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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每周一歌成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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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素芬的体会,我体会更深。因为早上要赶班车,不可能把大小便精妙地处理好,毕竟,我们脑壳想的,和肠道处理食物后的条件反射,是有时差的。

    我亲眼看到,有几个人,相继放弃了调到局机关的机会,退下了班车,回到了原来的岗位。我们的班车,经常走到半路上,有男职工要下去解手,车丢下他就走了。还有一次,是暴风雨天气,一个男职工只能撑着伞,到车后头去解手,全车人,一边破例等他,一边哄笑。

    有个女工说,太难受了,早上憋大便上车,到了办公室,要干活,去解,又解不出来,肚子难受一天。还有,来了例假,搞到班车上,要等所有人下车了,自己用衣服挡着屁股,才敢下车,还要被司机问。

    我也和叶白说了生理上的不便,他说,要不你回来算了,每个月多拿了八百元工资, 以后得了直肠癌不划算。我说,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就是头天晚上八点多吃一条酵素果冻,早上六点起床,喝一杯温开水冲下去,能按时上卫生间。

    我把我和班车同事经历的不便,说给张详听,让他明白我们坐班车的人,是很辛苦的,是克服了生理困难的。但他眼睛一瞪,说:“你当哪个没有坐过班车呀?我在老家上班时,每天坐公交车都是一个小时,我也没说累啊。”

    他不想一下,他坐公交车时,是小伙子,我们这一车人,三十多岁的人很少,以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人为多,体力完全不一样了。

    我又说,我们的车是密闭的,窗户打不开,一大早,好几个男职工没有洗口就上车了,空气质量不好。

    他说,车上不都是开着空调吗?你呀,就是太娇气了。

    我隐隐觉得,在张祥的手下,除了干活,还是干活,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给我吃。我最初当他是我的贵人,其实,他只是把我变成了忙人。因为他离我最近,想到的工作,当面就交给了我,这件没有忙完,那件事又来了,源源不断,没完没了。

    至于能否给我提正科,他再没提起过,我也不好意思问,仿佛要官似的。至于工作中的高标准,严要求,我是体会的蛮深。

    但是,我也是一个人,需要适当的休息。特别是在我的休息时间,我应当得到休息。

    我抬起头打量四周,发现好多同事都有完整的午休时间,可以休息一个半小时,有的人还要到了宿舍,晚上不想坐班车回花都的人,还可以就地休息,让疲于奔波的身体得到一点调节和休养。

    我前面提到过,张祥是中午一点就来办公室,不是按上班需要的二点钟来的,我解决的办法是去外面,找到一棵行道树,在树下铺一张报纸休息,还好,我遇到了女伴胡姗姗,不至于让我一个女人显得倒卧街头似的。

    考虑到长年跑班车,工作压力又大,仅有午休也不够了,我就尝试晚上在办公室住,每周住一晚,我有折叠床。我就跟张祥商量,因为他有宿舍,晚上下班回去就是了。当时,张祥也同意了。他宿舍有公家配的电视,应当不寂寞。那一年,我们公司上下都没有用微信,更没有抖音,娱乐方式主要是看电视。

    我喜滋滋地告诉胡姗姗,我要实行每周一“歌”的生活,每周二的晚上,我会在办公室住一夜。

    她笑,可以啊,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每周二的晚上不回花都,我是征得了松子支持的,他已经有一米七二,是一个小伙子了,开过年,就读初三了。他说,妈妈跑车太辛苦了,我会做吃的,会洗衣服,您安心呆在那过夜吧,早睡晚起,多休息下。

    这一天晚上,当我坐在办公室时,张祥却没有走,而是追韩剧,追到九点四十才回宿舍。我坐在那里,为了打发时间,只能选择继续工作。我留下来是休息的,反而延长了工作时间。我是可以看电视剧,可是我没有带耳机,我看了,怕吵到他。

    第二天早上,我想,至少可以睡到七点起床,但我没想到,张祥早上六点二十分就来到了办公室,好家伙,我马上起床,收拾床单,洗好脸,我正想外出健身,没想他又说,你把这份报表复核一下。这份报表,要十天以后才报送上级,我还想运动一番呢!

    我想出门去,他就给出了不好看的脸色,意思是,没有服从他的指挥。我只好上完小便就回来,开始工作,一直到八点半,他说去吃早餐,我才下楼。

    第一次留宿办公室,换到的是身心俱疲,还不如坐班车回家呢。

    我清楚地记得,张祥原来说的,他是睡到七点才起床,然后去散步,怎么突然改了,要那么早来办公室,叫我提前上班干活呢?

    那个冯素芬,是住在机关的,她早上去跑步,也没见他拦着她,叫她提前上班呀?

    那天中午,我和胡姗姗分析这个事,她说:“冯素芬的脸,黄黄的,看着像有病,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一直喊着累,要调走。你呢,除了最开始来,脸上浮肿过一阵子,后面就面如桃花了,看着气血很足,能干很多活的样子。”

    我说,那是外表,其实我内里,经常感到累,也想好好休息的。

    我忽然想起,有一次买土豆时,那个忙得手脚不停地阿姨竟然说:“听你的声音,就是一个善良的人。”她说完话,就抬起头来打量我,又说:“哇,你的皮肤太好了,白里透着粉,透着红,这在广东是很少见的。”

    胡姗姗说,你吃亏就吃在天生丽质,你哪怕一天到黑累成鬼了,看起来仍然像没干活一样。

    这不就是我婆婆说的,你一脸享福的样子吗?

    胡姗姗说,不然,我们拿什么理由解释这个事?你和冯素芬,都是他的手下,你难得在办公室睡一夜,他凭什么折磨你提前上班,不折磨她?

    我说,也许张祥是临时起意,不会次次这样对我,我下周二继续在办公室睡一晚上,我会采取对策。

    下周二晚上很快就来了,我学精了。吃过晚饭,我在办公室,张祥就不走,我拿着考一级建造师的书,去小会议室呆着。到了九点,我回来偷瞄,他不在,我就进去睡了。我在早上五点半起床,六点前走步梯下楼,避开有可能坐电梯上来的张祥,外出晨练一番。

    我这样一操作,避开了张祥,他有气也不好说出来。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四五次。我的游击战,打得还算成功。

    胡姗姗分析,他压根就不想你在办公室睡的,还是去女工宿舍搭铺位吧。人和狗一样,也有地盘意识,他总认为,办公室是他一个人的,你是办公助手,工具人。

    我就找冯素芬,去她房里搭铺位。这样做了三次以后,她的室友告了我的状,说韩小雪既然坐了班车,就不能享受住宿舍的待遇。我说,有好几个正副处,既坐班车,又有宿舍,那怎么解释呢?后勤主管就笑,他们晚上要加班啊,领导特批,享受双重待遇。你要是能拿到领导的特批,也可以啊。

    这个批条,我是拿不到的,算了。

    想要好好休息一晚上,也这么难。后面,我就去外面宾馆开房,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还可以痛快地泡澡,一个月下来,开四次房,累计三百多元,也能承受,让紧繃的身心得到了间歇性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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