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一大早,威远侯府便忙碌了起来,寇枝虽然刚进府不到三个月,但是由于府中人手不够,还是被嬷嬷带去了。
“在这侯府中,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问的不要问。”嬷嬷低声嘱咐道,“三小姐是个很好的主子,你跟过去也不算吃亏。”
寇枝不明白所谓的好的主子是个什么概念,毕竟她先前只是在二小姐房中端茶送水的扫洒婢女,刚进府便能进她的院子,是多少婢女羡慕的对象,毕竟二小姐虽是妾氏所出,但柳姨娘当时却是风光大好,手里握着中馈,能进她的院子,将来也能为自己谋一个好的前程,她当时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那一天传闻中知书达理,贤淑待人的美人儿,却在得知四小姐被封为县主的时候,用盛满热茶青花瓷杯子狠狠的砸向了她,当时她躲闪不及,被泼了满身的热水,瑟缩的跪在那里明明被烫的浑身发抖,却也不敢吱声。
后来没过多久,她就被调离了二小姐的院子。
如果这也算好的主子,那三小姐又该是怎样的人呢?
面对未知的命运,寇枝有些茫茫然,面对不公,她想要反抗,却没有勇气去反抗,只希望那位三小姐是一位仁慈的主人吧。
三小姐的院子名为潇湘院,本是大小姐和三小姐共同的院子,却因为大小姐的去世和三小姐去乡下老宅养病,而空旷了许久。
终于在这一天,尘封的院子被重新打开,众人鱼贯而入,收拾打扫,开始为迎接它主人的归来而做准备。
这边的潇湘院为迎接它的主人的回归热火朝天,而另一边还在归途的沈言箴却有些无可奈何,百般不情愿地踏上了归途。
夕阳余晖仿佛不舍般温柔缠卷,在每个人的身上镀了一层光晕,小虎的声音从车头处传来:“小姐,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京城了,还请暂时忍耐一下。”
现在还是初春,天黑的比较早,但是要在申时之前赶到京城还是有些勉强,由于收拾东西耽误了不少时间,要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京城只能靠靠小虎拼命了。
“那就有劳小虎了。”结香的声音虽然带着些许疲惫,但是想到马上就要回到京城,依旧带着些喜悦,“若是实在赶不上,就在城外住一晚也可以,这般舟车劳顿,只怕马儿也受不住。”
沈言箴没那么想要回侯府,自然对周围人回京城的迫切和热情有些招架不住。
“带小姐回京是小虎的职责所在,怎么可以说是辛苦。”驾车的小虎不以为意,,甚至产生了奇妙的误会,“住在城外太委屈小姐了。”
城外的客栈虽然能够留宿,但是小虎也不想在住宿上委屈自家小姐。
“小姐,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夫人定会为小姐寻一个如意郎君的。”马车走上了管道,四平八稳的载着车上的主人向着京城而去,沈言箴侧躺在马车里,没有回应结香的这句话,反而随手从暗格中拿出了一本诗集,哦是了,还是之前的那本,被无聊的她翻来覆去,书封处竟有些松散了。
“小姐是怕突然回京会打乱自己的计划吗?”桃香看着突然沉默的沈言箴,有些理解的轻声说道,“小姐难道不觉得回京会更方便吗?”
“高门大宅,人多眼杂。”沈言箴说是在看书,但思绪却也不知道飘向了何处,“我虽是侯府嫡女,却无父母撑腰,在府中我上比不过四妹,下比不过二姐,母亲如何能为我寻一个好夫婿?”
更何况她这身体也不是很好,如何撑得起起当家主母的担子,没了这中馈,她这正室嫡夫人又哪来的威信可言。
“小姐怎么可以这般看夫人呢。”结香还是比较信任这位继夫人的,听到沈言箴所说,竟一时提高了声音,还好她还记得外面还有小虎的存在,后面的声音立马压了下来,“其他人可以这般想夫人,唯独小姐不可以这般想。”
“结香。”侧躺着的沈言箴,语调依旧轻飘飘的,仿佛对刚刚的话并不觉得错误,“四妹要成为太子妃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言箖将要成为太子妃,那么她这个姐姐的婚事就很微妙了,无论她愿意或者不愿意,以太子现在的情况,她的婚事最后都会无可奈何的走向政治联姻。
就算是母亲想要阻止,可是为了四妹和箊哥儿的前程,在她的婚事上就很难抉择了。
“我现在的处境你若是真心明白,就不该指望母亲去搭救。”大概是有些泄气,她干脆平躺在了马车里,以书遮面,“我在乡下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就不用事无巨细的告知母亲了吧?”
“……奴婢知道了。”结香一向尊敬母亲,很难想象如果她与母亲起了争执,这个在乡下的时候一直忠心照顾她的大丫鬟,最后会站在谁的身边,“若是夫人问起,奴婢就说小姐在乡下一切安好,跟在府中时一样。”
得到结香的保证,沈言箴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并非她不信结香,只是威远侯府府中关系错综复杂,上有稳坐正室的继夫人,下有独占宠爱的柳姨娘,她这个失去生母的嫡女,很容易沦为炮灰,若不在这个时候好好敲打一番,只怕回去不久,自己就会祸起萧墙。
“……你明白就好。”即使再不舍,太阳也收起了万丈光芒,马车外面变得一片漆黑,唯有天上繁星点点,微微闪烁着望着光芒,为夜归人照亮前行的道路。
“果然没有赶上。”沈言箴轻叹一声,吩咐小虎寻一个干净的客栈留宿,明日一早梳妆打扮一番再回府。
而另一边,同样赶路而来的另一行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这是一支只有几个人的队伍,在夜色下仓皇不知所措,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跑,他们本是三十里山路外的山匪,依靠地势打劫过路的旅人和商贾,按道理来说,这边已经是官道,他们不应该来此处抢劫,而更像是躲避什么人的追捕一般。
果然他们走过没多久,一个戴着修罗面具的人,施施然的出现在了他们之后,比起那群山匪的仓皇无措,这个人行走间有条不紊,仿佛闲庭散步,如不是那张骇人的修罗面具,在月光下格外狰狞,倒更像是个闲散富贵的贵公子。。
只是这样的人,却是让那群山匪肝胆俱裂存在,早知道这人这般冷酷无情,就不去招惹他们了。
他是只有一个人,但身后却有一只百十人的队伍,所向披靡,虽然听说有人带兵连捅了十几个山头,谁能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被挑的山头之一。
山匪头头虽然懊恼不已,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一切了,只想尽快逃离此人的掌控。
三天前,他们如往常一样,拦路过路的旅客商贾,一般只要交出赎金,他们也就放他们过去了,只可惜他们遇到了这群戴着修罗面具的人,不,他们不是人,应该是魔鬼才对。
那个骑在马上,即使戴着面具,依旧散发着漫不经心的人,他一定是个魔鬼。
就是这个人,面对他们的拦路打劫,轻飘飘地说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那就把你们的命留下来吧。”于是他恶狠狠的回击,却不想他口中的要命一条,要的却是他们这群山匪的命。
终日到底是被这大雁被雁啄瞎了眼,于是本来几百号人的山寨,被一把火烧毁,而他只能带着剩余的兄弟仓皇出逃。
这个人就是个魔鬼,他一定是个魔鬼。
被追赶着跑到官道的时候,他是这样想的。
“将军,穷寇莫追。”一旁的沈宣眼看这群山匪被逼着走上了官道,忍不住劝道,“将军,马上就要到京城了,这些山匪还是尽早拿下为好。”
虽然不知为何赵霁之前去了一趟京城回来之后,心情突然变得这般差,一路上不知捅了多少个土匪窝,但是作为他的亲卫,沈宣还是尽职尽责的规劝。
“若我说不呢。”不是疑问句,面对赵霁话中满满的恶意,沈宣叹了一口气,行礼道:“身为下属,将军的话属下不得不听从。”
沈宣还想说些什么,官道上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谁的车驾吗?”
“我管你们是谁!”这些强盗毫无人性,更何况他们此时穷途末路,行事也更加丧心病狂,一刀砍伤驾车的小虎,掀起车帘,将躲在车里的三个女孩子给拖了出来。
“小虎——”看着浑身是血,人事不知的小虎,桃香忍不住害怕的喊了他一声,见他没有动静,更加害怕的悟住了嘴,“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要对我们做什么!”此时的结香也慌成一团,但脑子里残存的信念还是将沈言箴拦在了自己的身后,紧要关头,她还是选择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住了沈言箴。
“我们运气不错,还是位千金小姐。”结香那点微弱的反抗在强盗面前微不足道,只见他一把掀开结香,将沈言箴提了起来,把刀架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这位小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一定很怕死,不如发发善心,救救我们这群可怜人?”
被吓傻的沈言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呆呆地任由这群强盗把她当成了人质。
“你们不要过来,你们在过来,这位美丽的小姐只怕就要命丧黄泉了。”头脑木木的沈言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当成了人质,只是自己一个纯路人,他们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动摇另一方的决心?
“你们用她来威胁我?”果然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借着月光,沈言箴也看到了声音主人的修罗面具,一阵胆寒,生怕对方不管不顾自己的死活。
“我们不过是抢劫过路的商贾,你们就一路追杀我们好几天,毁了我们的山寨,我不信你会随意牺牲一个姑娘的性命。”随着其他强盗的附和,沈言箴觉得自己头昏眼花,可能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谁知——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本来还在哭天抢地两个婢女听到这句话,被生生吓得打了一个哭嗝,后又害怕的捂上了自己的嘴,听错了吧?
别说是她们,连这群强盗也傻了,他们本来就是急病乱投医,谁知道对方尽然真的妥协了。
“你、你说什么?”强盗傻了,说话都结巴了。
“不如换我过去当你们的人质如何,毕竟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万一不小心有个擦伤之类的,那多可惜。”沈言箴虽然很想反驳,但是以她现在的情况,还是乖乖等着别人救,不添乱就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