貌，事后接触或疏远，告诉我，交给我来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