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情窦
poom把集体跑路的事瞒得死紧, 天狗上一秒兴高采烈地接完手，下一秒就看到账户多了几笔违约金，整整齐齐, 一分不差。
花大价钱就买了个空壳子，是个人都得气死。
一定要从怒火中找点安慰, 那就是违约金到账，大不了就紧锣密鼓再买三个选手补上。
管理层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当即下通知, 要肃清基地。
而基地里已经恢复自由身的几个人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宋茂在网上约了辆车在门口等, 客厅门口哐哐哐一排行李箱正等着被塞进后备箱。老顾从楼上拖下来最后一个，累得气喘吁吁：“咱要不再凑点钱，把基地买下来得了。”
“凑的出吗。”宋茂狂泼冷水, “你昨天不还喊着裤-裆都赔没了？”
老顾嘿嘿一笑：“那还得感谢咱老板，给我省了裤-裆钱。”
这些人的合同, 只有宗景和老顾的值点钱。
宋茂还想找宗景商量他那违约金怎么办的时候, 宗景早就把钱准备好了, 还余了五十几万, 算是填补老顾的窟窿。
老顾的底裤钱给兜住了, 没惨到辛辛苦苦打职业数年，临退役什么都不剩。
现在让他给老板做什么都行，此生就是老板忠贞不二的舔狗。
于是搬行李的时候就能看到神奇的一幕, 有两个人自己的箱子不管，先地把宗景的一排行李箱放好，放稳, 放到最妥帖。
最后那个箱子还在地上。
郁川闷不做声去拿，手刚搭上拉杆，老顾把住了另一边：“我来我来, 给个机会让我舔舔。”
郁川不说话，也不放手。
放别人眼里就是两人在日头下各自把着行李箱一边，暗自较劲。
宗景下楼的时候刚巧看到这一幕，很是稀奇：“干嘛呢？我箱子里有黄金？”
“老板，您下来啦？”老顾很狗腿地说，“怕您累，帮您搬箱子呢！”
宗景略带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能不能正常点？”
老顾立马改口：“那您喜欢什么称呼？”
“喜欢你闭嘴。”
“好嘞！”
老顾在这点事上很有眼力见儿，说完扭到一旁找宋茂和王竭他们去了，不打扰老板和未来老板娘二人世界。
终于没人跟他杠那个箱子了，郁川默不作声提了提，换到左手。
宗景一改对老顾的态度，好笑地看着郁川，“你怎么回事？也盯着我箱子做什么？”
“顺手。”郁川干巴巴地说，“看见就拿一下。”
“真的？”宗景稍稍弯腰，视线几乎与他齐平，“真不是为了那点违约金要给我做牛做马吧？”
郁川很有骨气地抿了抿嘴：“……没。”
手里的箱子忽然轻了一半，另一头被人提进手里。
郁川条件反射想抢回来，忽得觉得那人离自己太近，连说话的气息都快要拂上面颊了。他紧张地后腰一紧，立马跟棵松似的挺直了。
“来福，这些对我都没用。”他的声音近在耳边，“我想怎么报答。老顾都知道，你不知道么。”
郁川咯噔一下，人麻了。
新基地在城东，一东一西跨越了整座城。
仿佛从旧地搬出就象征着和过去做了割舍一般，王竭这个在老poom待得最久的人最不习惯。一墙的奖杯带不走，最后都只能封存进了手机相册。
一队连队员带经理、教练走了五个人，五个里边三张苦瓜脸。
这三张脸一直苦到车子缓缓驶进新基地。门口的logo牌是新做的，日光一照，银辉刺眼。带花园带露台的豪华三层小楼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顾都忘了感伤了，扒着汽车玻璃窗问：“这是咱基地？真不是来度假的？”
“不识字？”宗景懒得答，“看不懂门口牌子？”
“这也……太豪华了吧。”老顾咽下口水，小声说，“老板，你哪找来的？咱队这么有钱吗，这月租得……不少吧？”
宗景淡声道：“做梦才给你租这么好的房子当基地，朋友闲置的，暂时挪来用。”
“嘶，有钱。老板，你朋友——”
老顾还没说完，就被不耐地打了回去：“想玩俱乐部的那个朋友。出资比我多，别叫我老板。”
“昂，好嘞！”老顾立马摸到要害，嬉皮笑脸地换称呼，“队长~”
这声队长不知道宗景是什么感受，郁川在旁边头皮一阵发颤。
见老顾还有往这靠的趋势，他有点嫌恶似的把老顾往外推了推，寡淡的神情似乎在说：别碰我队长。
老顾不知懂没懂，毫不介意，提起行李一蹦三跳小学生郊游一般游进院墙里边去了。
三层小楼做了临时规划。
一楼会客区，二楼做了训练室和会议室，三楼才是宿舍。
郁川把行李拖上三楼的时候，老顾已经在门口迎着了。他指指走廊另一侧，“alive，你住那，过去第一间门把挂钥匙的。”
郁川住哪都不挑，“哦。”
反倒是老顾没得到回音，跟在屁股后边追问，“你怎么不问问为啥？”
少年语气淡淡回望一眼：“为什么。”
“我看了圈，楼上稍微挤点。单人房，但都是俩房间共用一个洗手间。”老顾叨叨地说，“我是这么想的，你住那边，队长也住那边。你俩关系比较……那个特别，你俩一起用不尴尬。你说是吧？”
郁川脚下一顿，“我……我还是住——”
“等新突击手来了，就住我这边。”老顾道，“我反正跟谁都无所谓。”
乌泱泱一帮人搬来了新基地，郁川一时之间把少了的那个突击位给忘了。
他原本下意识想住到走廊另一边去，但老顾这么一说……
郁川的社恐属性再度被点燃。
让他和个陌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那还不如跟……跟宗景睡。
「不是！睡个鬼啊！是用一个洗手间！」
「用一个洗手间！！而已！！！」
颅内风暴结束，他木着一张脸接受现实，推开老顾特意给他“暖心”安排的房间门。
深吸一口气，再一口。
「没什么大不了的，内裤都看过了……」
「用一个洗手间算什么……」
既然挡不住脑子胡思乱想，他索性放开了，忽然回头叫住老顾：“老顾哥，问你。”
“啊？”老顾把脖子扭出了好几层颈纹。
“那个，marvel哥。他——”郁川闭了下眼，“他到底想要什么？”
帮情窦初开的青少年辅导感情问题，说到这个老顾可就不困了。他拉着郁川唾沫横飞了几十分钟，最后实在是因为郁川烦了，使用了究极忍术：尿遁。
等老顾的脚步声渐渐远离，郁川才从厕所出来。
他蹑手蹑脚摸回房间，边收拾行李，边走马灯似的复盘老顾那些话。
——“队长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啊？你不觉得他对你特别不一样嘛！以前我还以为monkey是他心里南波望呢，现在一琢磨，那是好事轮不到monkey坏事准有他。你就不一样了，你反一反。队长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你。这你还不懂？”
——“哎呀，我这么跟你说吧。队长他喜欢公的，你正好也是公的。这么说，懂？”
——“男人嘛，都含蓄，有时候不会说那么清楚。他都表达得那么够意思了，你说你要是不给点回应多伤人心呐，对不对？当然了，咱是队友，我不会完全偏心站在队长那边。不如这样，你先给哥透个底，你到底……跟不跟队长一样啊？”
——“哎哟我操，我的意思是……你直不直啊？？？”
要是换平时，脾气冷性格刚的小少年可能会在心里回一句，直你妈。
但现在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确定。
给自己的洗脑暗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用了，一边会想「我又不喜欢男的」，一边又觉得「跟marvel哥这样那样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好像……只要是那个人，他对自己做什么都不讨厌。
甚至、甚至还有那么点期待。
郁川狠狠锤了锤自己的脑门，「操，又特么想什么。」
晚饭时分，他打算下楼看看训练室的主机装得怎么样了。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王竭的声音。
王竭：“还缺的突击位，有想法没？”
“嗯，晚点有个过来试训。”这次是宋茂在说话，“marvel的朋友介绍的，适不适配要用了才知道。”
“平时打什么位置？”王竭又问。
“主突击。”宋茂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现场某个人的想法，过了一会儿才说，“怎么轮换到时候再看。”
王竭：“说起来，他人呢？一下午怎么不见？”
“好像就是去接那个要来试训的小孩了。估计也快回来了。”宋茂说。
郁川继续往楼下走，走过楼道拐弯，才看到老顾也在。
老顾翘着二郎腿，边看工作人员装主机边插嘴刚才的问题，“打主突击的？要是打得不错就别轮换了。我从进一队开始打的都是副突击，要不是前段时间真缺人，也不会硬顶上主突击位。你们都看到了，打得挺糙的。说实话，让我打副突击我还自在点，压力也没那么大。”
怕别人不信，老顾说完还无比真诚地重重点了下头：“真的。”
同一个队伍，协调所有队员的想法本身就很重要。
老顾一旦说开，另外两人也显得轻松一点。
王竭言简意赅地说：“再看，谁合适就谁上。”
“我没意见。”老顾说着头一扬，余光瞥见郁川，忍不住吹了声流氓哨，“老板娘下来了。”
王竭啪得一记毛栗子敲在老顾脑门上，“说话别乱七八糟的。”
老顾心直嘴快，嘤嘤了几声委屈捂头。
三番五次下来，郁川心态已经很耐操了。他面不改色走到老顾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等宋茂和王竭又开始讨论起别的来，他才慢慢把衣服拉链拉到下巴，半张脸埋进衣领：“老顾哥。”
老顾：“啊。”
郁川几乎把整张脸都埋了：“再问你。”
“问啊问啊。”老顾两眼发光，“无所不知无所不答。”
“marvel哥他有没有说过喜欢……什么样的。”
因为五十万而想当队长舔狗的老顾直接丧心病狂了，虽然没说过，但是！他可以编啊！
“说过说过。”怕被王竭爆头，老顾压低声音，“队长喜欢游戏打得好的，年纪比他小的，最佳年龄差两岁！你十七对吧？你这个年龄段和队长那是黄金适配啊！”
郁川埋在衣领后的脸一红。
老顾继续吹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队长说喜欢内部消化，平时日常在一起相处都知根知底了嘛，这样比较好。放眼咱整个队……你说这符合条件的不就……”
「嗯……marvel哥要是、那个、非我不可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郁川这个想法还没完全成型，忽然听到两道上楼的脚步声。
一道稳重，一道急促中带点儿雀跃。
他拉高拉链，直到把自己整个儿不自在的表情完全遮住，才敢抬眼往声源方向望。
确实是宗景回来了。
他稍稍弯了下腰，把手里那个不属于他的小行李箱放到一边，淡声介绍：“小沅。”
话落，从他身后猛地扎出个脑袋，活力四射地朝基地里所有人鞠了一躬：“大家好，我叫小沅，十七！突击位！今天来队里试训请大家多多关照！”
郁川原本还在消化老顾的话，目光在那边两人身上流连几圈，幽幽收回。
又来一条十七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