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雪停天寒
松鼠来到这个世界不长,比起去年冬天,今年感觉冷很多。
雪停得很突然,准确得说可能刚停,也可能早就已经停了,只是发现得很偶然。
连着一周多每天太阳落山前都没东西吃,也没法出去走动走动,就这么在一个不大的地方一直待着,整个人都恹恹的,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很没精神。
看着火焰越来越暗,捡了根细木棍丢进火堆,火苗乱了一小会儿,便又环过木棍直直挺立,有人意识到好久没有风吹进来了,竖起耳朵听,也没听到风声呼啸或压断的树枝咔嚓碎裂声。紧了紧身子掖好被角避免寒冷进来,并没有想着起身看看。
阿飞打了个哈欠,又酝酿纠结了好一会,直到又一个哈欠打一半打不出来,这才下定决心掀开被褥急急跑去上厕所,他是真不想钻出来,已经忍了很久,要不是实在憋不住,这泡尿还想再忍一忍,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没人喊着“女王尿尿”帮他冲水,这么冷的天,被窝有特殊的留人魔力,抱着胳膊拉了下绳子,“哗啦。。。咔嚓。。。”一阵水声夹着冰块坠落磕出的碎响,听得整个人仿佛也被冰水冲淋似的,跟着清醒了几分,往回小碎步跑了几步,又转回去,伸手洞外,忘记洗手了。没留意有没有接到水,在身旁胡乱甩了甩,就往洞内跑,刚转身差点把自己绊倒,脑袋和身子还没来得及调频一致。
嗯?刚忘记洗手了么?回想了下,好像有伸手出去胡乱搓两把打发的,怎么手上没水。
定眼翻来覆去看,真没有。
回头望向洞外。
风歇,雪停,万籁俱寂。
呆看了好一会,静的孤寂带着冰凉慢慢包裹全身爬进心里,感觉就要被荒凉的空寂吞噬,这才恍然回头大喊着打破静谧“雪停啦!”
仿佛被按下暂停键静止中的群山,这一刻,这个小洞内,就着微弱的火光开始了生命的躁动。
长老裹着被褥挤到洞前,瞅瞅远方,望望天,大手一挥“干活!”把滑落的被褥拉回肩头裹好,转身钻回洞去。
楼梯放下,插进雪里几乎没到最底层的阶梯,包裹严实的阿不披着毛被褥带着同样装束的数人率先跳进雪地,没办法,条件有限,毛被褥睡觉拿来当被子盖,平时出门做披风挡风遮雨,天气再热点就铺地上做床垫用,可谓一被多用,充分榨干价值。
还好还好,走两步发现雪只是没过脚掌,梯子那之所以雪多,一则本身那边地势偏低,再则梯子架那上下磨得多了,对正了磨出来的凹陷架进去就比周边低一些。
趟着雪走几步,换抬高脚再走两步,走着走着最终还是变成稍微抬高些趟着走,这样最省力。圈养野猪的地方不近,落雪之后多少会影响行进速度,只想确定野猪们饿死了没,没饿死的话给备点吃的,所以阿不只带了寥寥数人,这样行动能快些,也不用那么多人遭罪在雪地里赶路。
其他人也没闲着,不知道还会不会又下起雪来,趁着雪歇赶紧捡拾干柴,扒拉藤蔓,收集做东西的材料,之前就是吃了被堵洞里没事干无聊到死的亏。
陶不易跛着腿叫上这两天自己帮过忙的,直奔河边挖泥去。虽然已经省着点烧,之前运去的泥都已被他做成陶胚烧掉了,对着空陶窑陶不易已经叹了好几天气,难得有可以专心烧陶的机会,居然没泥,这正有感觉呢,泥没了,你说糟不糟心。
被叫到的有的很干脆,“好嘞”放下手里的活紧两步跟上,有的扭捏或找借口拒绝,陶不易也不说什么,看了一眼带着愿意帮忙的走了,至于下次他们求自己帮忙的时候,帮不帮,先帮谁,他已经心里有数,养不熟的白眼狼,帮他干嘛,欠他的哦。
“哇哈哈哈哈哈!”听这得意的笑声,长老就在琢磨要不要找理由抽他一顿,磨磨性子,想想难得雪放晴了,心情好,算他走运,只要不作死就放他一马。
笑声很快随着飞奔的人影冲到近前,一只冻成冰坨梗直脖子的野鸟被怼到眼前“看!我找到的!”
把野鸟往远推了推,看着指甲缝间的血迹,抹掉手上的雪,帮着捂暖“阿动,你是用手刨的么?”
“对啊!我和阿呆一起刨的!”回头招呼“阿呆快过来!我们一起的。”
“好吧!”长老有些无语,这家伙倒是心性纯良,不会贪墨他人的功绩“造孽呦!哪有用手在雪里刨的,下次用工具,拿根木棍都好,手冻伤了,痒不死你!”
刚爬下梯子的阿西娅刚好听到,又笑着爬回洞去,长老说得对,冻伤了可不好,每年伤处都会容易再生冻疮,痒得很。先给烧上热水,让他们忙完可以有热水暖手暖脚。
接近猪圈的时候,阿不觉得有点怪,又说不出哪里怪,好些陷阱被触发了,空空的挂在那,这能理解,毕竟这么多天了,而且还有这场雪。
有些障碍物感觉被移位了,又感觉没有,就当被雪覆盖,白茫茫模糊了边界,分辨不清,不然理解不了又解释不清,总觉得膈应得慌。
猪圈很静,阿不拍打着围栏叫了两声,没有响应,心想,完了完了,这是冻死还是饿死了?
低头去找卡扣准备开了进去,卡扣被雪盖着看不清楚,手又冻得有些麻,低头俯身去看。好家伙,拦门的卡扣也被冻住了,正要上下摆弄给松开。“咣唧!”一声大力撞门,幸好还没给打开,否则非得被拍飞出不可,可即便有门挡着,还是被震得一屁股坐到雪水里。
“哼。。。哼唧。。。”急促且尖利的叫唤夹着口水直扑脑门,两只感觉又肥了一圈的野猪趴在围栏上大声咒骂“死哪去了,老子饿死了!”
揉着屁股,虽然疼,心里还是开心的,毕竟活野猪难抓,死了就太可惜了。
又是备食,又是恢复陷阱,几个人好一通忙活,好不容易折腾完坐猪圈旁休息,嗯?给猪盖的房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会生小猪了吧。
开门踹开靠过来的无耳野猪,额。。。没踹动,自己反而一个趔趄踩雪上扑倒了,好在余威尤在,野猪不仅没有趁机攻击,反而慌张得调头逃出几步。
揉着膝盖走近猪窝,一阵腐臭铺面而来。里面一团腌臜混着难以分辨的毛发和碎骨,回头盯着野猪细看,这才注意到这没事人似的丑脸上有刚愈合不久的爪痕。
难怪怎么感觉这两货饿了几天还胖了一圈,原来有反杀入侵者改善伙食啊,也不知道这不自量力的入侵者是什么东西,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猜不出原貌,但是看残缺的头骨架子,这倒霉玩意个头应该小不到哪去。也是,哪有单个小东西主动招惹大家伙的,送人头也不带这么玩的。
既然发现野猪战力了得,阿不就在纠结要不要撤开些陷阱,放入侵者进来让野猪自给自足,这样自己就不用糟心投喂问题。
后来转念一想,不对啊,都这样了还被突进来,再多了野猪忙得过来?再者,陷阱给力的话,这些引来的货就该是自己盘中餐才对,这边只要给野猪吃那些自己不爱吃的植物根茎就好,干嘛浪费肉这好东西。
又看了眼被糟蹋得稀碎,完全不能用的皮毛,气不打一处来,拎起棍子就往又凑过来的无耳野猪屁股上抽“老子还缺皮毛做手套呢,你丫就不能把皮剥了吃么!”野猪嗷嗷叫着躲到角落陪同伴面壁思过。以它的猪脑袋,是不可能想明白自己错哪了,为什么会挨这顿揍的。还是旁边扑扇着耳朵的同伴聪明,打从阿不进猪圈起,就远远躲开,连吃都先不吃了,装作没看见他,怼着角落面壁。
积雪的负面影响很明显,限制和减少了出行。对猎手的追踪好处也很明显,显眼的脚印和通行痕迹很直观得校正了对他们生活习惯和行动轨迹的判断。
动物对环境变化的反应比人快很多,早在人到达前,已经有各种动物趁着雪停出来溜达了一圈,就着印记更新了陷阱位置,阿不都有点担心会不会收成太好把这一带的动物抓绝了。
憋了许久,众人终于得以出洞,哪怕扛不住冻只是出去溜达了小一会,回来后一个个兴奋得聊着,好生热闹。
有人捡到冻僵的野鸟,有人自认为理解了动物的行动轨迹,有人开心得享受热水泡脚,学长老感慨“造孽呦!”有人被嘲笑冻歪了鼻子,被两脚羊要求仰着头,只是这手老是闲不住去戳鼻孔确认,带出黏稠的鼻血。有人笑着笑着觉得脸上有点痒,伸手挠了挠,指尖带下碎皮的同时,染上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