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约见
一个个傍晚时分，方青竹和张圆一边沿着街边散步，一边倾心交谈。
方青竹终于向张圆说起了他的童年，他的母亲，他的父亲。
方青竹说起父母时，言语平静，并没有向张圆诉苦的意思，张圆自己却听得心疼不已，抱着方青竹说：“青竹，你…原来这么可怜，往后…我一定好好疼你。”
方青竹却笑着看她，摇摇头，“我不可怜，我伯父伯母对我很好。”
“那往后，我们一定要好好孝敬伯父伯母。”张圆在方青竹怀中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说。
方青竹刮刮她的鼻头，抿唇笑道：“嗯！”
“圆，明天晚上我不回来吃饭，要去见一个人。”
“见谁？”张圆问。
方青竹神情间带了几分复杂，半响后才闷声答道：“我那个…妈，来深市了。”
张圆惊讶地张大嘴，“啊…”
“我们约到明天晚上见面。”方青竹有些神思恍惚，双眼茫然地盯着地上的一堆黄叶。
他记得母亲走时，也是这个季节。
张圆惊讶过后，又是一阵惊喜，方青竹终于可以和母亲团聚了。
“青竹，明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的和她说话，她能来找你，说明她心中一直惦念着你，她放不下你。明晚一定要好好的说话。”
方青竹抚着她的头，点了点头。
“走！去买一身衣服。这会儿店铺还没有关门，咱们快一点…”张圆拉了方青竹转身，快步走回街中心。
…
约定见面的时间是方青竹定的，白天他很忙碌，张元虎又开了个工地，方青竹兼管两片工地的施工和安全，忙得脚不沾地，只有晚上，他才能抽出时间。
傍晚，方青竹打了的士，赶到苑大饭店。
在一间叫竹雅轩的小包房外面，方青竹停了脚步，他忐忑地理了理自己的西服，总感觉穿这么正规的衣服，哪里都没对劲，可张圆，非说他穿这套衣服特别帅气，不管不顾花了几大千硬给他买了下来。
推门时，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这么多年，她还认不认得出自己，他该怎么称呼她。
门嘎吱一声被他推开，屋内却只坐了个中年男人，他猜测这大概是她现在的丈夫。
“你好！方青竹！”那人冲他点头。
“你好！”方青竹礼貌地回应。
“这边坐！这边坐！”那人十分热情地站起来，将他对面的椅子拉出来，请方青竹坐下去。
那人让服务员进来，告诉她可以上菜了。
方青竹见桌子是一张小方桌，只有他和那人两张椅子，桌上的碗筷也只有他们两人的，心里便疑惑。
“要喝什么酒？”那人问。
“随便什么都可以。”方青竹答道。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方青竹问。
那人笑笑，“呃！太不好意思了，都忘了自我介绍。”
“我叫伍小东，你叫我老伍就好了，如果你愿意，看我这年龄，也可以叫我伍叔。”
那人说完，问他：“能不能喝洋酒？”
方青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老伍冲服务员喊道：“来一瓶名仕！”
服务员说了声：“好的。”离开包间。
方青竹迷惑地问：“今晚，就我们俩人吗？”
老伍点头。
“何静茹呢？她没来？”
老伍将桌上的茶壶提起来，为方青竹倒上一杯茶水，随后，流露出一脸的谦意。
“小方啊！我对你说了谎！”
“你母亲…你母亲在两年前…生病走了。”
方青竹的身子颤了颤，端着的茶水抖了一滴在桌上。
老伍扫了他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唉！挺遗憾，如果我们能早一点知道你，在你母亲走之前找到你…唉！人生总有那么多不如意，偏偏在你母亲走之后，你父亲才收到她寄来的信。”
父亲？
方青竹听得如坠雾里，满脸疑惑，他放下茶杯，一声不吭地在怀里掏啊掏，往日瞬间便能找到的香烟，今天愣是在身上捏了半天，才找出来。
他抽出一支点上，又问对面的男人，“要不要来一支？”
“这里不允许抽烟。”老伍说。
方青竹只得将烟灭了，又拿起那只茶杯，不停地转动，以此来掩饰心中的哀伤和忐忑，听说何静茹死了，他的心涌起浓浓的伤感。
桌上一阵沉默，服务员端来了酒菜，将那瓶高档酒拧开，为老伍和方青竹倒上酒，然后离去。
老伍端起酒杯对方青竹说：“来！小方！为我们的初次见面，干一杯！”
方青竹举杯与他碰了碰。
老伍见桌上气氛似乎缓和了些，接着又说：“小方啊！其实…其实我今天来，是受了你父亲所托。”
见方青竹呆呆地把他盯着。
老伍忙又自我介绍，“我是你父亲的私人助理，也算得上他的好朋友。”
方青竹疑惑地说：“我父亲是一介农夫，恐怕交不起你这样的好友，这位叔，我想…你大概认错了人。”
老伍笑了笑，拿起酒瓶，给自己添酒，随即又给方青竹添上，不急不徐地又说：“我没有认错人，你的母亲叫做何静如，是海市人，当年响应上山下乡运动，去了省白庙乡当知青，你原来那个父亲叫方家远。”
方青竹呆呆地愣在了那里，脑海里一片空白。
老伍又说：“你当年是不是个早产婴儿？”
方青竹没吭声，他说的都是事实。
“小方啊，其实你不姓方，你的亲生父亲不是方家远…”
方青竹猛的站了起来，对服务员招手道：“这一桌结账！”
服务员过来，拿出账单，说：“一共消费一千五百元。”
老伍急忙呵斥服务员，“你过来干什么，我们还没吃完，结什么账！”
服务员悻悻地走开。
老伍过去将方青竹按到椅子上坐下，尽量和颜悦色地说：“别急动！别急动啊！小方！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就是替你父亲来看看你。”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所以对你没有尽到抚养的责任，他很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