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 激灵（修）
“哥，还要不？”方明赫小声地对着身旁的人说道。
“不用了，你吃吧。”
闻清羽深呼吸一口，趴在桌子上，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镜直勾勾地看着黑板斜上方挂着的时钟，细数着还有多久下课，该怎么打发这段时间。
秒针一圈圈在钟盘上转动，台上的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一串知识点，伴着他尖利的声音刺得闻清羽浑身不舒服。
他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看着窗外葱郁的树叶，被灿烂的阳光照得格外耀眼。室内空调依然在运作，即使已经开了最低温度，但对着十七八岁的正朝气的青少年们，还是略带炎热的气息。
他眯起眼，空调里的冷风吹着他的脸，总算把他心里的燥热给吹凉了不少。
也许是今天的天气太热，听课都没什么效率。
闻清羽这样想着，右手握起笔，跟着台上老师的声音在书本上画下了重点。
他看着书上的文字，久违地感受到度日如年。
他再一次仰起头去看还剩多少时间，闯入眼睛的却是一抹挺拔的蓝色。
是程昱辛。
“……”
“有同学知道这道练习题该怎么解吗？”老师一边问着，一边用锐利的眼神扫视台下的学生。
没想到他的眼神一扫过，一群人都脸色昏昏，强打着精神听课却也没了力气回答，甚至还有的已经趴了桌呼吸均匀的睡去了。
唯一还挺直着脊背认真记笔记上课的只剩下那个被他们赋予众望的好学生。
老师轻咳一声，手上的书本朝着程昱辛的方向一点：“那班长你上来解下这个问题。”
闻清羽抿了抿嘴，颇为无聊的撑着脸，眼睛匆匆扫过墙上的时钟，而后继续停留在那抹蓝色身上。
“！1
程昱辛身边的同学瞧见是自己这个方向，浑身的瞌睡虫都被数学老师这一点给点走了，正想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才恍然明白回答的应该是程昱辛。
他被点起来回答问题了。
闻清羽看着那抹蓝色，不自觉回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身体僵硬了一瞬，觉得自己当时表现的反应还是太大了。
但是他又想了想闻珊做的那些事情，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必要尴尬的。
他们一家除了他，都把程昱辛当做是第二个亲儿子。明明知道他们两个关系已经断裂却还是经常往来，丝毫没有把他当时的伤心放在心里。
他该要正式表明下自己的态度了。
想到这里，闻清羽的内心对于程昱辛的怨气又升了一层。
终有一天，他也会让程昱辛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悲伤。
“哼。”
闻清羽冷笑着哼出一声，双眼已经被程昱辛悲惨的未来所蒙蔽，望着他的眼神都带着十分的冰冷。
——冰冷。
且狠毒。
方明赫在一旁看着闻清羽的眼神，瑟瑟发抖。
程昱辛站在讲台上，背对着台下，右手上握着一只白色粉笔，不疾不徐地在黑板上留下飘逸的字体。
老师就站在他的身边查看他的答案，见他顺利的答了出来，喜笑颜开，满脸都是对他的满意。
“不错。”
程昱辛勾起一个淡淡笑，若是不仔细去看还真捕捉不到他脸上那一抹浅淡的笑容。
他走下讲台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却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后的闻清羽托着脸看着他。
闻清羽见他看了过来，脸上看似没有什么情绪透露，但眼睛却在他瞥过来的时候慌乱了一瞬，放在桌上的手也紧张地攥了起来。
程昱辛恍惚了一瞬，发觉闻清羽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这个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习惯。
他总是在感到愧疚时和他对视后眼睛就会不自觉的乱瞟，也会握紧拳头。
程昱辛低下头去，内心滋味复杂成一片。
不清楚是酸还是甜。
就在台上老师对程昱辛解出来的题各种夸赞声中，一班的学生们终于迎来了解放的下课铃声。
闻清羽深呼吸一口，把各种废气都呼出去之后，感到整个人一片清爽。
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差不多要开始开会了，用手肘怼了一下身旁呼呼大睡的许予。
早在开课时就陷入睡眠的许予被这一怼怼出了甜美的梦境，一仰头，整张脸都睡得通红，额头上还有校服压上的印子。
闻清羽见他醒了，还懵着眼睛，丢给他他刚在课上记下的笔记和解开的习题。
“要开会了，赶紧的。”
他从柜筒里拿出两支糖果分给许予一支：“小方给的。”
许予刚醒，面对他的话嗯了一声，正想动手接过却发现两只手都给睡麻了，一动都是无穷的痛苦。
他还没有力气接过闻清羽丢过来的书和棒棒糖，就被这两样东西碰到手臂，给了两只手重重的一击。
“卧槽！1
许予被这一击击出了泪水，两条手臂都像是触电一样，麻感通遍全身，疼得他龇牙咧嘴，给头脑带来清醒的体验！
他含着泪，这简直就是人类史上三大最恶劣的惩罚！
许予落泪道：“如果我有罪，法律会制裁我，而不是让我遭受到这种痛苦1
闻清羽见他这样，笑了一声，不怀好意地伸出食指，问他：“对不起啊，现在还痛吗？”
许予见他伸出手指，心中直呼不好，他紧张道：“你想干嘛1
“没想干嘛。”
闻清羽这样说着，手指不停往他手臂方向移动。
“喂！闻清羽！你做个人1
许予大喊道：“救命！1
方明赫猛地一个激灵，从课桌上窜了起来就看见许予惊恐地看着闻清羽喊着救命。
他一惊，马上从座位上跳起来走到许予身边想要挡住闻清羽。
可是……
“啊啊啊啊1
方明赫看着自己抓着许予的手还有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吱哇乱叫，松手不是抓着也不是。
“……？”
方明赫头顶问号，一双眼睛怯怯地望着闻清羽，“这是怎么了？”
没听见闻清羽回答，方明赫只见他憋着笑，还对着他伸出一个大拇指。
“做得好小方。”
闻清羽笑道：“许予他手麻了，你这是帮他早日挣脱痛苦。”
许予愤恨道：“闻清羽你大爷的1
方明赫：“啊？……碍…”
那头闻清羽和许予两人闹哄哄的从后门离开，一班的前门却围上了一群人，嬉嬉笑笑格外热闹。
那一群人都是程昱辛这一届学生会的各个部门的部长。
为首的是个打扮精致的女生，她朝着程昱辛摇摇手，身后的人也笑着对他道：“会长。”
女生含笑看着程昱辛，悄咪咪地分出一丝余光去看他们班里的空位，看到人不在，她才放下心笑道：“走吧，一起去开会呀。”
“……嗯。”
话罢，他回过头瞥了一眼闻清羽他们离开的方向。
“走吧。”
程昱辛他们刚一推开门，就闻到从会议室里涌出来一股甜滋滋的汽水味。
里头的人见到他们来了，没说话，抬眼看了一遍人脸就当做是打招呼了。
许予见状连忙站起身来，主动道：“你们来了埃”
“嗯。”
有人应了一声，紧接着，一群人跟在程昱辛的身后进到室内纷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坐下，大家的情绪都活跃了许多，看着许予和闻清羽面前的两瓶可乐都有些眼馋。有男生羡道：“许予你下次帮我带瓶呗，带好东西也不想着兄弟。”
许予：“那你到时候给我钱呗，有钱一切都好说。”
“我俩的情谊不值得抵上一杯可乐吗？”
“两块五你都不舍得，离开离开，听不见你说话。”
“……”
闻清羽忽视身边许予和他人的谈话，眼睛扫过一遍整个会议室。
整个会议室只有十二个人。
他拿起冰可乐喝了一口，气泡在他的嘴里炸开带着丝丝酸味。
三中的学生会部门分的不细，只有五个部门。
宣传、纪检、体育、外联、办公室，还有两名学生会会长，和部长一样，设立一正一副。
三中专注于培养学生的自主独立性，校内大部分的活动都是学生会负责筹办报备到学校主任那里去，通过就可以着手举办了。
校内领导的在举办学生活动上话语权留给学生会非常大的空间。
他喝着冰可乐，深思着怎么刚开学就要开会了，按照一般来说，是要等到月中才会开第一次会的。
没等他问出口，就听见旁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更大了。
“喂，会议室里不是不给喝饮料吗？违反规矩还不懂得闭嘴，还要吵吵闹闹的，会还没开这里就要变成专属于你们两个吵架的地方了吗？”
出声的正是那个打扮精致的女生，她看着许予的目光中满眼都是对他的不屑。
许予听到女生说话，从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停止了和那个男生的语言搏斗。
“许予，你学会闭嘴吧。”
许予没说话，只是把头撇向另外一边，不再去看女生。
闻清羽：“好了，都安静吧。”
他一说话，室内小声讨论的声音都停止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种莫名的紧张氛围中。
女生撇撇嘴，拿出镜子看着自己脸上新化的妆：“我知道。”
坐在女生旁边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女生，她拍了拍她说道：“好了裴音。”
戴着眼镜的女生接着道：“那大家都安静下来吧，差不多要开始了。”
学生会五大部门，闻清羽是纪检部的部长，许予则是他的副部，而刚刚呛声许予的则是宣传部的部长，裴音。
坐在她身边的女生则是办公室的部长以及学生会的副部黎晓时。
黎晓时说道：“大家都是老同学了，我直接开门见山。”
“这次提早开会主要是有两个事情要说。”黎晓时说，“一个是我们的惯例了，要开招新会，还有对报名的高一进行面试选拔，不过这是小事。”
“还有一件事就是，前几天学校给我们排了一个任务。让我们在18号周五的时候开个迎新会，每个部门都必须要报个节目上去，办公室和我本人负责筛选节目。”
“这就是要说的两件事。关于迎新会的安排交给程昱辛来说，大家都听一下，做好自己负责的事情叭。”
闻清羽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本子，上面什么笔记都没有。
整个会议室里都安安静静的，传进耳朵的只有笔尖触碰纸张的声音，以及从汽水瓶子里不断发出的微微的气泡炸开的声音。
学生会用来开会的地方处于三中办公楼三楼的一处偏僻角落。
那是学校专门为学生会安排的地方，原先这里本来是打算做老师办公室的，但是给校长批下来做学生会议事，所以会议室非常的宽阔。
什么声音在安静的情况下都清晰可闻。
程昱辛的声音淡淡的：“那就我来说一下迎新会的安排。”
他看向裴音：“宣传部负责做宣传海报，还有迎新票券设计，学校会给我们钱让印出来。你们要开始准备文案了，文案出来之后发给黎晓时审核一下，确认没问题之后就发出去。”
裴音：“好。”
“办公室负责审核节目，刚刚说过的。除此之外，你们两个。”程昱辛看着办公室一男一女两位部长说道，“罗非和张铭蕊负责这次的主持。”
“好。”
“外联负责准备场地，在后台调试灯光和音响之类的。”
“没问题。”
程昱辛说完，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体育部和纪检部这次合作控制全场纪律，还有发放荧光棒的事情，注意不要弄丢或缺失。”
许予：“好。”
“还有一件事情。”
程昱辛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手上的握着的笔隐约间有些颤抖。
“闻清羽和我还有你。”他看着体育部的部长，是那个和许予斗嘴的男生，“张磊，三个人负责门口检票和登记。”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神都向着程昱辛身上看去，大家的眼里都带着不可置信。
“？？？”
“？！！
裴音更是满脸问号，差点没把“哥你这是在开玩笑”几个字印在脸上大喇喇地让程昱辛看见，好让他赶紧收回那句话。
黎晓时闻言，看了一眼闻清羽，勉强打着哈哈道：“让许予在门口吧，闻清羽就让他在里面控制纪律吧，两个年级的都挺听闻清羽大哥的话不是。”
闻清羽闻言，冷笑了一声，毫无感情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凭什么让我和你一起？1
众人坐在位置上听着他声音里头隐含的怒气，心里狠跳了一下。
许予忙在心里说道不好，连忙抓着闻清羽，要和他说别生气的时候，抓住他的手却被闻清羽的左手覆住，准备把他的手从他手臂上挪开。
闻清羽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