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横生事端
李府内隐隐有歌舞丝竹之声传出，不时听到阵阵放肆的欢笑之声。
李坤李公子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之位，握着一只酒杯欣赏着场中的歌舞。
这歌舞并非一般的歌舞，因为场中做着各种动作的女子，一个个不但美艳动人，最关键的是，身上衣物甚少，浑身上下也就关键部位勉强遮挡了一下而已！
一条条玉臂忽上忽下，一条条玉腿左右摆动，真是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李公子面带笑意的看着，但却并非一直都看着那些个女子，而是目光微不可察的扫过两边，两边还坐着几个年轻人，看身上的打扮都应该是一些家底丰厚的公子，还有一些却身穿文衫，看着好似一些读书人。
这些年轻人表情各不相同，有些似乎见怪不怪，毫无顾忌的看着场中歌舞，也有一些却是面红耳赤，偶尔拿眼光去瞧，却又很放不开的样子，但无一例外，都是一只手按在面前的案几下面。
就在众人兴致浓烈的时候，李府一奴仆在门口冲着李公子使了个眼色，得到许可后，那奴仆才低着头匆匆走到李公子耳边嘀咕了些什么，然后又低着头匆匆离去。
李公子放下酒杯，沉吟着不做声，片刻后才驱散了歌舞的女子说道：“各位兄台，真是对不住，眼下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怕是不能与诸位尽兴了！”
“啊？没事，没事，李兄请便！”
“李兄既然有事，那就先办事吧，我等就不打扰了，告辞！”
“告辞！”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看似很随意洒脱，但眼中的不舍之意一览无余，盯着那群离去的女子腰肢，恨不得眼睛都贴上去，想要站起来，却是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只能半弓着身子，丑态毕露。
说完之后，李公子嘿嘿一笑，先一步离开，留下那群公子书生坐在原地回味。
出了李府，李公子乘坐马车向着某个地方而去，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掀开帘子看了看，此处是一座茶楼，环境很是优雅安静，那茶楼的小厮似乎与他很熟悉，熟练的带着李公子进入了里间。
“萍妹，何事这么急迫把我唤来？”李公子刚推开门进入，便询问道，显得行色匆匆，很是急切的模样。
“李郎，你来了！我”
在这里等候李公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戴翠萍，她是专门来此私会李衙内的。
戴翠萍话未先说，居然非常主动的依偎进了李坤的怀里，看着情形，怕是这二人是早就熟络的很了，李坤也不再询问，一把抱住了戴翠萍，一阵亲吻抚摸。
二人相见后，先是一番温存，好歹最后没有擦枪走火，等到戴翠萍气喘吁吁的时候，李坤才收回了手，捻动着指尖问道：“到底是何事这么着急？”
戴翠萍满脸红晕，眼神迷离道：“李郎，你会娶我吗？”
李坤眼神一愣，笑道：“这还用问吗？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这么问？”
戴翠萍解下腰间玉佩晃了晃道：“喏，还不是因为这个，也不知道我爹爹当年怎么想的，居然给我定了门娃娃亲！”
接过玉佩左右看了看，感觉这玉佩很是不凡，李坤一时摸不准，问道：“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要离开我？”
“我当然舍不得李郎了，但是昨夜爹爹问我看法，我与爹爹说了你我之事，但爹爹却没有说到底如何，我心里摸不准，有点担心，所以就来找你了！”
“竟有这事？”李坤站起身来，拿着玉佩在手心一下一下的敲打着，眼珠子一闪道：“这玉佩看着成色很是上等，一般人家是拿不出这等货色的，那是何人家的子弟？”
李坤一早就知道戴翠萍有这么一块玉佩戴在身上，本也没什么在意，戴家颇有家底，有这样一块玉倒也正常，但现在却是有些复杂，他虽然为人好色狠厉，却并非没脑子，他不想无缘无故得罪别人。
“什么呀，不过是一个破落户而已，听说是考中了秀才，才有胆气来提亲的，说到底还不是混不下去了想依靠我戴家，真是好笑至极！”
“破落户？萍妹，你把话说清楚，破落户怎么会跟你定姻亲的？”
“以前还行，前几年才颓败的，就是开阳镇的宋家，他叫宋衍，比我还小了两岁多，真是气死人了！”
“诶，萍妹，我的好萍妹，就不要埋怨了，伯父当年哪里会料到现在，当时怕也不过是推辞不过，才应下的！”李坤好似很体贴的劝慰道：“一个破落户考中了秀才，依然是破落户，翻不了什么大浪，又不是举人老爷，不用担心的！”
“谁说不是呢，我爹说了，那年我两岁多了，那宋衍的死鬼爹见人家漂亮，硬说要结个娃娃亲，当时爹爹说，你家孩子都还没生下来，又不知道是男是女，怎么能结亲？”戴翠萍嗤笑道：“你猜那宋衍的死鬼爹说什么，他说如果我家生了男娃，那就结为夫妻，如果是女娃，就结为姐妹！结果还真的就找上门来了，最可气的是，我爹也真是的，这玉什么来历也不说，我硬是给带了十多年，真是气死我了！”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爹也是为你好，这人养玉，可这玉也养人，这不，把我的萍妹养的如此娇艳如花，让人爱不释手了都！”李坤哈哈一笑，伸出手一把搂过戴翠萍，便压在了身下。
一个多时辰后，李坤晃晃悠悠的从茶楼出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上了马车。
“帮我准备点礼物，我明天有用，要去趟戴家！”李坤一上马车便闭着眼睛养起了神来，口中却说道，那赶车的车把式便应了一声。
刚回到李府，李坤便被李知府喊进了书房。
“吩咐你的事情都办妥了？”李知府的声音深沉而浑厚，颇具威严之色。
“爹爹放心，那戴翠萍对我已经是死心塌地的了，不过有件事可能有些麻烦！”
“什么？”
“那戴家老爷当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给戴翠萍定了门娃娃亲，现在那人找上门来了！”
“就这事儿？”
“是的，主要是对方那小子是个秀才，有功名在身，所以还需要给爹爹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出乱子！”
“哦，你说的有道理，要不是看中他戴家的财力，倒也不用多生这事端。”
“对了，那是谁家小子，姓甚名谁？”
“好像是开阳镇宋家的，只有十四岁，叫宋衍。”
“啊？你确定是开阳镇宋家的？他父亲叫什么？”
“他爹好像叫宋富贵，不过三年前死了，他娘也死了，是个破落户，怎么了爹，为何如此大反应？”
李知府好一阵沉默，起身在书房中来回的踱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要紧的事情，李坤也不敢打搅，只是盯着李知府来回的晃悠。
“嘿嘿！”半响之后，李知府一声冷笑道：“真是世事难料！”
“怎么了爹，你认识他？”
“哦，没什么，你别管，只管去做你的事情，一定要想办法摸清戴家的家底！”
“可是爹，戴翠萍今日问我，会不会娶她，我怕如果真要达到目的，一个妾室的名分恐怕还满足不了戴家，还有那姓宋的小子如果真的到时候来捣乱，爹的官声怕会受损，到时候有些事情会很难办的！”
“让你一直空着正室的位置，就是以备不时之需的，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为父也就是现在年龄大了精力不济，不然何须你来，为父亲自上阵也不是不可，现在倒是难为你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上头不知为何，最近几年加大了财力的收罗，我这才刚调任道这万桑县不过三年不到，上头便又催促了，我猜应该是正在为什么事情做着准备，看来又大事发生啊。”
李坤静静的听着，而后说道：“爹爹，为何不干脆做掉这姓宋的小子，一个破落户而已，哪怕有功名在身又有什么关系的，这世道，一年到头死于妖兽的人，被山贼悍匪截杀的多了去了！”
“你急什么，过段时日上头会有人来，嘿嘿！”李知府阴森一笑，指了指天空，自问自答道：“你知道派什么人过来？控灵师！”
“啊？居然直接安排了一位控灵师过来，难道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诶，你这脑子，能有什么事情？是我专门花了大代价请来的，知道为什么了吗？”
“啊！”李坤一阵欣喜，连忙躬身道：“谢谢爹，这太好了，只要为我开了灵，我也能成为控灵师了，哈哈”
“嗯，只要你成为了控灵师，那什么宋秀才，连个蝼蚁都算不上，到时候我李家也有控灵师坐镇，为父也能舒坦许多了！”
“哈哈”
父子两人满心的喜悦之情无处言表，最后化为一阵得意的狂笑声！
如果林伯和宋衍在场，一定会震惊，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成为控灵师除了自己天赋异禀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别的控灵师为其孕养灵魂强行开灵！
翌日，宋衍再次来到了戴家，这一次干脆没有让冬生一起来，他受不了自家兄弟被人奚落的滋味，自己的这点事情，没理由让冬生难受。
戴家大门口，宋衍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见街口一年轻人，骑着一匹骏马，后面跟了辆华丽的马车过来，马车上面载满了各种礼品，用红色的彩带捆着，最后停在了戴家门口。
并没有经历过这些俗事的宋衍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看着那满车的礼物，喜庆的彩带，只感觉应该是戴家操办喜庆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何心底却没来由的涌上一阵烦躁。
骑马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坤，他刚到戴家大门口，就见一少年郎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也不觉好奇的撇了眼，这一撇之下顿时发觉好像有点眼熟，回忆了下，顿时明白过来了，应该是在院试考秀才的时候见过，会让李坤记得不是别的原因，正是因为宋衍的年纪太轻了。
没想到是就是他，这到真是冤家路窄了，李坤森然一笑，落下马来，慢悠悠的走到宋衍跟前，上下打量了起来。
宋衍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他根本不知道戴翠萍已经给他头顶画了一大片鲜艳的颜色，他只感觉有人盯着他看，他也抬头看去，只是李坤认出了他，但他根本不认识李坤。
虽然李坤认出了他，但并没跟他搭讪，看了他一眼，他手下护卫也正好敲开了戴家大门，冷笑了一声就走了进入了戴家。
还在思量着这人是什么人，又为何来戴家的时候，就见李坤已经进去了，连忙也跟了进去，那戴家的护卫其实看到了他，却好似根本没看到一样，任由他进去了，只是他进去后，却是没察觉到那戴家的几个护卫在他身后一脸鄙夷地指指点点。
再次跨入了戴家客厅，今日这戴家老爷，戴夫人还有戴翠萍都在，好似在等待什么人一般，在看到宋衍也跟着进来之后，连忙停下了交谈，眼中的不屑之色一闪而过。
宋衍虽然心中嘀咕，却还是硬着头皮进去，看到坐在正中间那面白无须，长着一双丹凤眼的男子紧挨着戴夫人而坐，料想应该是戴家老爷，于是连忙上前拜见。
“戴伯父，小子宋衍拜见！”
“啊！你就是我宋兄弟的孩子啊，果然一表人才，快，看座！”戴老爷脸上挂着热情的笑意，抬手隔空一扶，宋衍也顺势起身，坐到了一边。
戴老爷将宋衍安排坐下后，却不再理他，而是看向了与他一同进来的李坤。
那李坤左右看了看，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也没有躬身，只是一拱手道：“李坤见过戴老爷，见过戴夫人”
那李坤突然顿了下，目光看向坐在戴老爷身边的戴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淫光，戴老爷看李坤异常，开口问道：“李公子怎么了？”
“哦！原以为萍妹已经是国色天香了，没想到戴夫人才是天仙般的人物，是在下唐突了！”
这话本来也不太合适，以李坤此刻的身份来说更显得太过放浪，戴老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马上又微笑着道：“哈哈，李公子过奖了，一年老色衰的妇人，不过是蒲柳之姿而已！”
但那戴夫人听了李坤的话，不但不恼，反而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悄悄撇了一眼李坤，低头含笑不语，这神情却是没逃过李坤的眼睛。
要说这李坤，虽然比不了宋衍的俊俏模样，但宋衍毕竟还没长开而且文弱，但李坤不一样，早已是个成年男子，加上他又练习武艺，身材很是结实健壮，比起肤色苍白中年发福的戴老爷自然更耐看。
好在戴老爷并不乐意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再次开口道：“李公子先请坐，现在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这宋贤侄乃是我故人之后，原本这婚约之说也只是一句戏言，但我这宋贤侄却是当真了，既然如此我戴某人也不能全盘否认，而李公子与小女却又是相互情投意合，这倒是让戴某人好生为难呀！”
听完戴老爷的一翻言辞，李坤并没说什么，只是斜着目光看向宋衍，却见宋衍呆若木鸡一般捧着个茶杯，脸上白一阵，青一阵。
这太欺负人了，我昨日才来提亲，今日便立马跟我说有情投意合之人了，好哇，果然是好手段，宋衍心中一阵恼怒，简直是血冲脑门。
冷静，一定要冷静，宋衍咬了下舌尖，嘴里顿时传来一股咸腥味，脑中也清明了些许。
宋衍抬头看了看戴老爷和戴夫人，强自笑道：“说了这么多，原来说到底也不过是戴老爷看不上小子，觉得小子父母双亡，家道中落，配不上戴小姐而已，是也不是？”
“诶，贤侄，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与宋贤弟当年的约定我并不否认，当年你尚未出生，小女已经两岁多了，当初只是约定，如是宋家生得男子，便结为夫妻，如是一对女娃，自然是结为姐妹的，可如今我那宋贤弟却是不在了，叫我好生伤心，放心，贤侄，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戴某人也不会看着你受苦的！”
这么一说，却是让宋衍愣住了，反复思量一下，最后苦笑一声道：“明白了，我都明白了，戴老爷倒是好生算计，想让小子自己放弃这婚约，却还不想自己开口！只是小子有一事不明，这李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甘愿让戴老爷放下身段也要拒绝小子。”
“哼哼，就凭你一个穷酸秀才也敢与我家公子比，好叫你知道，我家公子乃李知府李大人的公子，乾莽历八百三十年，万桑县的院试，榜上有名的可不止你一人，你可明白？”李坤身边一个护卫一脸轻蔑的傲然说道。
宋衍点了点头，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躬身道：“呵呵！明白了，如此说来却是我宋衍想太多了，不过我还有一事，需要戴老爷成全！”
戴老爷皱了下眉头，看了眼李坤，而后又点了点头道：“你说吧。”
“将玉佩还给我！那是家母所留的唯一物件！”
“啪”的一声脆响！
戴老爷还没来得及说话，那戴翠萍仿佛是嫌恶心一般，就将那玉佩从腰间扯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玉佩虽然坚硬，但也脆，如果受力撞击，大概率是会碎掉的，但那半枚玉佩却是很奇异，明明那戴翠萍用上了力道，似乎有意要将那玉佩毁去，但那玉佩在地上画出一条印记后，滴溜溜的转着，刚好滑到了宋衍的身前。
宋衍看着戴翠萍的举动，以为玉佩怕是要碎成渣了，头皮猛然一炸，一股滔天的怒意涌上心头，这玉佩是宋衍娘亲杨氏弥留之际嘱咐他，一定要将其合二为一的，如果碎了一半，宋衍定然无法原谅自己，宋衍的双眼都涌上了一抹血色，神情很是狰狞，犹如择人而食的野兽。
要说这戴翠萍的举动也确实过分的很，这种赤裸裸侮辱人的行为，确实是让人不齿。只是最后那玉佩竟然没有碎裂，倒是让戴家一干人还是微微松了口气。
戴老爷和戴夫人都投去了责备的目光，那戴翠萍却不以为意，只有那李坤似笑非笑的坐在那里，闲淡的很。
宋衍拾起玉佩小心地擦了擦，确认的确是没有一丝破损，才慎重的收入怀里，起身将腰杆挺的笔直，看向了戴家老爷，脸上带着一种难言的笑意，点了点头，而后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便跨出了戴家的大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