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七八分像的脸
陆文恰恰赶到指定地点时离十一点只差一分钟，他下车急奔，慢在一条隧道前视野逐处扫探，可这里黑乌乌一片，没有声响，更不像是有人存在。
悬月高挂当空，他却愈发看不清四周。
“我到了。”他放声喊道，声音穿过隧道只传来阵阵回音。
陆文站在隧道口冷眼凝视，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拽进了前方的无边黑暗之中，身体失重，耳边好像听到了水滴声，一滴一滴落在快要结冰的湖面上激起阵阵涟漪。
转眼间，风跑兽啼隧道消失，这条荒芜的公路露出原始样貌卧盘山脚，再往前五米有一座石碑，上面刻着鲜红的大字——落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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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川找到宋星是在穿过红树林后的一片小山谷之中，这里离海滩距离不算十分遥远，但隔着一大片木林已经听不到那边的热闹与喧嚣，只偶尔会吹来一股带着潮气的青绿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不介意我坐这儿吧？”说是如此，他却已经坐下了。
宋星偏头看了他一眼，望向后方，只看到一片寂静的丛林。
纤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她又变回原来的姿势，神色淡淡地远眺星空。
身边的人没有打扰她，也不开口说话，从坐下之后就一直不声不响地待在她旁边，就像是个志趣相投的玩伴，和她一起感受风的凉爽，夜的静谧，月的皎洁。
就这样坐了很久，久到沙滩边人影稀疏听不见欢笑，这人还是没走。
宋星犹豫着开口：“…你不回去吗？”
“啊？”周洋川双手撑在腰后的草地上偏头应了一声，“你嫌我烦啊？”
他眼角弯弯，憋着笑意的脸上掺杂一丝委屈。
宋星看着他的表情，抿了抿唇小声说：“没有。”
两人又恢复到了刚才并肩而坐互不干涉的状态，只不过一个闲得玩起了消消乐，另一个低头数蚂蚁。可是很快蚂蚁也没有了，宋星开始偷看周洋川的手机屏幕。
感觉到温热的身躯比刚才近了些，周洋川勾起嘴角，不易察觉地把屏幕往左偏了偏，让隔壁眼珠子一眨不眨的漂亮小猫能看的方便些。
一局又一局，时间慢了下来电量却飞速流逝，到最后直接关了机。
别人眼中的漂亮小猫身子都看歪了自己却没注意，关机那一刻她十分不尽兴地蹙起眉，想把那块黑色破砖头抡起来砸一砸，看看怎么不亮了！
周洋川无奈侧头，一瞬间两人视线相撞。宋星没在意，她在隔着空气认真探索周洋川手里突然不亮了的砖头，周洋川却愣住了。
没有酒精和混乱，这样过分平淡的夜晚他居然不觉得无趣，他第一次发现这安静的夜色真美，月光更美……
“你想去玩吗？”他没由来地说了一句，开口后就有些后悔但还有一丝庆幸。
宋星懵懵地抬头：“嗯？”
周洋川突然撑腿站了起来，笑得开朗：“走吧，我想你大概也不想回去睡觉。”
“等文哥。”宋星低垂下头，望着来时的小路一瞬间泄了气。
周洋川却不由分说地将宋星拉起来，“明天再等吧…文哥出去了，今天晚上他把你交给了我。”
他面对着宋星神色温柔：“所以…给我一晚可以吗？就今晚。”说完他牵着人往外走。
宋星被拉着走了一路，满脑袋想的都是陆文生气了吗？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回来还会赶她走吗……
直到路过一家玩具城，她像是被摄了魂一样突然挣脱周洋川的手，贴到一面玻璃墙边伸手触摸。
这是一家玩偶店，外面摆了几台夹娃娃机，不过里面放的不是小毛绒玩具，而是带着数字的圆球。
靠外的玻璃橱窗内展示着五花八门的玩具、手办、毛绒玩偶，从上往下数第三排第四个柜子上放了一只小狼公仔，宋星隔着玻璃触摸的正是这只小狼。
周洋川看了一眼，这个小玩偶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比起店里其他商品算不上精致甚至还有点丑。
唯一称得上创新的就是配色——身体雪白，尾巴却是金的，还有一对金色的眼珠子。不过材料劣质做工也不好，看着像一个粗制滥造的廉价赠品。
“想要这个？”周洋川看着根本移不开眼的人，轻声开口问。
宋星连连点头，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
“老板，那个给我包起来。”周洋川转身走进店内，指了指那只小狼公仔。
“那个不卖。”说话的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蘑菇头男生。
周洋川：“您开个价，我出双倍。”
蘑菇头不为所动，推了推厚厚的镜片老神在在地开口：“多少钱都不行。本店的规矩，那面墙上的都只能换。”
“看到外面了吗？”他捧着本书，用手随意指了下外面的夹娃娃机，“想要啊，去夹吧。”
周洋川：“……”
于是两人就开启了漫长的深夜夹球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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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晕眩之后，陆文感觉到意识重回身体，入目苍白，这是一座冰窟。
他沿着唯一的路向里走，终于在开阔的殿堂内看见了所约之人。
“搞这一出是因为不敢见人吗？”陆文双手插兜，冲背对自己的斗篷黑影开口嘲道。
这间殿堂的一切器具皆是冰雕所造，墙面上刻有半弧形的水状繁密波纹，立在正中央有一面照不出人影的黑曜石圆镜，足有一人高。
半晌，黑影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看来在人界生活的这些年，让你逐渐逝去了本真，sirius。”
他看见斗篷黑影慢慢转身，那赫然是一张和宋星有着七八分像的脸！
婪空抬眼看向陆文，隔着数米冰面和层层冰阶，幽蓝透亮的眸子里掩藏着讥讽与戏谑。
沉默蔓延良久，事情的发展愈发奇谲，显然最近发生的事都在这人——姑且称之为人的视野之下，或者他就是隐藏在背后的操盘手。
陆文从短暂的惊异中缓过神，没理会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冷声道：“说吧，你的目的。”
借用许梦身份的异物白鼠，眼前这个说话神神忽忽却主动联系他的神秘人，还有突然出现的宋星……
那段视频里，他看到宋星操纵冰刃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魇境里的女怪物，她和他们是同类……她当时骗了自己。
“不必紧张。”婪空徐缓向前迈了几步，张开手掌，幽蓝的光焰凭空升托于掌心，“我暂时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好心地提供一些帮助。”
陆文抽了抽嘴角，笑着对他点点头，示意继续。内心却腹诽道：演技太差了兄弟，你眼睛里跃跃欲试的杀意都快漫出来了，其实你现在最想做的，是把你手里的光污染焰球像激光炮一样发射过来。
婪空手指收拢，掌心的光焰跃至半空铺展出些许画面——是那只尖嘴白鼠的死相。
“它死了？”陆文皱眉看着幽蓝的灵火将那副残骸和周围的一切付之一炬。
“不值一提的垃圾罢了。”婪空冷笑着背过手，走向那面在洁白之地里异常醒目的黑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