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别扭
小沅和郁川不一样, 他有社交牛逼症。见人就是“哥”，嘴巴跟上了电动马达似的叭叭叭没停过。但他说话有种特别的口音，来了没几分钟, 把宋茂都带偏了。
宋茂：“你刚缩什么？”
“我缩其实副突击我也可以打的啦！”小沅瞪大眼，“这两个位置差不多, 我都有在练！”
“那等下酱紫好啦，你们几个排一局试试位置咯。”宋茂的调子越跑越歪。
小沅愣了一下，有点回过味来：“哥, 你是不是在学我缩话, 你酱紫很机车哎！”
另一边，老顾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小子行吗，讲话软软绵绵的。啧, 看起来就不是我们打突击的料。”
身边也就郁川能回他，但郁川满腹心事, 只想着基地不仅多了一条17岁的狗, 一张嘴还能顶他几张。
但凡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怎么能不受诱惑？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神格外幽怨, 轻飘飘往那一扫, 就好像在看一个负心人。
负心人业务繁忙，回来后就一直在跟王竭商量事情，郁川觉得自己的一腔幽怨都空打水漂了。
而他, 还要接受新来的突击手的慰问……
“哇，哥我资道你！我前面有看过你的比赛视频，你前面没用狙, 我还以为你打的是突击位耶！”
郁川：“……”
「挑衅是吧。」
“你和marvel哥配合得真的好好的。那看来我也要努力啦！”
郁川：“……”
“哥，你本人跟采访一样高冷哎！你怎么都不爱说话？”
“不说话很正常，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一天都蹦不出几个字。”老顾从旁打哈哈, “习惯就好。你刚说……你还打副突击位？”
“是啊，哥我两个位置都可以打，看队伍需要什么都行啦！我以前有专门训练过……”
话题逐渐转到老顾那里去，郁川倏得松了口气。
他现在情绪不明，怕一张嘴就崩人设，于是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基地的网络还在调试，看时间不早，宋茂把人先召集到了餐厅。
“先吃晚饭吧，今天简单叫了点外卖。”宋茂说，“我们也刚搬新基地，很多都没准备好。小沅，你不介意吧？”
郁川身侧冒出个脑袋：“没事啦，哥。”
“那个……筷子，筷子在……”
宋茂在一堆外卖袋里翻了个遍，还在找着，边上忽然伸过来一只手。
郁川垂眸，眼睁睁看着那双刺青延伸到腕骨的漂亮手臂从自己面前掠过，把一双还未拆封的干净筷子递了过去：“还缺什么？”
“不缺啦！”旁边的小孩美滋滋地回，“哥，你真好！”
郁川：“……”
他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艹。」
「marvel哥对我不好了，他给别的狗递筷子了。」
异常一晚上，不想叫人发现也难。
郁川一放下筷子，宗景就注意到了。之前是太忙没顾得上，现在人就在他边上，他像往常那样好脾气地问道：“怎么了？是不合胃口？”
郁川神色冷峻：“酸。”
“不是还没吃么？”宗景笑问。
默了默，少年哼气：“闻着酸。”
“怎么回事啊？小a神。”宗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一向散漫的表情中带上了点认真。他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音在他耳边问：“对新来的小朋友有敌意，这可不像你。”
话音刚落，郁川脑袋嗡得一声。
他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拙劣表现被拆穿，而是自己这副无理取闹的样子实在不上台面。
这样拈酸吃醋……故作小人……
「他……他是不是不喜欢……」
理智逐渐回笼，郁川重新拿起筷子狠狠扒了几口饭：“没敌意，你看错了。”
为了坐实自己的话，郁川吃完饭特地去了趟小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一左一右拎着两瓶可乐。一瓶自己喝着压压火气，另一瓶砰得一声杵在小沅面前：“喝。”
小沅惊喜万分，本以为传说中的冷漠狙击手不喜欢他，瞳孔都激动得放大了：“哇！哥，你实在是太好了！”
郁川不自然地挪开眼神，目光落在宗景的侧脸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嘴角扬起了若有似无的弧度，耳朵当时就跟着红了。
他板正着声调，重新转向小沅：“……哦。就那样。”
然后小沅就缠上了他。
晚上试训，宋茂提前约了tr和yes。小沅不知真不了解行情，还是假装，非拉着郁川问东问西：“哥，tr厉害吗？我只看过比赛，没真的打过哎。”
郁川调试好设备，语气平平：“还行。”
“哥，那yes呢？你要不要跟我讲讲yes的事哦？”
郁川从没和社交牛逼症打过交道，内心很崩溃。他其实半个字都不想说，但小沅一下就踩住了他的软肋。
“哥，你怎么又不理我？那我去问marvel哥咯……”
他头刚一转，立马被郁川拽了回来：“yes是吧。”
小沅眼睛发亮：“昂。”
社恐被迫聊了数十分钟，好在训练服很快凑齐人，挨到游戏开局。
四个人是第一次配合，王竭暂时让小沅试一把主突击位，而老顾则回到了老位置。
对面两个队，一个是喜欢打落地一级团的，一个是半商业队，怎么好看怎么打。特别是训练赛，大家没什么顾虑，都喜欢跳机场硬刚。
航线一出，老顾就跃跃欲试：“走啊，咱也机场玩一玩？”
“靠北啦，这很恐怖的。”小沅紧张的情绪里透露出一点点兴奋，他小声道，“不要啦，真的会死很快的。哥，你要不要跳？”
碍于小沅满嘴都是“哥”，其他人已经搞不清他在问谁了。
郁川行动快于嘴，先一步按下跳伞。
如他们所料，半个训练服的人都降落在了机场。放眼望去，机场上空下饺子般密密麻麻。
sliver全队速降抢先占据一栋高楼，郁川和宗景从上往下搜，顺便观察战场方便报点，而老顾和小沅则相反，在一楼应敌。
耳机里时不时有脚步声窜过，还有小沅的大惊小怪：“哇哇哇好可怕，楼外有人。”
郁川架枪向下，正找人影，楼下突然枪声迭起。
小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还好有打赢。”
郁川：“……”
又过数十秒，小沅再次大叫：“靠北！这外面怎么会有人埋伏！吓死爹了啦！”
郁川刚要出枪，同他一起搜楼的身影往他面前挡了一下，耳机里传来男人淡定无波的嗓音：“没事，真打不过叫法不一样。”
郁川抿唇，半信半疑收了枪，继续搜物资。
一阵枪声后，小沅报告战绩似的长吁一口：“差点就挂了啦，那里躲个人谁看的到哦。”
郁川：“……”
「就那么熟么，怎么叫……都特么知道。」
小沅这种风格的打法很折磨人。
老顾是跟他一起搜物资的，人都要晕了：“不是，兄弟。你没事能别这么大惊小怪吗？我特么一个人没杀，心脏病倒是快犯了。”
“抱歉哥。”小沅腼腆一笑，“我有点管不住嘴。”
被老顾挫了一顿后，小沅有所收敛。接下来几分钟，队伍语音里就变成了极度克制的
——“嘤，有人好可怕！”
——“昂，杀完啦！”
两种极端情报交替播报。
打到后来，别说老顾了，郁川都有点麻。
但他们第一次试训拿的成绩就很不错，王竭和宋茂都非常满意，一结束立马把小沅叫去会议室详谈了。
那种飞一般的架势，郁川默默收回目光……
总觉得今天的自己就像中了什么debuff，失宠到了极点。
他点开聊天框，犹豫许久，才慢吞吞地敲出几个字：【那个小沅……】
marvel：【他怎么了？】
郁川挠挠鼻尖，删掉原本想说的话，改口：【没什么，就想说他打得很好】
marvel：【看情况，暴露缺点的时候就会出问题】
郁川心里骂骂咧咧，好啊，优点缺点都很了解，我果然特么是多余的。
少年有一下没一下戳着键帽，屏幕上一片乱码，半天打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他垂着脑袋，并没发现聊天框那头的人已经换到了自己身边。
有人碰了下他的耳机，于是外界的声音一点点从耳缝里漏了进来。
“不想听听小沅的缺点？”
“不想。”他偶尔就是块石头，又臭又倔。
宗景好像并不介意他说什么，耐心地自顾自往下：“他话多，性格躁，愣头青，没人指挥就是枚核弹，伤人伤己。还有一点，他压枪有个小动作至今没改掉，近距离打突击能掩盖掉一半的缺点，而一用上别的枪……”
郁川抬了下眸，打断：“那我呢？”
“嗯？”
“我的缺点。”他重复道。
“你？”宗景笑了笑，“你在我这没什么缺点。”
“……”
“如果非要挑的话，那就是话太少，性子闷，什么都藏在心里。”宗景忽而认真起来，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皮，等少年完全闭上眼，不会因为接下来的话脸皮子发红，才继续说道：
“想打听小沅不说，满肚子醋不说，别别扭扭的小情绪不说。”
他笑了笑，语气很温柔：“连喜欢都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右手抬不起来……艰难用语音码的……
见谅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