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家访（一）
白念琪嫌救护车动作慢，自己开车到南清医院。
张弛硬要跟去，觉得和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卫勤，张弛嘟囔：“我的拳头没那么厉害吧，不至于啊。”
过了一会儿又道：“让你不躲，为了赢连命都不要了。”
白念琪挂了警铃，一路飙车，无视交通信号灯。
到了医院，早有医护人员在门口守着，一行人前往急诊室。
“人呢？”顾子琛开会开到一半，被白念琪一通电话火急火燎赶来，还是头一次听到侄女这么着急。
“舅舅，人在里面。”白念琪忙道，和顾子琛简单说明了状况。
顾子琛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立马进去查看。
白念琪心放下一半，顾子琛是妈妈顾子琪的哥哥，国内首屈一指的外科专家，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一诊难求。
张弛暗自咂舌，享誉杏坛的外科专家顾子琪竟是老大的舅舅，老大的家庭背景深不可测啊。
“老大，都怪我，我会负责的。”张弛想来想去觉得是自己的错，勇于承担责任。
白念琪没有回应，一脸沉思，张弛心里一咯噔，完了，老大生气了。
其实白念琪压根没听进去，她倒觉得和自己有关。张弛的绝招以快为亮点，先重拳出击，再快速转身飞腿，将人击倒。
她便教卫勤一个险招，出奇制胜。在张弛出拳时，想办法握住其手腕的太渊穴，使其腕臂酸软无力，再趁机将其拿下。
太渊穴可治腕痛，亦可使腕痛增加，关键在于精准抓住此穴位。那便要张弛的拳头能停留一会儿，拳头出击有惯性，若卫勤用身子受了这拳，便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握住张弛手腕，若是直接去抓，凭卫勤现在的能力还办不到。
白念琪有些自责，若真是张弛这一拳的原因，她也难逃其咎。她是不是对卫勤要求太高，太急于求成了？
“去看看手腕吧。”白念琪回神，看着一旁的张弛，轻声道。
“我没事，老大。”张弛松一口气，老大没生气就好。
“去看。”白念琪加重语气。
张弛便去了，十分听话。
白念琪独自站在门外徘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急诊室人来人往，天灾人祸时时发生。
不一会儿，顾子琛出来了，脚步比进去时从容许多。
白念琪上前，问道：“舅舅，人怎么样？”
顾子琛双手抱胸，饶有兴致道：“念念，里面的小伙子是你什么人？”
“我徒弟兼同事，他怎么样？”白念琪又问了一遍。
顾子琛了然，原来是同事，那就没什么好八卦的了，侄女单位里的同事都拿白念琪当猴子，没有半点杂念的，便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睡眠不足加上营养不良，让他多睡会儿，平时饮食上注意一下。”
“他刚刚胸口受了一拳，没什么事吧？”白念琪不放心道。
“一点儿事没有，一个大男人哪有这么娇贵。”顾子琛笑道。
白念琪还想说什么，顾子琛手机响了，说是预约的病人已经到了。
顾子琛表示马上就来。
“舅舅，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白念琪挠了挠眉头。
“这有什么，没事，有空多上舅舅家来玩儿。舅舅先走了。”顾子琛拍了拍白念琪肩膀，随后匆匆离去。
白念琪目送顾子琛，不时有医生护士向顾子琛问好，顾子琛一一点头回应。
顾子琛是众护士心中的梦中情人，医品好、人品好，又长得帅，二十年来稳居院草的位置，无人撼动。
卫勤被转到vip病房，众护士听闻这是顾医生特意交代过的病人，所以哪怕卫勤没什么事，护士站的护士仍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能照顾顾医生的病人，就有可能看到顾医生。
但见到卫勤和白念琪后，众人纷纷感叹果然神仙才能认识神仙，这都是什么神仙颜值。
不少小护士见到卫勤后春心荡漾，但看到白念琪后旖旎的心思便散了。人已经有一个天仙般的女朋友了，她们凡人根本没机会的。
白念琪不知自家舅舅的高人气，也不知自己被安上卫勤女朋友的身份。
她静静坐在病床前，中途接了个电话，回来后继续坐着，不时看看卫勤，又看看窗外的风景。
直到夜幕降临，卫勤才醒来。
“醒了？”白念琪淡淡问道。
卫勤想起自己刚才还在训练场比试，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眼神聚焦，偏头看向白念琪：“师父，这是哪儿？”
“医院。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卫勤说着便起身做起来，准备穿鞋。
“还逞强，都累到昏倒了还说没事，你就是这么管理自己的身体的？你到底有没有身为警察的自觉？”白念琪很想这么骂一骂，但想到之前的电话，这番话就说不出口了。
“别急，再躺会儿。我有话问你。”白念琪轻声道。
卫勤便停了动作，坐在床头，和白念琪面对面。
“最近都睡得很晚？”白念琪看着卫勤的眼睛，黑眼圈很重。
“……还好。”
“在兼职？”
卫勤眼睛睁大，白念琪一看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电话是快递公司打来的，说她有一个快递，需要本人签收，还是国际快递。白念琪觉得奇怪，她没买什么东西，国外也没有朋友，便问是不是寄错了。
快递员一听不干了，他专业送快递的，是业界的标杆，怎么能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呢，反问道：“请问您是不是琪天大圣？”
“我是。”白念琪一听这备注觉得靠谱。
“那就对了，麻烦您出来签收下吧，警局咱也不敢进。”快递员道。
“是什么东西？”白念琪仍是一头雾水。
“这我就不知道了，外面包得严严实实，还是外文。”
白念琪道谢，叫了高升去签收，并让高升拆了看看是什么。
结果是一款腕表，香奈儿新款。
白念琪的记忆回笼，想起卫勤拜师后无意中说起的玩笑话，当时她就怕卫勤当真想澄清，但后来出了安宁的案子，她也就忘了，不想卫勤真当真了。
香奈儿的腕表不便宜，若靠她自己，得几个月不吃不喝才能买到，卫勤家境如何她不清楚，但从这次事件来看，估计也只是普通工薪阶层。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兼职做什么？”白念琪声音沉了些，意思是不要试图狡辩。
“配音。”卫勤低头，知道撒谎没用。
“为了买手表？”
卫勤眼神暗了暗，果然都知道了。
“花了多少钱？”
卫勤还是没出声。
“说话。”白念琪提高音量。
“那个我来做下检查……”小护士很尽职尽责，到点了来给卫勤检查，开了门准备推车进来，顺便想吃点瓜，感觉此刻氛围不是那么友好。
“出去，现在不接受检查。”白念琪头也不回，直接下逐客令。
“可是……”小护士还想再挣扎一下。
“出去。”白念琪琪天大圣的名头不是白叫的，发起威来是很可怕的。
小护士心肝一颤，二话不说便出去了。
“把事情交代清楚，好徒弟。”白念琪气场全开。
卫勤抬头看了一眼白念琪，复又低头，看着地面：“配音来钱快，一个小时五六百，又是现结，手表三万多。”
“做了几天了？每天晚上做多久？”完全是拷问犯人的模式。
“一个多星期，大概五六个小时。”卫勤声音变低。
白念琪腾地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又走到卫勤跟前，手指点卫勤额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那是开玩笑的，你懂不懂？那我如果叫你去吃屎，你也去？”
卫勤沉默是金。
“我知道你听话，但对师父的话，也不要那么言听计从啊。”白念琪无奈道，显然忘了自己说要让卫勤听话的门规了。
“记住，自己的身体最重要，有什么事要说出来，不要自己闷着，知道了？好了，收拾下，检查后我送你回家。”白念琪说完往门外走，去叫人来检查。
身体一切正常，卫勤跟着白念琪走了。
卫勤上了车，刚系上安全带，便听白念琪道：“你家在哪儿？”
卫勤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嘴上道：“送我到南清北路就可以了。”
“我要确切的地址，为师要家访。”白念琪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把手机递给卫勤，让他输目的地。
卫勤只得硬着头皮接过，不情不愿输了地址，人工智能开始播报路线，早知道就说自己回家了。
白念琪扫了眼地址，和南清北路根本是两个方向，瞥了眼卫勤没说话，静静开车。
路况还行，四十分钟后便到目的地。
城西的一处居民楼，都是旧楼房。
“师父，车停在外面吧，巷子比较窄，不好开。”卫勤道。
白念琪看了看环境，心想这一趟来得很有必要。
停了车，卫勤带路，白念琪走在巷子里听着各家各户的声音，有人说米又涨了，有人说今天挣了多少钱，有人说孩子要上学了。
“这里是不是脏乱差。”卫勤道。
“不会，只要和自己的亲人、爱人在一起，心里就舒坦，环境也会变得可爱。”白念琪平和道，脸上没有嫌弃的意思。
卫勤一怔，指着一扇门道：“这里上去就是了。”
白念琪点头，让卫勤带路。
楼道有些黑，卫勤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路，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门从里面应声而开，刘美芝笑脸相迎，道：“勤勤，回来了？这是？”
刘美芝看到一旁的白念琪问道。
白念琪被“勤勤”这个小名雷了一下，见刘美芝看向她，笑道：“奶奶您好，我是卫勤的师父，白念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