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吴昊霖(1)
正巧七日后,芊蕙因随夫家回京述职,李大学士借机为自己的小孙子办百日宴,京中贵胄纷纷前来。国舅大娘子吴张氏被吴昊霖央着,借了这个由头前来赴宴,席间自然是要相看顾芊瑜。
那日顾家姐妹来贺自己的小外甥百日,均穿着鲜亮。
国舅大娘子一进屋先看到的是面若桃花的芊婷,天青色的儒裙,清蓝色的外褂,领口袖口处皆仔细用银丝线勾勒出几片祥云,百合髻上插了一只玳瑁的发梳,三颗一排小拇指打小的珍珠发钗闪烁着柔和的光。张氏见了甚是喜欢,又见芊婷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不禁暗叹自己儿子的眼光果然不错。怎料一见礼,方知是庶女,便撒开手,去寻芊瑜。
宋绮墨和顾芊蕙引着国舅大娘子进了里间,彼时芊瑜、芊羽、芊兰正和一众女孩子们围着小宝宝逗乐。张氏一眼就注意到人群中的芊瑜,坠马髻上插着银鎏金花头桥梁簪,几朵银制小花既精巧又别致,更秒的是簪头的小花随着头部的摆动而颤抖,恰是花朵随风摆动,甚是讨喜。月白色的外褂,薄红梅色的襦裙,若草色的束腰上坠了一串芙蓉玉雕成的花串。此时,芊瑜的小脸上挂满了笑意,灵活的眼眸慧黠地转动着,透着调皮淘气,任谁见了都喜欢。
吴张氏不由得拉过芊瑜仔细地上下打量,不住地跟宋绮墨夸赞。宋绮墨本无意国舅府,但近日吴昊霖跑得勤了点,便留了心。虽说吴昊霖目前无功名在身,但到底出身高贵,将来前程自是不必挂心。可国舅府怎是自家这种小官所能奢望,自是该早作了断,但见他一门心思都扑在女儿身上,唯恐将来二人婚事不顺,故也是喜忧参半。今日见吴张氏如此相看,不禁心里又生了些念想。
其实宋绮墨并不奢望子女都觅得高门,只愿她们的婚事可以顺遂美满。当年李府登门求娶再三,才将芊蕙嫁了过去,小夫妻俩个也是和美,同进同出,这才是宋绮墨所愿。如今芊瑜性格古怪,宋绮墨真担心她会被婆媳关系所累,故只想寻个真心爱护她的夫君,将来也能照她周全。
话说吴昊霖见母亲进了内宅许久,里面都没传出消息,不由得百爪挠心,恨不得自己进去看个究竟。但学士府是何等地方,怎由得他胡来,思虑再三只得去央慕逸帮忙。
慕遥虽年纪尚小,在男女之事上并未开窍,但到底是水晶玻璃心,一点就透。对于这个朋友,慕遥还是很喜欢,若说将来做了姐夫,那也是极好的,因此慕遥拍着胸脯打打包票,必定帮吴昊霖将芊瑜约出来。
慕遥遣了身边的小厮找来了跟着芊瑜出门的乔云,让她去内院将芊瑜叫出来,就说慕遥崴了脚,需她出来看看。
怎料,芊瑜同芊羽一起出来了。
慕遥坐在花园的石阶上,一脸无语地望着她俩。
芊羽先发现异样,挑挑眉站在一旁看热闹。芊瑜未注意,一门心思都在弟弟的脚上,忙上前查看,连声问道:“怎么扭到了?现在怎么样?要不要回去?”
“姐……你怎么把三姐姐也带出来了?”
“废话,你崴了脚,自然是要大夫看看,我又不懂医术,当然是要叫上芊羽了。”芊瑜低头扭着慕遥的脚腕,说道,“芊羽,你别光站着呀,过来看看,要是肿了是不是先派人把他送回去?”
芊羽环着手臂,答道:“我看他好得很,根本就没有扭伤,说吧,把我们诓骗出来做什么?”
慕遥怯怯地伸手指了指芊瑜,道:“我只是想叫二姐姐出来,没想……我也是受人所托。”
芊瑜听了,狠狠地掐了慕遥一把,啐道:“你个小鬼头,怎么能随意诓骗我们?幸好事情没有闹大,若我们刚刚回禀了母亲,我看你怎么收场?谁呀?谁哄着你骗我们出来?”
此时,吴昊霖默默地从一旁的竹林里走了出来,满面通红地来到芊瑜面前,“芊瑜妹妹,我……我有话跟你说。”
芊瑜尚未作答,芊羽一把拉起石阶上的慕遥,说道:“拐了这么大一个弯,才把你叫出来,还是说清楚的好。我们两个那边等着,你们快些说完,咱们好回去。”
芊瑜白了慕遥一眼,面向吴昊霖说道:“你也不必说了,你想什么,我岂会不知?只是自古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我的夫婿也需我点头才行。我虽不奢望夫君是人中龙凤,但也该心怀天下,有自己一番事业。你虽出身高贵,可虚长到这般年纪,既无功名,也无营生,成日间一副纨绔样子,叫我如何倾心?你这样的世家公子,自是不必担心日后的前程,可你有无想过只靠祖上福荫庇佑,你的大娘子如何信服于你,将来你的子女又如何敬重于你?”
此番话说得众人一愣,皆未料到芊瑜如此直白。
芊瑜接着说道:“我一个小女子尚且知道男儿应建功立业方为首选,更何况你这般七尺男儿?你这样的皇亲国戚,自小得了多少福泽,不更应为国家天下略尽绵力吗?若功名无望,不该弃文从军,到军中做一番事业吗?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以后休再提及此事,也不要常来顾府,别带坏了我弟弟。”
芊瑜说罢,招呼芊羽、慕遥离开,独留吴昊霖一人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