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你,是我的悲哀
莫心慈接住飞来的两颗灵石,脸色憋的通红。
逃一样退出去,合上书房门就溜走了。
这次的尴尬是真特么尴尬,他觉得自己都没勇气出来见人了。
怪不得说他玩心重,还以为是随口劝勉他两句。
原来是暴露了!
来到大厅,匆匆与外祖一家告别,接着往家里赶去。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翻过小院的围墙,莫心慈的身体蓦然一僵。
角落里父亲的手下,一个高大壮硕,三角眼,鹰钩鼻的男人正静静的站在那里等他。
“二少爷,老爷吩咐我带你走一趟。”鹰钩鼻走上前向他行礼。
莫心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鹰钩鼻,开口问道:
“能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鹰钩鼻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告知:
“之前老爷他们在香姨娘院子里守岁闲聊,香姨娘觉得留你一个人在自己院子里不合适。”
“于是香姨娘向老爷提议,把你叫过去一起掷骰子,过年夜,”鹰钩鼻接着说道。
“老爷叫人来喊你,结果发现你院里没人,找了一圈没找到。”
“仆役回禀这个消息后,老爷让我在你院里等你。什么时候你回来了,把你带过去,他要问你话。”
莫心慈深深地叹了口气,揉着额头认命的点头:
“听懂了,前面带路吧。”
鹰钩鼻领着莫心慈,穿过假山湖泊,走过游廊,走到了香鸾儿的院前。
院里的花草树木,房顶黑瓦,都盖上了白雪。
各色荧光石搭配照明符文,闪耀在白雪上,让整个小院如梦如幻。
待鹰钩鼻把莫心慈领进屋内,莫心慈躬身行礼道:
“父亲。”
莫淳安脸色有些阴沉:
“你给我跪下,大晚上的你跑去哪里了?”
“还有半个月就要考核,你不在家抓紧修炼。”
“不修炼也就罢了,也不知道早点休息,书院明日开始为期半月的特训,你就这种精神状态去参加”
“你来说说,跑去哪里鬼混了?”
“给不出让我满意的答案,就去外面跪着反省吧。”
莫淳安说完,阴沉着脸等莫心慈的解释。
莫心慈犹豫了一下,心里怀着对父亲的最后一丝期待,还是如实说了:
“我的修为,不足以面对这次考核。”
“母亲让我去找舅舅,让他帮忙炼制一颗破境丹。”
“混账东西,”
莫淳安愤怒的将手中茶杯砸向莫心慈,少年一偏脑袋躲掉了飞来的茶杯。
“不思进取,不思进取,只知道依靠外力,就和你娘一样。”
莫淳安拍着桌子,愤怒的指着莫心慈,继续说道,
“青山城以七重修为参加考核的人多了,怎么就你不行。”
“当年我亦是蒙雾境七重参加的考核,不照样进了天青宗。”
“你天赋遗传你母亲,比我的天赋有过之而无不及。”
“修了这么些年才蒙雾境七重,无非一个懒字。”
莫淳安的声音越吼越大,显得极为愤怒。
“从小到大,一味地向别人索取,仰仗外力,自己却不思进取。”
“而今你竟然索要到你舅舅那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亏待你了!”
“你把我的颜面置于何地你让外人如何看我”
“老爷消消气,孩子还小,不懂人情世故也是正常的。”
香鸾儿赶忙劝慰。
只是莫心慈怎么看,都觉得她是惺惺作态。
“是啊,父亲。二弟马上要参加考核了,家里没有足够的灵石辅助他修行,他一时糊涂向外人伸手也是正常的。”
莫金虎也赶忙上前拉住几欲动手的莫淳安。
莫心慈唇角紧紧的抿着,垂下的手握成了拳,指甲陷进肉里而不自知。
乌黑的瞳孔上弥漫着一层水雾,终是忍不住嘶吼:
“说我借助外力,不思进取,那为什么把免试令给莫金虎”
“孽障,还敢顶嘴。吃我的,用我的,我的东西怎么用还要你指挥”
说着径直朝莫心慈走来,一巴掌呼在莫心慈脸上。
随后手指几乎怼在莫心慈脸上:
“你听清楚,那是你哥,你一口一个莫金虎,是目无尊长。你顶撞我,觊觎我的财物,是不孝。”
“学院对勤勉出众的弟子,是有奖励的。”
“你过完年骨龄也有十四了,早就该自己出去赚灵石了。”
“不去外面争取灵石,整日指望家里多给你准备修炼资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若是生在普通人家里,恐怕早就被父母打死了。”
“有你这种颓废懒惰的儿子,是我的悲哀。”
莫淳安用手戳着莫心慈的脸,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你记住,有你,是我的悲哀。”
“滚,”莫淳安一挥衣袖,气的不想多说话,“跪在院子里好好反省。”
莫心慈木然转身,缓缓往屋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身后又传来父亲的声音。
“站住,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给金虎免试令吗?”
莫心慈漠然的转过身,不知道父亲还想说什么。
“让你反省个明白。你要知道,你哥的骨龄前两个月就已经达到十八岁了。”
“他天赋太差,即使玩命的修炼,三年前少年组的考核还是惜败。”
“这次参加考核,就是去青年组,还是最后一次机会。”
“面对那些普遍二十岁骨龄的青年有将近三年时间的修为差距。更何况青年组多亡命之徒,你哥哥根本不可能胜出。”
“即使这样,我给他免试令的时候,他还是百般推辞,说弟弟也需要这块令牌。”
“最后勉强收下令牌,痛哭流涕,说自己做大哥的没用,还要弟弟去参加考核,实在对不起弟弟。”
“和你这副自私自利的嘴脸截然相反。”
莫淳安不再多说,挥手示意莫心慈去院里跪着反省,“出去跪着好好反省。”
“是,父亲。”莫心慈点头应到,不再多说。
他无话可说,还有什么可质问的。
诸如:
免试令已经给莫金虎,如果他这次考核也如当年莫金虎那样没过,他该如何?
这还用问吗?
这么说只会引来父亲的谩骂,骂他无能,骂他自私自利,骂他未战先怯。
造成今天这副局面的原因大概有很多,只是归根结底。
他这个儿子终究不重要,至少没有那张逼重要!
而他,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再次转身,跨过门槛,随后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跪下。
房门被关上,冷风呼啸,莫心慈眼中的雾气逐渐淡去。
柔和的白雪缓缓飘落,抚平了悲伤的心情。
跪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这些年,跪的又何止一人。
风雪里,少年慢慢低下头。纤细的眼睫毛挂着些寒霜,眼神没了悲伤,却还有一丝迷茫彷徨。
他猜自己会被冻一夜,可是他在等今夜有人来。
无关乎傻不傻,只是遵从内心。
或许心会再次发痛,可是能让未来不悔。
这些年。
冥洛恶毒地看他撞的头破血流,一次次往他伤口上撒盐,等他心如死灰。
不知何时起,他竟然觉得它说的有道理,也逐渐开始等待自己心死。
他还是个人。是人,就有一堆牵挂,不想放。
是人,就会害怕未知险阻,死亡威胁,孤独作伴。
只是,若身边实在冰冷,走那条路也就无妨了。
不管如何,不会更糟。
长夜漫漫,莫金虎回自己屋里修炼去了,路过莫心慈的时候递上了一个暖炉。
不是他想等的人。
香鸾儿屋内的灯火熄灭了,聊天的声音逐渐消失。
府内的下人小厮散开了,会把消息带到各个地方吗?
没有他想等的人。
那就接着等。
他和冥洛一样喜欢看,他撞的头破血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