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印记
溶溶浓雾里，半张脸被烧化，左眼眶黑黢黢的，一副狰狞丑陋凶样的公孙大娘走近了。她手里拎着个女人的头，浑身散着熏人的香味。
柳七七眨了眨眼，周遭原本昏暗的景色立即清晰起来。不单如此，公孙大娘眼眶里被揪断的微末血管、人头脸上每一条皮肤的纹路，这些极其微末的东西，她都瞧的十分清楚。柳七七心中哀怨：完犊子了！夜叉内丹将刚才吞的女人头的内丹全消化了，本弱女子的双眼比单反相机的微距镜头还厉害，这些微小的细节全能捕捉进眼里！
“呃，大娘，你还记得我啊，呵呵呵 ”柳七七一顿尬笑，持刀迎了上去，护在小福女和王仙儿身前。
公孙大娘阴着脸道：“你这妄想成仙没足厌的小狐媚子，老娘怎么会忘！”
“妄想成仙？”柳七七莫名所以，直白地说：“我哪有！”
公孙大娘嗤道：“别在这里跟老娘花马吊嘴的！你这没廉耻挨小刀的凡人东西，凭着十分勾魂的脸蛋接近上玄月星主，又甘心被褒姒做成复活喰种的人蛹，处处动乱的地方都有你，你心里掖着的小算盘儿，我可门清！”
“哈？”柳七七摸不着头脑，不知她怎么会这么说自己，自己基本上都是被诱拐胁迫才会来这里的啊。
“哼！凡人不免生老病死，你吃离了眼了，不分正邪都要靠近，不外乎想捡漏儿吃了内丹，做长生不老的美梦罢！”公孙大娘很是看不上柳七七，讥刺起来。她扫了一眼在昏睡的王仙儿和小福女，又道：
“你被褒姒扒了内丹，人蛹做不成，这遍地的妖雾，你又找不到尸体剜内丹吃，如今又想接近这俩小蠢物，可是不是？！”
柳七七一听她原来是这么以为的，觉得好气又好笑，道：“大娘，你以为我乐意掺和在你们星云军团和夜叉的恩怨里哦，我巴不得做个凡人，去上大学谈恋爱！”
“打嘴现世的小妖精，还在扯谎！”公孙大娘丢下人头，从腰里拔出一根被摧裂的小树干来，说：“老娘适才正在雾里寻找我六丁六甲神女的人头，忽然一道拳风将这株金刚木凭空打断。我道是哪个星云同僚在此，想不到是你这凡人小蹄子。混抹你娘的，你不吃了我的神女内丹，怎么会有这等神力！”
柳七七搔着头发，无奈地解释：“刚才那拳确实是我打的，我也真吃了这女人嘴里的内丹，可我不是故意的嘛，不是你想的这样。”
“难道有人撬开你的嘴喂你这小娼妇！还是这人头吐给你吃的！”
柳七七喜色道：“真的是她吐给我吃的！”
“油嘴的小妖精！我本来看你可怜，还想着寻了受致命伤的你，将你治好送回你原来的世界。想不到，你居然是个贪婪永生的货色！白瞎了老娘一番好意，居然想救你这贪得无厌的人！”公孙大娘活脱脱一座黑铁塔，厉声说。
“啊，你居然还想着救我？！”柳七七好惊讶。丘上无数自负正义的星云高手，刚才没一个想救自己的命，这个在天上被上官毛毛打成重伤的黑母老虎却想着救自己，柳七七几乎感动到哭。她急忙收了夜叉之刃，跑在公孙大娘面前，仰着脖子说：
“大娘，我真不想有内丹，要不你现在将我吃了的内丹挖出来，再带我回去？！”
公孙大娘见她毫无防备地靠近自己，说话又很真诚，不禁一愣，心道：“难道我错怪这小丫头了？”
她忽地攥住柳七七的脖子，将她举在半空，召回宣花板斧，抵在柳七七小腹上，沉声道：“你可想好了，我这就剖开你的丹田。”
柳七七被她钳的难以呼吸，饶是如此，仍开心地说：“快快动手，大娘，你就是我的亲娘！”
“这是你说的！”公孙大娘手腕微微用力，宣花板斧的锋刃立时割破了柳七七的裙衫，在白花花的肚皮上剌了一道血痕。
“大娘，你下手快点，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柳七七吐着舌头说。
刚说完，却被公孙大娘扔在了地上。
柳七七在地上滚了两圈，疑惑地爬了起来，问：“咋了？大娘，你咋不动手了！”
公孙大娘白了她一眼，道：“算了，老娘刚才在试你是不是真心，看来你说的不错，你不是我想的那种贪婪的凡人狗杂！”
“哎呀，我柳七七绝逼是个好姑娘，是个好人”，柳七七见其还蛮有正义感的，心中对公孙大娘有些好感，跟着问：“那你扔下我干嘛？”
公孙大娘叹了一口气，道：“我实力不够，取不出来你身体的内丹！”
“哈？”柳七七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捂着小肚子说：“我看妈褒姒只要剖开我肚子就行，你怎么 ”
公孙大娘不待她说完，直截了当地说：“我连褒姒妖女千分之一的妖力都不如，她做得到，我做不到！炼化内丹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学问，非有经天纬地的神力不可，我差他妈的十万八千里！即便我强行取出，不单会要了你的命，而内丹也断然不可用的，会立即粉碎！”
柳七七恍然,心道：“我只看过妲己和妈妈取内丹，以为像杀狗这么简单，没想到她俩是厉害的大人物。她们轻描淡写的取内丹，在公孙大娘这等厉害的高手看来，都是难以达到的高度。”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是一疑：“妲己和妈妈这等厉害，为何会双双殒命在此？她俩可不是笨蛋，会看不透摩羯和处女座军团的陷阱？只是塑料姐妹内讧，这有点说不通 ”丘上发生的事，一点点在脑中流转，她百思不得其解。
公孙大娘斜看着柳七七，见她脸上一副愁容，以为她在为取不出内丹苦恼，喝起来：“休要丧气，我不能，但星云军团里有高手能做到。我们时间不多了，咱娘俩背着这俩小蠢物回去，我找人赶紧取出你身子里的内丹，再把你送回去。”
“时间不多了？”柳七七回过神来，讷讷地问：“什么时间不多了？”
公孙大娘扛着大斧，径直去抓小福女，边走边说：“就知道你这凡人小妮啥子都不懂，老娘本想看着你自食其果，自爆而亡的。但见你还算是个诚实的姑娘，就不想你白白死了。给你说吧，吞食内丹比炼化内丹更难，不是吃进肚子里就完事了。吞食别人的内丹，只能短暂的提升修为，但要不了一时半刻，吞食内丹的人，管他是夜叉还是星云军团的人，都会自爆而死！不仅肉身，连元神也会消散！”
“哈？”柳七七呆了，吞食内丹会自爆，这跟自己的经历完全不符啊,“我他喵的明明吃了四个了！”
“大娘，你你没骗我吧？”
“切，老娘行走平行世界，一身正气，从来说一是一，哪来闲子逗你这小丫头！”公孙大娘很不屑地又说：“如果修为能这么简单得来，那人人还辛苦修炼干嘛，找尸体挖内丹或者妖丹吃就好了！”
“那大千世界的修道者里，就没有一个能直接吞食别人妖丹而不死的？”柳七七急急追问道。
“当然有，不过那就不叫修道者了。那种东西不是人，是比夜叉和喰种还妖的一种东西 ”公孙大娘已走在了小福女身边，缓缓说道。
柳七七在她身后，如五雷轰顶，默默地举起手，看着自己好似在看妖怪一样，心中在爆喊：“我我本姑娘难道就是大娘嘴里的，那个连人和喰种都不是的东西”
她闭目感知了一下，体内蛇之夜叉内丹像一眼泉水，在源源不断地吐着妖力进经脉。柳七七不禁骇然：“我到底是什么东西！难怪妲己和褒姒对我这么执着 ”
公孙大娘已扛起了小福女，回首见柳七七浑身筛抖，以为她在怕自爆而死，嗤道：“生死有命，你怕个鸟甚！再者，我的神女内丹是纯净的，现在不会反噬你肉体。老娘算过时间，足够我带你回去了！”
“我不是怪物，不是怪物！我只是个凡人，对了，我跟大娘回去，取出内丹就好！”柳七七心中天人交战，压根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异类。她笃定主意，急忙回身，心中却是一紧。
不远处，公孙大娘满脸冷霜，正望着熊熊大火燃烧着的机舱。机舱里，那枚盛着卫子越人皮和人骨的蛛茧，在火光里十分扎眼。
"呃大娘，这个蛛茧我能能解释"柳七七磕磕巴巴地道。
公孙大娘缓缓放下小福女，将她和王仙儿拢在一起，大踏步地走来，指着人骨喝道：“这是炼化人骨的吃人妖术！你还能怎么解释，难道是这俩蠢物干的？！”
柳七七忙指着王仙儿说：“没错，就是她！她不是王仙儿，她是人面天谴小蜘蛛！”
公孙大娘一听，扫了王仙儿一眼，确实见其身上有微微的喰种妖气波动，便有些疑虑。但她再抬头，浑身一凛，立即将浑身灵力催起，低着嗓子道：“险些被你这小妇养的短命鬼儿给骗了！今天老娘飞宰了你这个蛊惑人心的夜叉！”
柳七七见她浑身杀意，吓得退了两步，弱弱地问：“大娘，你怎么突然要杀我？！”
“哼，你炼化了人骨，不知用了什么妖法汲取了我神女的内丹而不死。但想装作清纯少女骗人，是不能了！你压制不住体内的妖力，已显了夜叉印记，你看你的眼！”
柳七七稀里糊涂的，嘟囔起来：“什么夜叉印记，你又误会了”说着，她弹出了夜叉之刃，照向自己的眼。
刹那，她浑身的血都凉了。
在刀刃白灼灼的倒影里，柳七七分明看到，自己双眼扁圆的像一双蛇眼。更恐怖的是，她的右眼在冒着若有若无的光，是一个绿幽幽的小字：巳。
天上，星云军团的战机群里。飞碟主舰中，樊冲坐在高高的指挥位上，看着在疯狂庆祝的人，对正在给自己疗伤的一女人问：“妖雾还没散去，能联络到地下么？”
女人摇了摇头，笑道：“虽看不清雾里的东西，但无外乎是妲己三个参将在垂死挣扎而已，星主何须挂怀？妲己屠灭了褒姒一族，她自己还没来得及未生育，如今便和褒姒都死了。蛇之夜叉一族已经覆灭，星主这全是你的功劳，从此异世界再无巳常侍。”
樊冲微微点头，看着吊在顶上水晶柜中的褒姒和妲己的人头，满意地笑了。
他端起一杯酒，想喝却喝不下去。他拍了拍女人，指着两个死不瞑目的人头，皱眉道：“可恶，蛇之夜叉还没死绝，下一任巳常侍诞生了。”
女人缓缓抬头，诧异地望见褒姒和妲己人头眼中的巳字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