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光的化身
众人无不亢奋，萧谨行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愧是帮主啊！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我们之前定的宗旨给精简完善了。
这下逻辑就通了嘛！”
“不对！”
此时，人群中一个公子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问道：
“既然是纨绔，又怎么做到无害呢？”
咦？
好像有点道理啊？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钟神秀。
钟神秀笑骂道：
“我问你，你是什么人？
一，你不是欺男霸女的恶霸；
二，你不是坏事做尽的地痞；
三，你更不是杀人放火的凶徒。
你只是个纨绔啊！
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那人木讷地摇了摇头：
“不明白。”
钟神秀顿时头大。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些公子哥顽劣成性，纨绔性子并不是像他那样是装出来的。
所以绝不是那么好约束的。
之前是他想的太过理想化了。
“唔……”
钟神秀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再次开口：
“我的意思是说……
你可以不学无术不务正业；
你也可以放浪形骸，尽情挥霍你家祖上攒下来的家业；
但你不能犯罪知道么？
打个比方啊：
你走在街上看见一个小娘子实在美丽可人，你能直接把她抢回家么？”
钟神秀看着公子哥们，期待着他们的回答。
但公子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都是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答案已是不言而喻。
钟神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觉得他可能摊上了一个大大的、会让他头疼很长时间的问题。
看着这些公子哥们，钟神秀愈发头痛，大声道：
“想什么呢！
这还要犹豫吗？
当然是不能啊我的哥哥们、我的大爷们！
不管你们怎么想，神秀帮绝对不做那样的事！
甚至连对那个小娘子言语调笑都最好不要。
因为你们这些大爷根本把握不好度，万一小娘子屈辱之下自尽了怎么办？
那你们不就间接杀人了么？
你要是实在忍不住，成婚了的回家抱媳妇，单身的可以去落英街嘛！”
那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
“不能杀人放火我可以理解，只是……
连调戏小娘子都不行，那岂不是少了很多乐子？
那我加入神秀帮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不过难不倒钟神秀。
这些大官大商大地主的后代，之所以成立神秀帮，无非就是因为钟神秀刷新了人们对纨绔子弟的看法。
说白了，他们从中得到了认同感。
这些吃穿用度都不愁且很优渥的年轻人们，尤其是父辈在权、钱上突然爆发的二代们，他们为什么会成为纨绔？
为什么要做一些特立独行的事？
为什么要寻求各种刺激？
不就是因为家里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他们在优渥的环境里心智不坚，所以并没有如家族中优秀的同辈那样找到一条合适的路吗？
于是他们成了纨绔，渐渐迷失自我，一步一步走向犯罪的深渊。
钟神秀做了十年纨绔，早就看透了这一点，也早就认为他们没救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些家伙，竟然会成立神秀帮。
那就说明他们心底的那一份良知还未完全泯灭。
那这就好办了，钟神秀整理了一下思路，大声道：
“神秀帮并不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但可以让你真正地抬头挺胸地做人。
这并不是让你在比你弱小的人面前耀武扬威地抬头。
而是让你在你爹、你爷爷、你家祖宗的牌位前抬头！
从此以后……
你不再是尚书的孙子！
你不再是将军的儿子！
你也不再是商行的少东家！
你……”
钟神秀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缓缓扫过，激昂道：
“就是特么的你自己！”
沉默。
长久的沉默。
长久的深深的沉默。
这些纨绔们平日里不是被长辈过分溺爱，就是被长辈长期打骂没有好脸色，什么时候有人对他们说过这些话？
什么时候有人重视过他们内心的感受？
钟神秀这番话说出来，无异于触动到了他们内心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使得他们陷入了触动与沉思之中。
钟神秀不再理会他们，大步绕过，往流云楼而去。
走出了老远，萧谨行低垂的眼皮猛然一抬，颤抖着喊道：
“帮主！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钟神秀缓缓转身微微一笑，身披光芒，仿若天神下凡：
“是不是真的，难道不是你自己说了算么？
你的人生……
难道不该是你自己做主么？”
萧谨行又是一怔，呆立当场。
再抬头时，亮堂堂的天地中再无他物，只剩下一道逆光而行的伟岸身影。
很多年以后，萧谨行已变得白发苍苍。
但每每想起此情此景；
想起钟神秀那自信而温暖的笑容；
那简单却睿智的言语；
那高大挺拔的身影；
都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个惊叹：
这个男人，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么？
他……
该是光的化身吧！
……
钟神秀还没到流云楼，才刚刚走到落英街的街口，就看见了老邢。
“哟！老邢？你不是死了么？什么时候还的魂？”
老邢顾不得擦汗，道：
“世子，噢不，驸马爷，您可算是赶在小的晒成黑炭之前来了。”
钟神秀笑道：
“嚯，酒楼在街尾，你却来街口迎接本世子，马屁拍的不错。”
“那是！”
老邢点头哈腰道：
“您是谁啊，小的巴不得去您府上接您呢！”
说话间，老邢已从丫鬟手中接过撑在钟神秀头上的纸伞，小步跟在钟神秀身后，又道：
“驸马爷果然没有欺骗小的，那晚公主的确给了小的大大的赏赐。
还让小的在她府上吃了顿宵夜呢！”
钟神秀点点头，难怪老邢那晚没有随长公主一同出现在流云楼。
原来是被长公主留下盛情款待了。
不得不说，到目前为止，但凡与他有关的人和事，长公主处理的都还是很到位的。
只是可惜，两人才刚解开心结和误会，还没来得及好好谈谈情说说爱，就被皇宫高高的城墙给隔开了。
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以她的性子，怕是后宫早就鸡飞狗跳热闹的不行了吧？
“驸马爷？”
老邢将钟神秀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驸马爷要做的事小的已经知晓了。
想必这会儿京都府的文人们已经聚在一起正商讨着如何对付驸马爷呢！”
钟神秀笑道：
“无妨。”
老邢微微调了一下伞的角度，生怕钟神秀晒到哪怕一丁点太阳。
“您看，小的是否要派人去打探一下今晚文斗的主题？”
“不必了。”
钟神秀直接拒绝了：
“你只管把今晚的酒菜备好，别到时让本世子落下个招待不周的名声。”
“小的哪儿敢呐！”
老邢赶紧回道：
“小的早就吩咐下去了，他们要敢有半点疏忽，小的扒了他们的皮！”
“很好。明日去我府上领赏。”
“哎哟我的驸马爷诶，您也太看不起小的了，小的为驸马爷办事，那可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
“滚！这话你自己信么？”
“嘿嘿，不能滚不能滚，小的一滚，这丫鬟手笨，您非晒到太阳不可！”
钟神秀哈哈大笑：
“老邢啊老邢……”
老邢嘿嘿一笑，随后压低声音道：
“小的收到消息，今晚，有官职在身的文人大家们碍于皇上圣颜都不会来。
不过，却要来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钟神秀无所谓道：
“总该不会是亚圣欧庆吧？”
“您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老邢左右看了看，脸色变得严肃：
“欧道进在翰林院修书时曾无意间提起过他还有一位师兄。
据欧道进说，他这位师兄文韬武略胸有沟壑，才情尚在他之上。
今晚要来的，正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