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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八仙过海办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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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民俗里,有“正月不适合婚嫁,腊月不适合订婚”之言,但是,随着外出务工潮的兴起,不知从哪一天起,腊月成了订婚高峰期,正月也成了婚嫁月,因为这两个月,正好外出务工的青年男女能回家,就趁着外出务工的亲戚在家,就把订婚、结婚的事,掐着日子办了。

    我妹韩小霜和妹夫在腊月里回河南婆家办了结婚酒席,过一天就往荆州娘家来了,办“回门酒”。

    这一天,虽是冬天,却赶上晴天艳阳,万物生辉,气温适宜,穿一个小夹袄或毛衣就行了,不用生炭火,不用吹寒风,外出也方便,天时地利,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

    我娘安排在农村老屋办的流水席,有五六桌客。我娘准备的食材很丰富,鸡和猪,都是自家养的,素菜也是土生土长,有机环保。

    韩小霜在河南那边结婚,办得很隆重,婆家先让她住到了酒店,早上六点半催起来去化新娘妆,换吉服,安排了花车接送,办了三十多桌流水席,热闹了一整天。

    为了有结婚的气氛,一大早,我还是拉着韩小霜到街上盘了头发,化了新娘妆,我是一个相对简单的盘发。交通需要的车不是问题,我弟借了一部车接送我们,顺便带一些家里需要的酒水和调料之类的。

    我弟来理发店接我们时,惊奇地说,姐,你盘什么头发?我说,就十元钱,盘一个,喜庆一些。我今天是负责人情登记的,又是她姐,又多年没有见到亲友了,形象要靓丽一些才好啊。

    这次办酒席,叶白说他调到了一个梁场,刚上任副场长,走不开,就不回来了,过年也不回,以工作为重。他失约了,我倒感到轻松了很多,我们的经济还在负重爬坡阶段,他不回来,省了一千元车费,过年不回来,省了去他家、还有走亲戚拜年的钱,这一省,又是三四千元。

    弟媳在东莞某医院上班,也说快过年了,医院缺人手,她不回了。

    我和我弟,各带着自己的儿子,分头从珠三角,回到了荆州。

    这样也好,我妹和妹夫也没意见,本来是以男方娶妻为主,这边只是摆回门酒。

    我娘请了一位厨师,七个助手,一共是八人,组成了酒席制作团队。可是我娘在给他们开动员会时,说得太轻松了,她说:“我们就五六桌客人,活儿不多,大伙慢慢干。”

    慢慢干,是小心细致的意思。但是,这八个人里,有五个人理解错了,她们认为是不着急,于是马上有四个人搬桌子,坐到了太阳底下打牌,一个人看牌。那个厨师,是一个核心人物,应当给助手们分工,但他就指定了一个人往灶里添柴,一个人去架大灶蒸饭,他就自己忙活上了。

    我长期在国企,当然知道什么叫领导组织能力,中午12点半就要开席,现在8点多了,助手们还敢打牌?

    我围着牌桌转了一圈,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我娘把村里最爱打牌的“土坷垃”请来了,他的真名叫什么,我忘记了,还是小时候见过他。土坷垃对我笑笑,继续打牌。

    我还是拉不下脸说他们,我去找我娘,我说:“你得把土坷垃调虎离山,不然他一个上午就拉着三个婶子打牌,中午开不了席了。”

    我娘进屋拿了一袋米,几斤肉,叫土坷垃去镇上一趟,米打成粉,肉也绞成肉沫。土坷垃说,叫韩小涛去,他有小车。

    我娘说,他的车要去接客的 ,你有摩托车,你去。

    土坷垃恋恋不舍地丢了牌,拿上东西走了,这样牌桌才散了。

    我跟我娘说,你得给助手们分工,不然她们鸡多不下蛋,人多胡乱转,都想偷懒耍滑。

    请这八个人来做酒席,都是要给工钱,给毛巾香皂的,不是白干活,怎么来了就想玩?八仙过海,还各显神通呢,她们八个人,就有五个人想偷懒,不行。

    厨师不吭声,只有我娘去行使领导权了,按今天的话来,这就是请的钟点工,约好了一天多少钱,你就得去干活。

    看到厨房八仙战队终于形成了合力,我才放心地去布置收人情钱的桌子,铺上红布,拿出专用的人情记账本,随身背了一个小包,专门用来装人情钱。

    今天的松子和萌萌最开心,在太阳底下玩闹,他们一个五岁,一个四岁,打从生下来,还没有吃到过荆州乡村的流水席。

    荆州有“无糕不成席”之说,“花糕”是全桌的主菜。糕就是荆州鱼糕,自己买回家,简单蒸熟吃着就那个味道,要好吃,是一定要经过厨师的手艺,给它加上配角才好吃的,有高汤,有肉丝炒黄花菜木耳在里面,菜品色鲜味美,吃一口,鲜掉眉毛。

    我和韩小霜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吃到花糕,心里一直盼望着吃到一桌流水席,只有流水席上的花糕,才有儿时的味道。今天就等到了,我们和客人一样,期待酒席的盛装出笼。

    当天请来的助手确实不给力,中午开席,端菜的人竟然只有一个人,我和亲戚只好亲自动手。

    等到要丢“打花钱”时,那“八仙”却都出现了,围在我妹和妹夫身边。打花钱,我在前面讲过,就是新郎新娘给厨房人员的奖赏钱,是除工钱以外的支出。当时的规矩,酒席十桌以上,应当丢打花钱一百元。十桌以下,丢八十元,六十元都行,图个吉利。

    看着我妹和妹夫拿不定主意的样子,我说丢八十元,八就发,你们打广东回来的,又是做生意的,图个发吧。他们就丢了八十元。

    但是,那“八仙”不乐意了,她们说,广东回来的人有钱,是大老板,要多发钱才是。

    我说,他们只是刚开一个小店,图个生存,发财谈不上。没有十桌客,又是回门酒,丢八十元可以了。

    这“八仙”对我有意见,先封了我为“韩尚宫”,让她们忙得团团转,这会又让她们损失了二十元,就说我越有越抠。她们也不想一下,自己做得到位了没有?

    在她们眼里,我是有钱人,因为打扮得光鲜靓丽,还盘着她们少见的发型。

    午饭以后,厨师借口有事要走,不管晚上的酒席了。我娘也是好说话,竟然给足了工钱和礼品,让他走了。另外七仙,也先后玩起了失踪。

    晚上的酒席,我们自己人做的,把席面办得和中午一样。

    等到开席时,那七仙又出现了,吃得比谁都香。特别是那个烧柴灶饭的婶子,一个下午躲到后面屋里睡觉,这会吃起扣肉和鱼糕来,一口奶一片,吃到扶墙走。为什么叫“奶”一片,是因为扣肉和鱼糕,已达到入口即化的软糯状态。

    晚饭后,我们为妹妹举办了一个放压厢钱的仪式,我娘放的最多,兑现了给张志鹏聘礼双倍返还的承诺,然后是三个姨和一个舅妈放钱,也是全天欢笑最多的环节。

    都说男人的一夜,女人的一生。办婚酒也是这样,一天的宴席,一生的白首相约。

    至于乡村流水席,过了五六年以后,各村都有了一条龙服务的班子,走上了正轨,每个人分工明确,打牌、溜号、搬弄是非,马上开除。主家只要按单子买回食材,就不用再操心。

    像我娘请的人为什么不得力,是因为请多了四个人,她们互相指望。人有好吃懒做、占人便宜的消极细胞,一经激发,互相传染,她们在自己家,可都是勤劳节俭的主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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