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 过去
“对。”秦叒说，“……我们也没有什么矛盾。”
她垂下头，给自己受伤的地方涂药，言语中带着讽刺：“有些时候，也不是非要矛盾的。”
她声音柔弱细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令闻清羽震在原地。
秦叒：“也许，只是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闻清羽愕然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被他们欺负的呢？”
校医室内到处充斥着万花油的味道，秦叒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闻清羽：“大概是初二的时候吧。”
她回忆了一下，说：“原本他们还没有这么……”
“这么……”她看着手上的药，从大脑中搜索出一个最合适的词语来，“这么恶劣。”
“……”闻清羽问，“他们四个，都叫什么名字？”
“带头的那个叫章肃，跟在他身后的三个叫金缅、杨铭和王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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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叒的初中不算好，普普通通，升学率也很一般。
同学和老师都相处不错，也不会出现被欺负的事件——但自从章肃转来她们学校之后一切都变了。
章肃就是初二那年转到她们班的。
秦叒还清楚的记得她们的班主任领着章肃进班，向着他们全班介绍，走一切转学生的流程。
老师虽然对着她们笑容灿烂，语气也和往常一样，但是秦叒清楚的看见她们的班主任根本不敢和章肃有过多的接触，就连介绍的时候也和章肃离得远远的。
分配座位的时候也把他分配到第四组靠窗的角落里去。
单人单桌。
秦叒当时还不知道章肃的到来会改变她的所有现状，但在那天之后，她的学校就开始疯狂流传起关于章肃的传闻。
有人说他是在别的城市上学，后来因为作弊被处分家里把他塞进来的；也有人说他是在别的学校打架了进了局子，后面因为学校的名声受损，学校和他家里人商量后把他转来的；更有离谱的说是他早恋了把女孩子伤到自杀，被迫转来的。
他们的传言像是小说上描写的一样，秦叒是不相信的。
流言纷起，大家说的有板有眼，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确定的说出章肃为什么转来，从什么地方转来。
她本以为他们的接触仅止于见面、知道对方的名字，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后续会因为一个目光而引发整整两年的痛苦。
要是重新再给她一个机会，她绝对、绝对不会在那个时候看向章肃。
章肃因为是突然转来的缘故，学校里关于他的流言有很多，班上很多同学都是不太敢去和他接触的——尤其是章肃浑身的气质就让人觉得心底发凉，害怕，不敢接触。
除了那三个人。
金缅三人不是她们班的，是隔壁班的。
秦叒和他们毫无接触，也不能得知他们是什么时候凑在一块玩的。
章肃皮肤很白，个子也很高，可以说是她们班男生中个子最高的。虽然如此，但是他的眉眼总是蕴着一股阴冷的气息，黑眼圈也很深，在他格外白的皮肤上显得特别显眼，令人无法忽略。
秦叒当时还是她们班的文艺委员。
当时正逢着学校一年一度的文艺汇演报名，身为班干部的她自然是要调动班里的情绪，让同学踊跃报名。
也许是当时班里热闹的气氛和角落里的冷淡氛围太过于格格不入，秦叒也没有多想什么，视线定在章肃的身上，而后随着他一起，把视线投在了外头的天空，树木，学校的绿化花朵……以及站在对面的金缅三人。
他们站在对面，像是和章肃有什么特别的约定似的，静静的对望。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们三人迅速偏过头去，紧紧盯着她。
还有坐在角落里的章肃，他看向站在讲台的秦叒，缓缓地，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秦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这个笑给激了起来，她慌忙扯回自己的目光，低下头去当做无事发生。
她当做无事发生，可是他们四个人从此之后就盯上了她。
他们第一次对秦叒出手，还只是“普通”的挑拨她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使她在班级里被人孤立。她被孤立看似是她们班一个女生带头出动，但是秦叒知道，那个女生在当时和王满其实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第一次的成果对于他们四个来说很喜人，秦叒不仅被班级孤立，年级里也逐渐开始流传起她莫须有的流言。
他们食髓知味，开始第二次行动。
这一次，他们对着秦叒下手了。
秦叒被他们抓住，绑去了一个废弃的小公园。
那里破败，杂草丛生，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去过了，所以他们根本不用害怕有路人路过制止他们的行为。
打耳光是非常痛的。
秦叒想。
男生的脚揣在她的身上也是非常痛的。
他们四个联合在一起，力度大的让她感觉自己的眼睛、耳朵，自己的肋骨、小腿都已经不能动了。
声音也喊不出来了。
想要反抗的手也已经被他们的手掌抓住往后掰扯。
废弃的公园里除了飞过的麻雀，风吹起的杂草杂花，流浪的小猫外，再也没有看见他们这个暴行的东西存在了。
痛苦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学校、他们、家庭，她生活中微小的、一点一滴的东西累积起来，终于把她打垮，再也无法反抗了。
老师也会害怕，于是蒙起看她的眼睛；同学也会害怕，于是为了附和而参与；家庭会生气会害怕，却不会保护她，用嘴巴吐出最锋利的语言。
每日每夜家庭中父母的争吵，买的新鞋子被他们恶意脱下，用剪刀剪烂，同学持续的孤立参与，最后都成为压倒她的稻草。
章肃他们把她当做是泄愤的工具，若是被老师责罚、被父母批评，他们身上的气都会在她的身上宣泄出来。
章肃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满脸淤青，终于在那个时候坦白了他为什么这样对她。
他笑着说：“我从刚转过来的时候就在想了，为什么有人会拥有那么好的东西呢？”
“一个和谐的家，名列前茅的成绩，还有许多的朋友。”
“怎么我就没有呢？”他说，“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但是你的眼神，你的目光真的是太恶心了。”
“你凭什么跟我炫耀！？……如果大家都是一样的话，就不会有这种眼神的出现了。”
秦叒没有回答。
“所以啊，我就想，”章肃和金缅四个人坐在她的身边，说，“如果你也和我们一样就好了。”
“终日吵架濒临破碎的亲情，好事者传出的离谱流言，还有把你当做不存在一样的感受。”
秦叒听完，觉得很好笑，但她不敢在他们的面前笑出来，也不能在他们的面前出声。
她在心中对章肃说的这番话大笑，同时，早就在他们无尽的打骂中熄灭的反抗也在这个时候重新燃起了火光，她不停怒骂他们四个人是脑子有玻
谁炫耀了？谁炫耀了？
一时好奇的目光也能被他们曲解为这样阴暗的意思，而后任性地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凭什么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地位？
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有病！
这群人全都被自己禁锢在自己的空间里，不敢出去，他人的东西都能被曲解成不可理喻的存在，狭隘而又傻逼。
也是在章肃他们说完这番话后，秦叒才在中考时候的意愿填上了三中。
她要找人来帮她。
她绝不会让自己就这么折在这四个傻逼的手上。
她还要继续往上，她要摆脱掉压在身上的稻草，冲出泥潭，迎接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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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清羽听完她的事情，一边递给她纸巾一边安抚她，同时他的心中也百味杂陈。
那四个人也确实是神经病，还真就跟着秦叒一起上了三中，还在新的环境中不停地欺负她，想要重蹈初中的覆辙，继续将她压倒。
他默了默，开口道：“好了，没事了。”
“我们三中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还有我们，学生会的，还有我，不会再让你遭遇到那些事情的。”
秦叒擦着眼泪，擤鼻涕，鼻音重重的：“我知道。我真的很开心能来这里碰见了你们。”
“上次……上次我被他们按在学校的食堂后面的垃圾车旁边，是会长……程昱辛帮忙的，还有黎学姐，借给我校服带我去她们的寝室洗澡。”
闻清羽看着她哭泣的模样，眼神一晃，把哭泣的秦叒和哭泣的闻珊身影看作一起，他一旦想到自己的妹妹万一要是也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实在是过分！
闻清羽：“……原来就是这样你认识到他的。”
“嗯……”秦叒吸了吸鼻子，声音仍是细小的，“他们很不喜欢你，上次他们说想要对付你，做三中的老大，你要小心。”
“……”闻清羽乍一听到“三中的老大”五个字，浑身被尴尬地不行，同时也感到那四个人确实是幼稚至极，他高一的时候……罢了，往事不堪回首，唯有读书才是硬道理。
闻清羽笑道：“我不怕，就凭他们还没有办法做……嗯，老大。”
秦叒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还有些担心：“可是他们会找帮手的，真的没事吗。”
“嗐。”闻清羽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说来可能有点尴尬，但是……其实我们市里几个高中的……嗯，老大，其实是有一个群的。”
“只要他找的是这个市的，就都是我认识的人。”
闻清羽脸上微红，“我们的关系其实都还不错的。”
“尤其是a中的路锦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