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南宁唐家（4）

    话说芊羽拿了月饼，一路小跑地回到了落云阁。

    今日云娘精神好些，想吃枣泥馅的月饼，芊羽不想惊动旁人，趁着夜色去了厨房，找了半天方才寻得一块。

    回到落云阁，海棠正在院子中等她，见回来了忙迎上去。

    “姑娘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我娘…”

    “没事，没事。小娘刚刚睡了，睡前还念叨您呢！”

    芊羽忙进了屋，见云娘躺在床上微憩，听到动静又醒了。

    “娘。”芊羽跪在床前，捧着月饼说道，“月饼拿来了，枣泥馅儿的，您现在吃吗？”

    云娘慈爱地注视着女儿，今年也七岁了，原该是淘气的年纪，却懂事异常。自生病以来，一直伺候在侧，不肯离开半步。得女如此，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云娘深知自己大限将至，此时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不知将来她的婚事如何？

    “娘？”

    一声娘亲，将云娘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点点头，说道：“嗯，就惦记着这口儿，快，快给娘吃一口。”

    芊羽掰了一小块月饼，喂给云娘。云娘含在嘴里，细细地品着。真好吃啊！跟小时候在家吃的一样。一时想起不知身在何方的父母，眼泪忽地划过。当年若自己能记事点，也不至于记不清自己的爹娘，也就不会落到体己悉数被歹人骗光的地步！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如今才知道当年爹娘宁肯饿着肚子，也要带着自己多寻几个买家，不是为了能多得几个钱，而是要为自己寻个好人家。自己这一生，全拜爹娘所赐。

    芊羽担心云娘连日来都是靠参汤吊着，一时吃多了，克化不动，所喂月饼皆掰成小粒，一点一点慢慢喂着。

    正在这时，落云阁的门被人敲开，宋绮墨带着人走了进来。瞥见到芊羽手中的月饼，宋绮墨心中兀自生起一阵怒火，扬手给了芊羽一个嘴巴，厉声训道：“混账东西，你是想害死你娘，还是想毁了你大姐姐的婚事？”

    芊羽不妨，被宋绮墨的一个巴掌，打落了手中的月饼，碎渣散了一地。

    云娘见了，胸口一堵，旋即滚到床边，一口夹杂着月饼渣的鲜血吐了出来。这一下，仿佛用尽了云娘全部的力气，她顿觉天昏地暗，晕死在床边。

    宋绮墨见了，心中一惊，忙招呼身后的李大夫诊治，自己则拎着芊羽去了西厢房。宋绮墨坐在圈椅上，冷冷地看着跪在面前的芊羽，好半天才缓缓地说道：“你岁数小，不知这其中的深浅，我原不该怨你。但你大姐姐素日疼你，你这么一出，但凡折腾个好歹，你让你大姐姐如何嫁人？”

    芊羽知道这其中利害，云娘此时不过是拼着一口气撑日子罢了，多日来仅用参汤吊着，体内器官早就衰败，根本吃不下什么！如今若强行吃下固体食物，只怕会适得其反，加速她的死亡。若云娘在芊蕙出阁前没了，虽不至于守孝三年，也是不吉利。宋绮墨爱女至深，自然希望一切顺顺利利。顾家虽不待见她们母女，到底未曾苛待。

    于是，芊羽认真地向着宋绮墨磕头，说道：“我错了，我只是不想让我娘有遗憾。”

    宋绮墨轻叹一声，未再言语。

    许久，李大夫才来到西厢房。宋绮墨忙起身问道：“李大夫，可有什么不妥？”

    李大夫摇了摇头，答道：“老朽已是回天乏术，如今已然药石无医，全凭参汤吊着。今日这气象，许是回光返照，能不能拖日子，只能看造化了。”

    宋绮墨听了，跌倒在椅子上，双手死死地抠着扶手，只抠得双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