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还真懂点艺术
黎蓝旭看着今羽非眼里闪着的兴奋，一时不知道是该带他出去，还是让他继续呆在这里。
站在原地的尘一看看齐灵，又看看黎蓝旭和今羽非，最后选择慢慢朝齐灵所在的地方挪动。
“你怎么把他带进来了？”尘一面朝前方，歪着头低声对齐灵说。
“我也没想到主子今天会自己动手干这腌臜事儿啊。”
齐灵抱着双臂，黑水银般的黑眼珠滴溜溜地在黎蓝旭和今羽非之间游走。
“阉贼！终有一天，首辅大人会抄你的家，灭你的九族！你等着！”
那人依旧把希望寄托在那个没扛过大风浪的首辅身上。
“好，那本座就等着了。不过，本座家中、九族只本座一人。灭九族，对本座来说毫无意义，一条命罢了。但倘若，你那首辅大人没能灭了我的九族，那就轮到本座灭你们的族。”
黎蓝旭的声音冷得毫无生机，眼里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黎蓝旭停了停，这才把视线从今羽非的脸上挪下来，生硬地刺上那人的头颅，继续说：“本座给过你们机会。杀不了本座，便是你们没本事。对于没本事的人，本座可从不会手软。”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和肃杀之气让今羽非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现代人后知后觉地缩起了脖子，不自觉地朝黎蓝旭怀里的方向挪了挪。
“你等着！你等着！你……”
“不要听，我们出去，好不好。”
黎蓝旭的声音染的极其温柔，染血的手隔着玄色的披风攥住了今羽非的手腕，在今羽非的默许下，将他带了出去。
黎蓝旭带着他一路赶出了诏狱，直到他将今羽非送上了马车，自己冲回诏狱净了手，才赶回来，骑马跟在马车边。
他身上的血凝固在硬挺的玄衣上，变成了流动的暗纹，缠在黎蓝旭身上，就像是挥也挥不走的阴霾。
今羽非坐在车里，挑起帘子看随车而行的黎蓝旭，黎蓝旭发现今羽非露出头来，便也转头去看他，朝着他笑。
“等等我，就在此地等等我，我稍后就回。”
几刻钟前，将今羽非送上车的黎蓝旭抓着他的手腕，一连说了两遍“等等我”。
黎蓝旭好像是……怕今羽非走了。
尽管今羽非除了千岁府之外无处可去，除了他之外无人可依，但黎蓝旭看到了今羽非流露出来的一丝丝害怕……
今羽非也朝黎蓝旭笑着，他看着黎蓝旭脸上的笑，突然就笑不出来了，便放下车帘子，独自坐在车轿里。
今羽非：啧，好好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年郎君，就这样被生活给蹉跎了……看我人间小太阳，温暖你我他。
回了府，黎蓝旭便回了自己的屋子，今羽非在前厅吃着从诏狱顺回来的橘子，想着近日发生的种种，把事情的大概也猜了个差不多，无非是现在这首辅大人对某些事操之过急，被黎蓝旭这只猫踩住了老鼠尾巴。
现在应该是缺一些主要证据……
今羽非越想越兴奋，黎蓝旭来到前厅的时候，恰好瞧见今羽非一脸“狰狞”地嚼着橘子瓣儿。
“酸成这样？”
黎蓝旭从后走过来，敲了下今羽非的额头。
“啊？”
今羽非被这一个暴栗敲得回了神，摸着自己的脑壳壳，吃下手里最后一瓣橘子，把手在黎蓝旭衣服上蹭了蹭，继续安逸地窝在椅子里。
黎蓝旭倒也没恼，靠在今羽非旁边的桌几上，叹了口气，盯着自己的脚底，他在等，等今羽非问他。
“说说吧，什么情况？”今羽非闭着眼睛，声音好像有些闷。
“什么？”
今羽非：什么？你说什么，当然是首辅大人和千岁大人的爱恨情仇。
尘一和齐灵对视一眼，屏退了下人后，默契地并肩退了出去，整个前厅只剩下黎蓝旭和今羽非两个人。
“诏狱里。”
今羽非睁开眼，眉梢轻挑地看黎蓝旭，“首辅大人是犯了什么大事儿，连九族的事都骂出来了？”
“军防图丢了。”
黎蓝旭轻描淡写地吐出五个字，这五个字差点把今羽非吓得掉下椅子。
“什么东西？”
今羽非一扫刚才慵懒随意的态度，满脑子都是电视剧里军防图丢了造成严重后果的场面。
“军防图，瀚中的军防图丢了。”
黎蓝旭重重地叹了口气，双手撑着桌子，靠在桌沿上，表情还是淡淡的。
今羽非踢了踢黎蓝旭的袍角，是幽香浮动的黑檀木味道从衣袍下溢出，充了今羽非满鼻沉稳的香味。
“何时丢的？在何处丢的？”
“中秋，西厂。”
黎蓝旭瞧着今羽非的小动作，没理，由着他踢自己干净的衣袍。
今羽非：好家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丢的，这下可丢人了吧。
说来，这西厂的办事效率也是极高，军防图失窃后的两个时辰便抓到了偷盗之人，但很可惜，军防图已经不在他的手里，西厂一干人掘地三尺，遍寻无果。
“这样啊……”
今羽非想了想，又踢了黎蓝旭的衣角一下，继续说：“把首辅近半年的行程拿来瞧瞧。”
以今羽非的聪明程度，当然知道黎蓝旭在调查首辅，拿出他近半年的行程对黎蓝旭来说，易如反掌。
黎蓝旭带着今羽非去了书房，黎蓝旭去取调查卷宗时，今羽非顺手收拾了一下黎蓝旭的桌案，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
一幅画，被奏疏压在了下面。
今羽非把奏疏收拾到一边，露出了画的全貌。
是今羽非，画上是在埋头读奏疏的今羽非。
那日的夕阳还落在今羽非身上，面目清秀淡致，眉若远黛，飘似月中仙。
还有那簪子，画中的今羽非已经簪上了那支白玉，浓墨衬着极致的白，亮眼极了，一时风光无两。
恰好黎蓝旭从书架后走了出来，看到今羽非拿着那幅画，轻咳了一声，把卷宗放到案几上空出来的那块地方。
黎蓝旭等了半天，今羽非才闷闷出声——
“没想到，你还真懂点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