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晨曦火篇 掩盖世俗的乌鸦
一根漆黑的羽毛从天而降，最后是无数的，数不胜数的乌鸦盘旋于天，天空被遮掩，四处是如同婴儿啼哭般的鸣叫。
破旧的教堂屹立在坟堆之中，已然掉落的墙皮掩盖不了它的古老，隐隐裂缝藏在柱子里，微微细光从中发出。
一根蜡烛支撑起整座教堂的光，内部白布随着微风吹荡，“咔~”随着一声轻响，光溢出房间，射入教堂外的黑暗，一个身披黑袍的人从门外走进。
她轻轻地转了下手，四周垂落的白布飞起，它们面朝蜡烛，想要将光牢牢抓在手中。教堂发出了一点点轻响，随后是凄惨的啼哭。
一块白布突然向前，整块白布竟凸出一个人影，突然蹦出的人被白布给约束了，他不断地张开那双灰暗交错的手，想要再一次拥抱光明！
“别费劲了。”
一声悦耳打破这有些恐惧的氛围，白布内的人像是受到了惊吓，猛地抱头下蹲，他那张疑似面孔的脸耸下。这分明变成了一个哭泣的人。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
脚步踏出，很轻很轻，那是慢条斯理，黑袍很是优雅地走向它。
“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真相？”
脚步变得急促，可踏步声却变得轻快，此刻她变成了迎接丈夫归来的妻子。
“告诉我……”
黑袍停了下来，她慢慢地抬起头，两束栗色的长发垂落，暗淡的光照在了她的脸上，一双血红的眼睛露了出来，无情，冷漠，还有对生命的？
……蔑视。
白布猛地跳起来，向着反方向跑去，可他被束缚了，永远的封在了白布里，布被他拉的很长，却永远无法逃脱。
“告诉我……呵……呼……告诉我……”
“威廉……”
天空的乌鸦猛地啼叫，声音盖过天空突然发生的雷鸣，它们掩盖了世界，以及人类最后仅剩的理智。
……
一声雷鸣奏过，雷光闪过天际，短暂的光照过书房，让有些发愣的亚瑟惊醒。嫩绿的眼瞳环顾了四周，随后他伸手扶了一下额头。
书房内的壁炉已经熄灭了，房间中只有外面的雷电闪过的光。亚瑟抬起左手，黑色扭曲的纹印在手背上蔓延，这是那次事件后的结果。
一次诅咒，是的，根据亚瑟不断的探查，终于在万界图书馆和自家书房一些不可轻视的书上找到了这个答案。
咒灵种，俗称邪神，祂们在世界流荡，狂奏混乱、无序、扭曲的音乐，不断滋生自己的眷族，妄图与神灵种的势力持平，同时咒灵种会对那些亵渎祂们的人类施加诅咒，被下了诅咒的人类会有幻觉，现实幻象不分，神智不清甚至还有死亡。
可万界的书中却说这些现象是咒灵种的精神太过于混沌，而祂们也并不知道人类的亵渎，因为祂们不会在意。不过混乱无序的思想对人类来说就是硬伤，它们会降低你的理智，让你变成一个精神有序，无序并存的人。
不过根据万界图书馆的书籍名著和家族古书曾有记载过，古时有一位人类集结了世俗骑士，屠灭咒灵种，连同高高在上的神灵种也败于他们。
他们在一名先知的带领下建立起来一个联邦大国，是集合人类种，精灵种，天使种，世龙种等二十四种不同种族的一个世界大国，并树立青铜柱镇守气运。
亚瑟看着已经没了后页的书籍，书已经很旧了，封面丢失，章页缺失，而且还有部分迷糊不清，这样一般古籍能够在先祖的保护下留存于现在还真是奇迹。
后面的内容已经丢失了，就算是查找万界图书馆也没用，因为图书馆的书都是需要精神力加持的，现在亚瑟精神力弱小，还没有资格查找后续。
不过古国的沦陷，咒灵种的崛起，以及神明中庭的建立，还有很多后续的内容模糊不清。
他抓了一下头发，随后站起身来，眼中是墙上巴克送的一个大钟，据说是智慧书院产的，那充满诱惑力的齿轮和机械的打击在空中传荡，已经十二点了。
亚瑟一边脱下自己身上披着的衣袍，一边迈着脚步走向房门，他想要稍微休息一会，毕竟脑子一下子装了这么多东西，精神力也是会透支的。
外边下起了下雨，细雨落在窗户上，湿气慢慢攀上窗沿，透入出一种别样的美感；外面的大树随风飘扬，同时雨滴不同节奏地击打在上边，奏起一曲优美的钢琴曲。
一抹血红看向书房内部，圆球灵活地转动了一下，瞳孔慢慢地紧缩，最后聚焦之中，那金色背影如此清晰。
白布飘摇的教堂中，黑袍人已经掀开了她的兜帽，栗色长发打成一个麻花垂落到腰部，头发下两侧一双尖尖的短耳露了出来，娇嫩的手指轻轻抬起，带着丝丝红线进入润甜的小唇中。
她的红色双眼变得深刻了，可映射的却是她胯下的尸体。已经被染红的白布就这样倒在地上，白色的茉莉变成了玫瑰，散发出淡淡酒味。
“久违的酒玫瑰花香~你说是吧，威廉……”
她用小巧的拇指抹了一下嘴唇，原本润泽的小唇变得红艳，充满了艳丽与惊悚。她站起身来，衣袍散落在地上，为那抹玫瑰梯田献上谢幕。
可原本想要弯腰的她却愣住了，血红的双眼猛地一缩，一脸不敢相信地目视着白布。时间慢慢过去，最后她变得冷静。
“找到了……”
她站起身来，跨过地上的白布走向前面，这时，教堂的天花板突然破开，无数乌鸦携着尘土飞下，它们簇拥着，像肉块一般砸在白布上，然后包围那块瘫在地上的白布。
几分钟后乌鸦散开，原本血红的地上只有一具骷髅瘫在那里，连一抹红色都没有了！
这时她呆住了，一只眼睛的血红变成了深绿，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一种流体感觉在手上和脸上传荡。
“被发现了……”
……
亚瑟歪着头看着在雨中已经死去的乌鸦，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刚才……是不是这只乌鸦在盯着自己？
他打开窗户，整个人从窗户中穿了出去，与房间内部不同的，外面可是下着雨，雨水打在亚瑟的头上，湿漉的头发垂落下来，遮盖了亚瑟的视野，可他还是看清楚了，那只乌鸦的模样。
他伸手挑开乌鸦的翅膀，竟发现这只乌鸦内部还有一对，这是一只有着两对翅膀的乌鸦，一对翅膀藏在另一对内部。
亚瑟又伸手摸了一下它的头部，那里有一枚纽扣，它插在乌鸦的脖子上，伤口很浅，这是他灌入精神力发出的纽扣，若是一般鸟类，这时候已经死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这只乌鸦的头部有两块突出的骨块，像是面具一样覆盖它的眼睛和嘴巴。
‘是头部的骨块衔接着脖子的筋脉保住了它的命吗？’
很是神奇地身体结构，也很有意思，这种奇怪的乌鸦就应该用来做实验！
亚瑟也就双手抓起它的翅膀，整个把它拎起来，然后重复刚才的动作，从窗户上穿过去。这真不走寻常路啊！
天空变为一条线，灰沉且离合，太阳失去了焕发的机会，在乌云海上飘忽不定；海下，世界正下着蒙蒙小雨，细而不清的鱼线从天而降，最后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整座摩里城从一早开始就变得沉闷，无所事事的居民开始了数星星这一种方法，可万里乌云，去如何寻找繁星。
一大清早，雷纳塔就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站在窗前，微微一叉腰，没有丝毫赘肉的腰肢暴露于空气中。
“emmm~哈~”
挺完后她往梳妆台走去，看着有些微微疲劳的面孔，她波澜不惊的开始打扮了自己，墨绿的长发垂落胸前，一对灰红色双眼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唉~自从我来到摩里城，就有些操劳了啊。”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掐了掐自己水嫩的脸庞，润滑的皮肤能不能掐出水我不知道，但这么可爱的动作倒是让镜子中的她变得更加真实。
“呼~开始今天的劳作！”
暗褐色的木板被擦着闪亮，墙壁上的橱柜上，一瓶瓶花摆在那里，鲜艳的花面朝上方，积极向上。
雷纳塔一边指挥着一些女仆在厨房忙碌，一边对着自己面前的一锅汤发挥功法，胡萝卜被切成丁倒入锅内，混合着甜菜一块在汤中起舞。
一旁的女仆只收打着鸡蛋，已经打发好的蛋沫炸起，覆盖再铁碗上；还有位女仆将一袋袋牛奶倒入铁壶，放在小灶上煮沸。
一场井然有序的流程在她们手中进行，随着时间的不断推迟，一碗碗透着热气的早餐被端上饭桌。
几十块小蛋糕头顶樱桃，穿着白色的糖衣翘首照在盘子上，它们左右环顾，一盆堆着苹果的盆放在桌上，一旁是已经累在一块长长的的焦糖面包。
带着白色花边装饰的面包片后被摆上桌头，然后是冒着热气的牛奶，还有一杯现磨现泡的咖啡，深褐色螺旋旋转着，一位女仆拿起它，慢慢地在其中添入牛奶。
最后一大盘汤被雷纳塔放在桌中央，抬手打开盖子，热气受不住控制一般腾起，胡萝卜和甜菜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
雷纳塔用勺子轻轻舀了一下，小嘴温和地吹了口气，然后浅尝一口。
“嗯~胡萝卜甜菜汤，大成功！”
说完她还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在她后边的女仆也是暗暗叹了口气，毕竟在她们面前的可是一位对着早餐有着严格要求的女仆长啊。
还记得雷纳塔曾经告诉她们的，既然作为一个贵族，就应该有一顿非常不错的早餐，这是犒劳自己一天的开始！
“好了，你们退下吧，要吃饭的就去吧，顺便去叫下比安卡小姐。”
“是~”x6
说完这些，雷纳塔解开自己身上的围裙，抬脚向着书房走去，通往书房的走廊的墙壁上挂满了壁画，色彩不一的画在其中，最后她走到书房前，看着虚掩着门皱起眉头。
随后她轻轻一推门，木门发出沉重的声音，随后她就看见了一个头发有些凌乱的金发孩子带着一堆黑眼圈正对着书桌上的书狂写。
显而易见的，她的额头绷紧，弹出个井字，右眼皮轻微地跳动，温和的笑容被锁在了脸上，现在的她俨然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咳哼~咳哼~”
雷纳塔忍住怒气，小声的咳嗽一下，而这时的亚瑟也抬起了头，好家伙，他整个人憔悴了不少，黑眼圈加重，一脸颓废的，可充血的眼珠平静如初。
他单瞪着眼，可也就是这么一下子放松，他迎头倒下，脑袋重重地砸在书桌上。雷纳塔愣了一下，她走过去，发现那张金发下的双眼已经闭上了。
……
纤细的微光照入眼眶，亚瑟眯了眯眼睛，然后慢慢地张开，发现一坨白色在自己面前悬着，而白色的后边是书房的天花板。
“额……”
他支起脊椎，想要起身，却不想一只白嫩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口上，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枕着的地方柔软丰润。
“累的话稍微休息一下吧。”
雷纳塔低下头，这也让亚瑟看见了她墨绿的刘海，他正枕在人家的腿上！
“em……我……睡了多久？”
雷纳塔看着正在走动的时钟，齿轮旋转带动链条的相互接触，时针与分针相互分叉，唯有瘦弱的秒针正不辞辛劳的走动。
“昂，好像已经九点了，真是的，已经错过早饭了。”
亚瑟用手抓住那只放在他胸口的手，将它向着右方移开，然后支起脊椎坐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然后挺了挺背。
“你保持这个动作三个小时？不累吗？”
他侧过脸看向雷纳塔，发现那位穿着女仆装的女人已经站了起来，同时还用手掸着自己的女仆裙。
“嘛~也没说什么累不累的，毕竟为主子服务是女仆的工作啊。”
“倒是你？昨晚熬夜了吧。”
时间会吹散一个人的情绪，这是雷纳塔明白的，再加上那个金发男孩躺在自己腿上安详的样子，她怎么也发不起火来啊。
“怎么样，睡在在下的腿上舒服吧？如果觉得不舒服，我可以换短裙哦。”
洛斯薇兰家的女仆装基本都是长裙，长到膝盖处，下边就是被白色包裹的白色丝袜，要说为什么是这个设定，亚瑟依稀记得是为了防某个人起色心。
“不怎么样，躺在床上我一样可以睡着。”
亚瑟站起身来，他那波澜不惊的面孔在雷纳塔眼里倒是正常多了，毕竟刚刚那个睡在她的腿上的家伙可是很可爱的啊。
说完这些后，亚瑟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发现有一滩墨水漂在桌子上，不过幸好的是墨水距离自己的笔记只差几厘米，但不容置疑的，笔记还是沾到了墨水。
他拿起笔记检查另一边，发现并无大碍后就将笔记合上，同时侧身挡住了雷纳塔探过来的眼睛。
“切~小孩子一样。”
他将笔记放在一本本古籍上面，然后抬脚就要走出房间。但雷纳塔比他先一步拦住了他，两人对视了一眼，雷纳塔指向一旁，那里有一堆黑色的羽毛。
“告诉我什么情况？你是不是养鸟了？”
“没什么。”
说完，飘摇的金发越过雷纳塔，走向书房外边，只留下雷纳塔还对着那一堆黑色羽毛发愁。
“啊呜~”
被抹了甜酱的面包在亚瑟的嘴中回旋，甜腻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他一边咀嚼着，一边拿起左手边已经凉透的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咖啡的苦涩与牛奶的细腻相互混合，迸发出不一样的滋味。
将食物咽下后，他将目光看向那还剩半碗的胡萝卜甜菜汤，他拿起右手边涂过甜酱的勺子，舀了一勺已经粘稠的汤汁，将它们均匀的抹在有些烤的淡浇的面包片上。
雷纳塔正在一旁等着热水煮沸，同时手还不忙活的织着衣物，两根毛线从女仆裙下垂落，最后缩成一团，躺在雷纳塔的脚边。
“比安卡呢？”
“她今天可是有神学课的，现在肯定去找修女了。”
亚瑟一边咀嚼着沾了汤汁，一边斜着看向雷纳塔，不过见她一脸波澜不惊地样子后，他就将目光看向对面那对用过的茶杯。
“她没收拾餐具？”
正在织衣服的雷纳塔停了下，墨绿的刘海抬起来看向比安卡常坐的位置，那半桌子上的确有餐具没收拾。
“唉，真是的，不看着她就偷懒。”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将织着的衣服放进篮子里，然后去收拾餐具。
“不过相对于乖乖的比安卡小姐，有些让人头疼的亚瑟少爷更让人操心啊。”
亚瑟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这不单单是因为雷纳塔的话在他眼皮子底下说，更何况……他面前的面包片吃完了。
“对了，身为洛斯薇兰家的大少爷，也清楚一件事吧？”
亚瑟用餐纸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后起身着手收拾起了自己用过的餐具。
“什么？”
“这下周的祷告日……好像是你和比安卡的生日吧？”
“你说是吧？亚瑟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