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见安然
经过“平安酒家”的龙争虎斗，夜尽也算小有名气，毕竟能让往生二号人物陆启如此重视，又是院长钦点的甲上资质，很难不引人注意。
因此在学院中漫步，并没有人上前与之攀谈，大家都是远远地就避开了夜尽。
“真晦气，还是被人当成了怪物，果然换个地方也一样。”
夜尽难免有些郁闷，在江夏，街上的良家女子被地痞流氓欺负的时候，夜尽就曾经使出过不受自己控制的力量，三个霸凌者当场重伤，虽然老李头后来帮他摆平了后事，可是街上一传十十传百，小怪物的名声也就传开了。
可是刚到苏州城，热乎饭还没吃上几口，就又被众人当成了怪物。
“比起一个动不动就踢桌子，拿爪子撕人的黄毛，一个拿白色火焰烧人的变声期斗笠爱好者，小爷显得再正常不过了好不好，真是没眼力见。”
低着头嘟嘟囔囔，夜尽眼中映入了一袭白裙。
正是先前在林子里碰到的苏浅，对方眼睛蒙着纱布，挡住了夜尽。
夜尽率先发话：“流苏姑娘，我是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我虽然出身卑微，但是也偷听过私塾先生讲的仁义礼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苏浅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问问你，修的是什么体系，或者身上有什么天材地宝，这对我很重要，请你帮帮我。”
夜尽摊手无奈道：“我什么宝贝都没有，这两年混乞丐圈，学了几手外家拳脚，都是些三脚猫招式，根本没有修炼过任何功法。”
苏浅皱了皱眉头：“没道理啊…且不说你躲开了那名剑修的雷霆一击，我解开封印后，你能直视我眼睛，没有丝毫不适…”
夜尽托着下巴一本正经道：“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不适的，流苏姑娘。”
苏浅追问道：“是不是头疼欲裂，心魔四起？”
夜尽耸了耸肩道：“不是啦，是这么水灵的大眼睛，清澈见底，实在让人自惭形秽。虽然我脸皮够厚，但也觉得一丝不适。”
“你…登徒子，休要胡言乱语。”苏浅脸色微红，有些生气。
夜尽也不生气：“苏姑娘，如果你的眼睛真如你所说，会使人走火入魔，那你也一定经常被周围的人当成怪物看待吧，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
苏浅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道：“不是走火入魔，不同的人看到以后反应不同，有的走火入魔，有的安静如梦，有的疯疯癫癫…但是他们的共同点是，都会死。”
夜尽倒退一步：“都会死？无一例外？”
苏浅：“无一例外。”
尽管夜尽平时没心没肺的，这会儿看着苏浅严肃认真的表情，也重视了起来。
根据苏浅所言，被她眼睛看到的人有不同的表现，自己这种若无其事的是第一个，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惊讶。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是安全的，毕竟没有任何反应也有可能是直视她眼睛后的一种结果。
夜尽还是忍不住问道：“流苏妹妹，那些看过你眼睛的人，大概多久会死呢……”
苏浅答道：“快的话当场死亡，慢的话三年之内。”
“完了完了，我没什么修为，岂不是随时有可能暴毙？说不定晚上睡着觉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的命也太苦了！”夜尽有些焦虑。
苏浅也不能确定会产生什么后果，安慰道：“凡事无绝对，你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
夜尽说道：“这个学院里有知道你秘密的人吗，或许有得道高人能够帮我检查检查身体？”
苏浅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才来学院一个月，对这里并不熟悉，但是有一个人应该知道。”
“谁？”
“沈安，沈太平。”
“如果谈及我的眼睛，他算靠谱的人选。”
……
山腰，东侧，有一富丽堂皇的宫殿。
门口趴着两个石狮子，尽显大气。
府内，有一身着金色华服的男子，坐在湖边的亭子里举棋不定，眉头紧锁地盯着石桌上的棋盘。
“打不过就算了，下棋也下不过，下棋下不过就算了，逛青楼也没别人招待见。人生啊，当真是郁闷得很。”
正是处处受齐知行压制的沈安。
沈安越想越气，抬头远眺湖面，朗声道：“齐知行！不下了！回你的树洞睡懒觉去吧。”
湖中心有一竹筏，齐知行头枕双手平躺，以斗笠遮面，旁边立着鱼竿，惬意得很。
不紧不慢道：“安少，我怎么觉得你这府邸的阳光，比我那边更暖人一些呢？实在是挪不动脚，棋可以不下，架也可以不打，但是太阳不能不晒。”
沈安这一年来备受打击，从小天资过人，家世又好，自己虽说没有苦行僧般的修行毅力，但也不曾自弃，怎么就被一个同龄人处处压制。
“我说老齐啊，你今天很不对劲啊，太反常了。”沈安有些纳闷。
齐知行答道：“天为被，地为床，逍遥自在，不很符合我的道吗？”
沈安大笑道：“露馅了吧？平常的你根本懒得解释，一定有阴谋。”
“让我想想，是那个小乞丐的事儿？陆启和宗盛可是闹了很大动静出来，我不信背后没有你和那位的参与。”
“现在又赖在我这里不走，想必是想联合我，借我的力收下小乞丐？学院里叫得上名号的，哪个不是天才中的天才？犯得着给他这么大面子？”
齐知行摇了摇头微笑道：“这么大动静确实瞒不过你，这个人身上有大秘密，况且顶着皇族的律例，在地方评上甲上资质，背景也非同小可，得骗过来好好琢磨琢磨。”
沈安道：“那就是要我配合你演戏喽？逼到你那边去？”
齐知行起身，缩尺成寸，三步两步就到了亭子中央，面对一身华服的沈安道：“我算了一卦，他与我有缘，顺其自然就好。”
沈安摊手道：“谁知道你真算没算，想让我知难而退？不过那小子看起来还真挺像转世之人，确实适合进你往生一脉。”
“如果……嗯？苏浅怎么领着这个小乞丐在我府邸门口求见？”石狮子与腰间的“太平”玉佩有联系。
“开！”玉佩发出淡淡清光，大门自动打开。
夜尽跟在苏浅身后，左顾右盼，向府内走去。
片刻，在一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带领下，来到了沈安和齐知行所在的凉亭。
“二少爷，苏浅小姐来了。”中年男子拱手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沈安边说边走向了苏浅。
“今儿怎么有闲心到我府上？说了多少次了，把这里当自己家，直接进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苏浅轻声道：“我今日来是请你帮个忙。”
沈安瞥了夜尽一眼：“太见外了，咱俩之间还说什么帮不帮？我要是不由着你，令尊又要找我论道。”
苏浅欲言又止，因为亭子里还坐着一个人。
沈安也是瞬间明了：“齐大神仙？这是我的家事，你再赖在这里有些不妥了吧？”
齐知行打量着夜尽道：“家事？那好吧，我和这位道友就先回避一下。”说罢就要起身。
沈安：“等等！你回避就行了，拐走我的客人是何居心。”
齐知行打趣道：“莫非这小乞丐也是你沈大少爷的家人？怎么看都不像呀，既然不是，就不能参与家事，自然是要回避的。”
“小姑娘，天赋无法选择，是魔瞳还是圣瞳只关乎道心，没什么不可启齿的。”
苏浅心想，不愧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齐知行，透过封印看穿自己的双眼，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的眼睛，你们两位既然都清楚了，我就直说了。这位夜尽道友，直视了我的眼睛，没有任何异样，但不确定会不会在下一刻，明日或者明年暴毙身亡，还请两位出手相助，检查一下他是否出了问题。”苏浅简单明了。
沈安诧异道：“你什么时候可以这么大大方方谈及自己的眼睛了？就为了这小子？”
“我倒是来了兴趣，到底哪里好，怎么人人都向着你。”
齐知行：“这不是我的强项吗，看面相，算命运，测吉凶，求姻缘，样样精通。太巧了，今日在此地与二位相遇。”
沈安：“巧你个头！”
夜尽：“这位神仙，烦请您测一测我的吉凶。”
齐知行起身：“有这句话就够了，保你不死。”
说罢齐知行凌空而坐，闭上双眼，一只手扶着侧歪的头，一只手又掐又算，是不是嘴里还念念有词。
“无量天尊……”
“完了，出了点小问题。”
夜尽立马问道：“怎么就完了？我明明活蹦乱跳的，你不会是想坑我香火钱，才故意给我下套吧？”
齐知行叹息：“虽然没有立刻对你造成伤害，但是你的气运已然被影响，我窥你因果，虚虚实实，刚看见一团黑雾就被九道雷罚劈中，断了卦象。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妥妥的凶卦！”
沈安心中嗤笑：你个无良道士，我就没见你给人算卦说过好听的，谁来都凶卦。
夜尽倒是轻易相信了，因为这个学院的人都神通广大，况且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修为颇高，要害自己也没必要拐弯抹角。
“那我是没救了吗？”夜尽有些沮丧。
“也……”齐知行故弄玄虚，“不是没得救，就是有点麻烦，得跟在我身边修行一段时间，我身负大气运，又精通改运之术，花上一段时间，也就解决个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太麻烦了，对我这个懒散人来说。”
夜尽也算听明白了：“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我就一小乞丐，看来只能自生自灭了。”
苏浅上前道：“齐师兄，烦请告知夜尽身上有何特殊之处，可以不受我双眼的影响。”
齐知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不过随我去山顶问心观，借书院法宝“阴阳镜”一用，一切都无所遁形。”
沈安打断道：“莫要打苏浅的主意，跟你们往生的人混在一起，天天神神叨叨，装疯卖傻的，毁了她的大好前程。”
齐知行只留下一个背影：“来不来全凭自愿，你们元初还不是一帮疯子，半人半鬼的，五十步笑百步。”
“况且你何时见我打过别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