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护山大阵
就在宋衍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时，云中子却叹息了一声,神色颇为忧虑。
“贫道除了痴迷与阵法的研究外，对占卜卦象也有些心得，贫道在数年前便心血来潮，占卜过着天下气运，发现卦象说，或许这天下不久将会大乱，贫道以为卦象错了，每个一段时间便再占卜一次，但是你知道结果吗？”
宋衍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心中隐隐已有了些猜测，果然就见云中子眼中露出一丝骇然，一字一顿道：“九星遮日，血海滔天，尸骨如山，妖魔飞天！”
这比宋衍猜测地还要恐怖了不知道多少倍，他一时无语，如果真是如此，恐怕这护山大阵也不一定有用吧。
云中子似乎知道宋衍所想，他摇了摇头道：“尽人事吧，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强些！”
“那前辈可有推算出，在什么时候？”
“不知啊，怕是少则数十年，多则数百年吧！”似乎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云中子微微一笑道：“占卜一事，本就玄奥，也并非一成不变，所以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等只管尽力就是了。”
宋衍倒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一点没有时间准备便还是有机会的，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辈自当要努力修行，到时候或许天下会乱，不过，我不管是谁，只要对我，对我所在意之人不利，我哪怕是死也要啃下他一块肉来！”
“好！好小子，贫道就喜欢你小子这样不服输的脾气！哈哈”云中子大笑着赞道。
宋衍只是有感而发，没想到云中子有这个反应，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云中子怎么也是个修为高深的前辈，自己有些大言不惭了。
“这是贫道的一些阵法研究心得和体悟，送你了！”云中子突然神色一动，摸出一本书册，递给了宋衍。
“啊！这不行不行，前辈这太贵重了，小子担当不起，还请前辈收回！”宋衍心中大惊，这份礼实在太过贵重。
常言道，师者，授业解惑！
云中子将这一辈子辛苦研究的东西送给宋衍，等同于一个师父对弟子的态度了，这让宋衍如何能贸贸然接受！
“哈哈，这在贫道看来并没什么，这东西是我一辈子辛苦研究得来不假，但再珍贵也得有人懂，有人会，有人能传承下去，如果哪一日随着贫道一同埋进黄土，那你说这东西还珍贵吗？”
“这”
“你看，我将这东西给你，你一定是会好生研究对吧？如果有一日真的天下大乱，这必然是你一大助力对不对？倒时候你咬下敌人一块肉的机会是不是便大了很多，如果可以，你代替贫道多咬他几口肉就行！”
宋衍看着满脸笑意的云中子，不知道为何，他似乎与林伯的身影有了些许相似，他慎重的接过书册，向着云中子躬身一礼道：“前辈与我虽无师徒之名，却已有了师徒之实，前辈大恩，宋衍永生忘记。”
就在宋衍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时候，却听云中子笑道：“行了，行了，你还真当是随便给你的，快看吧，不然你连护山大阵怎么布置都不知道，免不了出错，自己看熟悉了，也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贫道也好省点心。”
宋衍嘿嘿一笑，立刻盘膝坐下，认真地看了起来，一直到天色擦黑，云中子早就离开了，宋衍才放下手札，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关于阵法，他还真不是第一次见，野猪岭的悬崖下，宋衍便是见过阵法的，但那是一座上古的封魂阵。
而书册内的各种阵法多是一些并不是很完整的理论和推测，而且大多是防护和困敌还有杀敌的，但也看得出只要明白其中道理，要布下一座阵法并不是不可能，此刻宋衍也大感新奇，原来阵法还能这样用！
书册最后便是护山大阵，也是书册内记录的唯一一座完整的阵法，这阵法有数个阵法结合，由一座阵法催动另一座阵法的大型复合型阵法，攻防一体，而且范围不小，很是厉害！
参与布置大阵的不止宋衍和云中子二人，有些好多东西都需要安放在特定的位置，光两人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短时间完成了，云天观众的道人几乎人人都参与了进去，工程量很大，而且已经持续布置了数年了，只是差最后一步尚未完成。
整整一天时间，都看到云天观范围内，好多道士都来来回回的搬运着东西，巨大石块，粗大木桩，怪异模样的精铁块，还有一些在地上挖着深坑注入流水。
最后总算将准备工作都做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宋衍神识扫过云天观，眼中有惊讶之色，乍一看，还是原来的山，还是原来的水，一草一木都没有任何改变，但这其中似乎又完全的不一样了，但其中的变化，他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云中子看到宋衍的表情，微微一笑，眼中也有些得意，这座阵法他耗费了很大的精力，整个云天观也做出了许多的准备，自然不会是随随便便就让人可以一眼看穿的。
“现在因为刚刚布置好，有些地方还是粗糙了些，不过随着阵法渐渐圆融，那些本就不显眼的瑕疵还会更进一步一的隐去踪迹，一旦开启阵法，不但能隐去踪迹，更能困敌杀敌！”云中子侃侃而谈。
但宋衍还是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担忧，谁都不想这样的阵法将来有一天会真的用到。
就在云天观的后院内，一座香炉边上，竖立着两支青铜柱子，根部深埋地底，露出地面约一人来高，颜色深沉暗淡，一点也不显眼，但宋衍却是知道，这便是整座大阵启动的枢纽。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自身的灵气灌注入铜柱，将其激活，铜柱的根部连接着两个小型阵法，用来储存他们灌注的灵气，一种是火，一种是寒冰。
激活之后，阵法会自动吸取天地灵气，常年累月都保持着这个状态，一旦需要，便可由云中子独自开启大阵，将整个云天观都护在阵内。
封魂阵显得霸道而决绝，以玄冰妖龙魂为阵眼，护山大阵庞大而厚重，以两座小型吸灵阵为阵眼，而这阵眼只有云中子能开启关闭，所以云中子才是阵眼。
云中子还算轻松，但宋衍感觉丹田内的灵气在飞速的被抽取，心中暗暗心惊，但面色还算淡定，但一个时辰后，云中子便看着宋衍，目光有些惊讶了。
两个时辰后，两人几乎同时将手掌离开铜柱，两只铜柱便缓缓沉入了地底。
“没想到！宋小友的灵气居然如此磅礴，怕是不输三阶境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是吗？”宋衍不清楚其他控灵师什么情况，既然云中子如此说，想必应该不会差了，所以也很高兴，心里高兴归高兴，也没太放在心上！
如此，云中子看着宋衍的目光却是越发满意了，这倒是让宋衍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由问道：“前辈为何如此相信我？”
“没什么，投缘吧，哈哈！”云中子抚了把胡须，眯着眼笑道。
投缘是的确投缘，但为什么投缘？自然不是因为宋衍长的俊俏，当日宋衍带着宋家人到达云天观的时候，云中子便已经知晓了，他虽然在闭关研究阵法，但对外面也不是一无所知。
宋衍是没有办法发现云中子在一边观察他，而那些宋家族人聚在一起的议论也自然没能逃过云中子的神识感知。
一个少年被家族欺辱成这样，在宋家几近灭族的情况下，还能不计前嫌带着宋家剩下的族人，不辞辛苦的为他们寻找安家的地方，品性应该是不会差了。
为了兄弟千里迢迢地跑来，为他救治腿伤，甚至愿意满足他所提的条件，自然应该是重情重义之人。
宋衍身上偶尔露出的戾气，云中子一样能感觉到，不过云中子自有自己的想法，要想在这乱世生存下来，哪怕你是控灵师也必须手段狠辣果断，别看云中子似乎对宋衍和冬生颇为和善，但在遇到敌人之时，怕也不会有半点手软，这从那座护山大阵的凌厉杀机中便可以看得出一二。
对于云中子的回答，宋衍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他也不在意，他相信云中子不会害他，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想从他这里捞好处，欺骗他，而云中子却是一直在赠予。
即便是最后完成了护山大阵，其实宋衍也只是贡献了一点自己的玄冰灵气，得到的却反而更多，这让宋衍很感激云中子。
宋衍和冬生在云天观住了一段日子，冬生有了云中子的医治，好的很快，宋衍也不想太过打扰云天观道人们的清修，便提出了告辞之意。
冬生对着云中子深深一礼道：“多谢前辈出手医治，不然今后怕是没办法跟着少爷了！”
云中子伸手虚扶了下道：“林小友不用客气，不过是顺手而为，贫道也要谢谢二位陪老道我解闷呢！”
冬生挠了挠头憨厚一笑，他觉得这么厉害的道士一定也是看少爷的面子才会这么客气，看来少爷真的很厉害了，他要加油了，不觉心中开始期盼起来。
宋衍自然知道冬生的心思，其实他也有些急了，前前后后耽搁了差不多半年时间，冬生年龄本就大了一些，看来需要尽快了，控灵师开灵也许不能太早，但也不能太晚，超过了一定的年龄，怕是会影响将来的成就。
“前辈，我们这就走了，如果方便还请帮忙照看下我宋家那些族人，只需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照顾下即可！”宋衍躬身深深一礼。
“嘿嘿，你这狡猾的小子！”云中子连忙微微避了下，然后点头道：“放心吧，贫道自然明白！”
宋衍直起身子，没多说什么，但脸上却是很慎重，然后微笑道：“谢谢前辈，我们这就告辞了！”
宋衍和冬生再次踏上了旅途，只是这一次，冬生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坐车了，宁可甩开两条腿跑，但再喜欢跑，走水路还是需要船的。
因为只有两个人，宋衍只是雇了条小渔船。
宋衍闭目盘膝坐在船头，冬生也不打搅，只是坐在一旁，看着水里的风光，他们这一路基本是原路返回，他们想要回到齐国，回到野猪岭那个悬崖下，那里不会有人打搅，可以放心为冬生开灵。
只是小船行至半途，宋衍猛然睁开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水里，他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附近水域飞快地游了过去，自从进入二阶境后，神识更加敏锐了。
是妖族！？
宋衍心中有些惊惧，但下一刻他又感觉到了妖修的气息，不是一个，而是一群，数量绝对不下三十个，似乎是跟着前面那一个强大的妖族气息，整齐的排列着，好似在巡逻一般。
宋衍连忙一动不动地坐着，屏息凝神，收敛气息。
那领头的妖兽气息离他们其实还很远，但宋衍还是全身冷汗，这气息虽然比不上玄冰妖龙的气息，但比戴老爷吞噬妖丹所化的妖兽，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远不是现在宋衍的实力可以抗衡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衍感觉那水下的妖族其实是发现他了，只是没兴趣理会而已，这也让宋衍松了口气。
“船家，你在这洛水湖生活了多久了？”惊惧过后，宋衍便开始打听一些洛水湖的信息。
“老久的喽，说起来从我爷爷那辈开始，便在这洛水湖讨生活了哦！”
“那这洛水湖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奇怪的事情？小哥的意思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呗？”那船家似乎很健谈，也许是看这两个少年给的银子不少，心情不错。
宋衍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不是说这洛水里有龙王么？到底有没有人见过？”
“我是没见过，不过我爷爷说是见过的，我觉得我爷爷不会骗我，因为我爷爷从不说假话。”
冬生对这个也很有兴趣，催促道：“那船大哥，你给说说呗！这一路还有好久的，怪闷的！”
“那行，就说说！”船家也是爽快人，想了想回忆道：“记得我那时候还小，我爷爷有一次全身湿透了回来的，说是见着了龙王！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一天，湖面正刮着狂风，下着暴雨，我爷爷的船被浪头打成了碎片，虽然我爷爷会水，但浪头实在猛烈，这洛水湖说是湖，可跟海比也差不了多少，一时半会游不动，便晕了过去。”
“这跟见着龙王有什么关系？”
“诶，你别打岔，我这不是正要说吗！”船家笑道：“我爷爷是晕过去了，但是啊，他又没全晕，就是那种还有点感觉的那种你懂的哦？”
“知道啊！”
“我爷爷感觉有一个很大的东西背着他，把他送到了岸边，那个速度快的，比咱这船可快多了！”船家咽了口唾沫道：“我爷爷说那会儿以为是错觉，但醒来后在岸边看到了几个巨大的脚爪印子，是从来没见过的，足足有脸盆大小啊！”
“那到底是什么留下的脚印啊？”
船家翻了个白眼道：“我哪知道啊，我爷爷醒过来就看到了岸边巨大的脚爪印子，说是像乌龟的，脸盆大的乌龟倒是见过，可脚掌有脸盆大的乌龟却是没见过！而且你们知道吗？我爷爷船出事的地方离岸边足足一天的路程，可我爷爷醒来后算了时间，最多不过一个时辰。”
宋衍点了点头，他倒是不觉得船家在胡说八道，或许是真的遇到了水里的妖族，将他爷爷送到了岸边。
“那还有吗？”冬生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似乎很有兴趣。
“嗯！”船家想了会道：“有是有，不过，那个实在太玄乎了，我觉得应该不是真的，不过你们想听的话，我就继续说说？”
“行，船家你只管说，我们都听！”
“那行！”船家一看有人欣赏他说的故事，也很高兴，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我同村的三伯，他比我爹大，在我爹还不能跟我爷爷出船打鱼的时候，我三伯就已经出船了，他说他见过水里的蛟龙，鳞片黑漆漆的，头上有角，两只眼睛像灯笼一样闪着光，有二十丈长！从水里游过去的时候，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大螃蟹和大虾子，可不是一般大，都跟个房子大小差不多！”
冬生砸吧了下嘴道：“真的吗？”
“嗨，我是不怎么信的，不过我那三伯回来后就病了，吓的，躺在床上一个多月才好。”
“咦！”宋衍不觉一惊，回头看了眼远处的水域。
“公子怎么了？”船家不明所以的问道。
“没什么，你继续说。”宋衍随口答道。
船家便继续说着故事，但大多都是些没根没据，道听途说的事情，难分真假，不过宋衍和冬生都听的很认真。
到了齐国上岸后，冬生才问宋衍道：“少爷，那船家说的是不是真的？”
“为什么这么问？”宋衍笑了笑。
“少爷是控灵师啊，知道的东西自然是多的多了，而且”冬生憨笑道：“少爷是不是在船上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啊？你怎么知道的？”
“那会儿少爷很紧张，而且一头汗！”
“冬生哥，这个世界远不是我们在开阳镇看到的那样，洛水湖里真的有妖，很强大！”
“少爷你真的”冬生有些担心的问道。
宋衍没有说话，但却点了点头，眼中依旧有浓浓的忌惮之色。
冬生也没来由一阵后怕，打算以后再也不坐船了，宋衍笑道：“不过也不要担心了，我想那水里的妖族并不伤人，听那船家说，还多次救过人，就这一点，比一些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冬生不觉低头沉思起来，发觉宋衍说的一点没错，如此看来，这妖还不见得一定会比人凶残。
“我们快走，只要冬生哥也开了灵，成为控灵师，到时候自然就不用再惧怕了！”
兄弟二人再次踏上了去往野猪岭的路，不过这一次，却是一种满怀斗志与希望，再没有第一次那种忐忑与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