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相信你
“我今天问了张大师，他说是因为你哥哥还有心愿未了，才托梦给我。”
杜如盈朝吴妈看了一眼。
吴妈有些犹豫，在被瞪了一下后，还是进了厨房，拿出一副碗筷。
她把碗筷摆在厉琛对面，摆放的时候，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双手都在发抖。
杜如盈看着儿子逐渐变冷的脸色，心中生出一丝扭曲的快意，笑着说：“以后，饭桌上都要给你哥哥摆一副碗筷。”
乔恩宁简直开了眼，被她这番操作震惊了。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身边的男人。
厉琛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定定望着对面的东西几秒，忽然笑了。
“妈，看来你真的很想我哥哥。”
他的嗓音又轻又柔，“可惜，他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了。”
“厉琛！”杜如盈摔下勺子，愤怒地站了起来。
厉琛望着她怒火燃烧的模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再怎么思念他，也永远、永远见不到他了。”
“你闭嘴！”杜如盈尖叫一声，把手边的碗扔了过去。
乔恩宁听见瓷器撞在骨头的声音，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查看厉琛额头的伤势。
厉琛抓住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站了起来。
乔恩宁发现他的手特别冰凉。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你怎么敢！”杜如盈又哭又叫，如果不是吴妈拦着，她简直要把整个饭桌都掀翻。
“你这个畜生！你杀死了你哥哥！你还一点愧疚都没有！”
乔恩宁听不下去，反手抓住厉琛的手，拉着他要走。
“我们走吧。”
厉琛纹丝不动，冷冷望着已经歇斯底里的母亲。
“厉琛，”乔恩宁声音里带了丝哀求。“走吧。”
他慢慢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里，并没有恐惧跟厌恶。
他看了好一会儿，仔仔细细地探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跟杜如盈一样的情绪。
最后，他说：“好。”
他拉着乔恩宁的手，走向了门口。
“你走！你不要再回来！我真后悔生了你！”
杜如盈哭喊着，突然安静了下来。
“夫人、夫人！”吴妈惊慌地叫了几声，“小少爷，夫人晕过去了！”
厉琛充耳不闻，继续朝门口走去。
在快要踏出门时，他停了下来。
乔恩宁感觉自己手里一松。
厉琛闭了闭眼，转身，走了回去。
叶医生过来看了杜如盈，给她打了点滴，又开了中药让厨房熬。
乔恩宁去厨房看了一下情况，回来时，发现厉琛已经不在杜如盈的卧室里。
她问守着杜如盈的佣人，对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最后，她在后山的玻璃房找到了他。
玻璃是特制的，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乔恩宁推开门，闻到一股酒味。
厉琛坐在沙发上，面朝着玻璃外的景象，手里拿着半瓶伏加特。
他靠着椅背，浓密的睫毛合着，似乎已经睡着。
乔恩宁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静静望着他。
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跟厉琛，都不是被母亲爱着的孩子。
她回想起自己对赵虹雪的感情变化，从思念、期盼到失望、寒心，这件事她花了整整五年才走出来。
不知道他对杜如盈，是不是也这样。
她拿过那半瓶酒，仰头灌了一口。
“这是烈酒。”厉琛忽然出声。
乔恩宁这才发现他已经睁开眼，只不过眼神有点涣散。
他有点醉了。
“喝一口没事吧，”她说，“你早上没吃多少，要不要喝点松茸鸡汤？”
厉琛单手撑着头，望着她慢吞吞道：“她说我杀死了我哥哥，你为什么不怕。”
乔恩宁把手覆盖在他另一只手背上，轻声说：“我相信你。”
他关心杜雯予，也会耐心听她姥姥絮叨，甚至今天杜如盈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他还是转身回去了……
即使他有些做法让她无法接受，可她知道，他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相信……”厉琛无声地笑了笑，慢慢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不一会儿，他睡着了。
乔恩宁喝了口酒，头开始犯晕，撑了一会儿，还是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在卧室里。
厉琛把她抱回来了。
乔恩宁出了房门，问佣人杜如盈的情况。
佣人说：“夫人还没醒，先生回来了，跟小少爷都在书房。”
厉琛的父亲回来了？
乔恩宁看向书房的方向。
他是刚巧回来，还是为了今天早上的事？
她忍不住想，他对于厉琛哥哥的事，又是什么看法？
书房。
“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厉仲燊毫不客气地批判着妻子，“等她醒来，又要闹一顿。”
厉琛坐在他对面，沉默地看着桌上的镇纸。
母亲的脾气，父子俩都是领教过的，无需多言。
“但是，归根到底，也跟你擅作主张有关。”厉仲燊话题一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你没经过父母同意，就先斩后奏跟那个小丫头结了婚，让厉家在圈子里被嘲笑，也难怪你母亲一直咽不下这口气。”
厉琛拿起那个白玉镇纸，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好一会儿才开口：“您想说什么？”
“离婚。”厉仲燊说，“你如果真的喜欢那丫头，就养在外面，爱怎么宠都行，但是厉家儿媳妇的位置，必须要给够资格的人坐。”
厉琛抬眸，望着父亲与他有几分相似的面孔，抬了抬眉道：“看来，您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我前不久见到了路巍的女儿，叫路欣然。”厉仲燊说出了一个名字，“她是路巍的独生女，她父亲退下来后，公司就是她的。这丫头能力跟性格都不错，你们可以先接触一下。”
路欣然。
厉琛听过这个名字。
路氏企业未来的继承人，跟他算得上门当户对，只是两人从来没见过面。
厉仲燊见儿子不说话，又道：“前不久你得罪了周家跟韩家，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厉家，我们会很棘手。跟路氏联姻，是一桩有利无害的投资。厉琛，你年轻气盛，我可以让你任性一回，但是必要时刻，你该懂得做出取舍。”
厉琛放下镇纸，直视着父亲：“爸，您既然了解我，就该知道，我做每个决定之前，都会深思熟虑——包括婚姻。”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