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帮别人就是帮自己
2008年,值得一写的事,还有一件,得说下。
那一天,我和一名女同事去锦华酒店吃晚饭,刚过马路,就发现几名城管骑着摩托车往“云南过桥米线”的店门口冲去,仿佛如临大敌似的。
我要看看他们要执什么法。在过桥米线的门口,八名城管包围了一名中年妇女,我认得她,是仙桃的一个老乡,叫张秀英,经常在我们公司门口卖货。
她的三轮车,是卖豆腐花和发糕的。一会儿,紧贴着三轮车,站了三名男城管和一名女城管。
一个男城管问张秀英:“你是交罚款还是收东西?”
张秀英求着他们:“罚款,少罚点,我一个下午也没卖几块钱。”
男城管说:“本来要罚两百元,罚一百!”
张秀英再求:“罚五十元好吧。”
女城管直接去解她三轮车上固定铁桶的绳子,作势要拉走。
张秀英连忙求情:“别拉别拉,我交罚款。”
她打开装钱的布包,我以为她会拿出一百元,或者两张五十元的钞票出来。结果,她拿出来的都是毛票,一元的,五元的,一角,五角的,面额最大的也只有二十元。她边往外拿钱,边默数,我以为她会哭,可是她很坚强。
我都要管不住自己的眼泪了,我看不下去了。我抬头打量那七男一女八个城管,个个穿着整洁的制服,四辆公家配的摩托车,把女贩的旧三轮车早给比了下去。而张秀英,穿着地摊品质的旧衣服,一脸被生活折磨的沧桑。
我上前对城管们说:“她就走街串巷卖点货,图个养家糊口,也方便了我们,自古以来,那个城市没有流动摊贩?你们少罚点,给她指定固定摊点,一直赶来赶去,罚来罚去,能治根本吗?”
那个女城管马上指着车上的一次性杯子说:“你们看,多脏啊,蚊蝇都在飞!”其实,用来装豆腐花的一次性杯子被装好在塑料薄膜内,没有蚊蝇飞。
我说,你完全在睁眼说瞎话,欺负老百姓!
城管们也是人,当然看出了围观群众对小贩的同情,对他们的不满。他们收了那堆毛票,快速骑上摩托车离开了。
我和女同事也走开了,往锦华酒店走去,我说:“小贩不是用来赶的,更不是用来罚款的……”刚想发表高见,背后响起一个声音:“老公,我刚才被罚款了!罚了一百元!”我回头看去,是那个张秀英在打手机,此时的她已是满脸涨红,在哭!原来,她在人前是不流泪的!泪水只在背人处,往心里流啊。
“我怎么不跑?你不知道,他们人太多,我跑不了的,好像有八九个人吧!”张秀英继续跟老公汇报被抓被罚的情况。
我和同事说:“其实罚个二三十元差不多,人家要做几天才赚得到一百元,再说,罚款也不能解决流动推贩的问题。”
然后,我走过去,劝慰了张秀英几句,并要到了她的手机号,我说要帮帮像她这样的人。
张秀英的事,被我写了下来,投到本地的报纸民生栏目,由专家进行了解答,提出了解决措施。
后面,我特意在大街上观察流动小贩的经营情况,他(她)们被城管联合驱赶、罚款的状况好转了很多。
我也把报纸拿去给张秀英看了,我说,我们的城市管理,还需要完善一些制度,社会要发展,肯定有一个调整磨合的过程。
她说,你是一个难得的好人,有公德心,我一辈子都会感谢你。
从这一年起,我还爱上了写散文,发表的多了,引起了身边同事的不满。有竞争关系的同事,还告到了分管经营工作的黄处长那里,说我上班都在想写文章的事,还说我经常当班时,跑掉半天,不知去了哪里。
原来一直关怀我的马科长,已经成了开发部的部长,他是知道我去了哪里的,只是没有广而告之。
我和马部长约好,广东省评标专家库,每月抽到我去评标时,我就去,评完标,我再回来上班。
如果抽到了我评标,超过三次不去的话,以后就不会抽我了。
每次去评标,也会得到一笔评审费用,所以,被抽到的专家,都是很乐意去评标的。
那个去告我状的同事,长得像一名快递员,叫张文彬,对于女同事,一向看不起,几次换灯炮,换水,他都张嘴叫我去做,把我当成了打杂人员。
张文彬还到处说我爱多管闲事,对于社会上的事,也要管。
人与人之间,是存在磁场的,有的人,就天生的磁场不和。在三年前,张文彬升职为副科时,他请全科室的同事吃饭,唯独没有请我。但接下来,他办结婚酒席,却又请了我,因为需要收红包。
我回想了一下,从五年前,打从认识他起,他就想压住我一头,生怕我过得比他好,升得比他快了。
2008年起,我又在考一级建造师证,他看到了,心里急得跟猫抓的一样。他把我的几本书拿起看过,说多半看不懂。
这一年起,公司出台了奖励政策,考到建造师证,造价师证的,取到证,就会奖励五万元,然后按月补贴一千二百元一个证。考到的证书多的,每月补贴三千元封顶。
像我前年取得的注册造价师证,就补奖了五万元。
为了拉拢张文彬,少在背后说我坏话,我鼓励他一起报名考证,我说:“考哪个证都有培训的,公司会有安排,不要你出学费,去听了课,就容易懂了。”
他听了我的话,一起报了名。
我和张文彬参加一级建造师考试那天,是同一个考点,到了那里,我停好电动车,对他说:“人帮我看着东西,我去前面蛋糕店买我们两个人的早餐,你等我一会。”
我的东西,是考试要用到的文具,证件之类的,搁在车篓里。
他说好,我就放心地去了。
十分钟以后,我回来了,和他一起进了校门,他在三楼,我在四楼。
把早餐吃完以后,我的手机响了,显示是张秀英打来的,她说:“妹子,你在哪里,我捡到了你的身份证。”
我说,啊,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还好,她就在考点附近。离开考,还有半小时,不急。
找到她,问她在哪儿捡的,她指了一下我的电动车,说就在这个车篓下面地上,被一张破报纸盖住了,风吹起来时,给她看到了。
我明白了,这是张文彬搞的鬼。
他如果把我的准考证丢了,我肯定会怀疑他,如果只是丢了身份证,可以说是我停车时,无意中带出来的。
考完试,我托了一个相熟的记者帮忙,又找了警察帮忙,获得了我停车位置的监控,确认是张文彬把我的身份证拿出来,故意丢掉的。
他希望我不能按时参加考试,浪费一年时间,明年再考。
我当时庆幸自己爱管闲事,不然怎么能认识记者,又认得小贩张秀英呢?
我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帮别人,就是帮到了自己。
我拿着拷到优盘的监控录像,跟马部长汇报了这个事,他说:“我们的开发部门,不能用他这样的人,居然坑害身边的同事,哪天把你写好的标书改动几个字,我们就不好投标了。”
后面,张文彬就被调配到一个山里的工地去了,让他去管安全,改了行当。
因为调去了山里,张文彬也照顾不了城里怀孕的妻子,业务又要重头学起,真是害人又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