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蝴蝶与教授
德文他想扣动扳机，想把那银白色的枪口顶在他的脑门上，狞笑而又畅快地射出愤怒的子弹。
不管场面有多血腥，也不管自己的脸上会不会被雪白的污秽所侵蚀。
他周而复始地每一次时他都想。
——脑门，嘴巴，喉咙，心脏。
他像是安娜在幻想小说似的。
可是他只是想。
即使身体已经在愤怒得浑身发抖，即使心脏绞痛得让他说不出话，又或者是感性已经要突破到极限，宛如五指山一样压向那只猴子。
他终究没有开枪，理性，亦或者换个说法，贪生怕死的他又顽强地扛住了这座山。
他嘴唇咬出血，疯狂地喊着尤涅，他想要借刀。
左手试过也死死地掐住自己脊柱，他想要使用一次，就一次。
那血腥无情的屠杀，那凄凉的干呕，那痛楚的癫笑。
这一切的一切甚至让他忘记自己，是来找那位女孩的。
这场惨无人性的仪式结束了。
枪在怀里，在腿上，双手在上面，小心地捂着嘴。
德文想象中躲过一劫的情况没有发生，墨菲定律永远生效。
“哈！是你！”
略微嘶哑的声音惊喜地出现。
“哒哒哒”
小跑的脚步声甚至跟尤涅一样，有些欢快，他就这样站在了德文面前。
这位男士看见德文布满血丝的眼与怀里的枪，他故作惊吓着后退几步，然后猫着身子往前，脑袋向前低下看着德文。
“你怎么不开枪啊？”
说完用手拍拍德文的脸。
“哈！你怎么没打死我？”
接着用力掐了掐。
“哦……哈哈！原来你不敢开枪啊！”
被一脚踹飞出去的德文倒在那罪恶的白山里，白茫茫的粉末淋了他一身。
眼前这个有病的人认识自己。
重点在于有病。
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德文被提在半空中。
那完全由骨头所组成的右手像是亡灵骨龙。
他没有戳死德文，也没有吸允德文，甚至德文都没感觉到该有的尖锐。
骨龙张开腥臭的巨嘴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叼起德文往前，往深渊的另一头走去。
如同木偶般被摆弄在半空中，德文不记得时间，也没有任何试图反抗的心理。
唯一让他有些许安慰的是他想明白了。
——佩汀大概率是不在这，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安稳地睡在寝室或者某间房屋里。
而自己很不幸地被用来测试眼前的这个精神病了。
完全没有方向感的德文已经被拐得头昏脑涨，这密密麻麻的下水道组成了另一个世界，整个地底仿佛都被掏空。
目的地终于到了，德文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同样空旷的一个巨大地洞，里面画着各种很熟悉的符文，还有许多歪曲的字体，德文清楚，尤涅肯定认识，但自己缺少关键词来唤醒。
这些记忆与认人的理论相同，一个是看见脸，一个是关键词，比如听见吉恩的名字。
但是现在，这些字体肯定有一个专属的称呼，比如汉字，比如英文。
德文甚至在心里默默地撞大运般地自我组词起来。
没让他撞太久，在这里面走路，回音总是很明显。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出现，他虽然也带着面具，但从头发上判断，大概率也是一位男士。
“蝴蝶？！你来我这是有事吗？”
德文缩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说话的这个男士不管是最开始的脚步声还是现在焦急的语气都暴露了。
——他现在正在关键时刻，很急，但是又不得不出来招呼。
蝴蝶也不复刚刚那神经病的模样，那病态的模样只是德文臆想出来似的。
“教授，这不是你的优秀学生么，我想你该给我个解释才对。”
被称作教授的男子很焦急，哀求的意味很明显。
“啊？对，你放下他，我明天就给你解释！”
听到这段对话，德文眯着眼睛等待事情发展，这种冷静好像在刚刚的忍耐中成长出来。
接下来的事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蝴蝶右手骨刺游了出来，足足七八米的长度就这样横扫而去。
反应不及的教授身前只来得及亮起一个个文字。
文字一闪而过，教授被怪力抽在墙上。
这还没完，蝴蝶今晚似乎是有预谋地来捣乱，卡在狭小通道的骨龙继续翻身，森森白骨露出獠牙，暴虐的灵力让德文不得不双手抱头躲避飞来的乱石。
“哈！教授，现在怎么办？通道都塌了！”
蝴蝶神经质声音再次出现。
教授嘴里低喃着：“吉娜……我的吉娜……我要快点回去……让我回去，我要照顾吉娜！”
随着吉娜这个音节逐渐放大，教授的还击也终于出现。
这个音节在地洞不断碰撞，每一块碎石都有了生命，它们举着长矛朝着蝴蝶冲锋而去。
蝴蝶或跳跃，或翻滚，右手的骨刺缩了回来，被他挥舞得密不透风，他与教授距离却没有拉近。
——飞溅的石子在呐喊，无数的“吉娜”并没有停止，这音节好似某种咒语有着实质性的魔力。
碎石没有飞往德文的方向，但仅仅是那癫狂的音节就已经让他难受得想要吐血。
看着四处躲避的蝴蝶，身上的雨衣已经褴褛，教授阴沉的笑起来，张开双手，猛地向中间合拢。
那游荡的碎石竟开始软化，在德文那不敢相信的眼神中，那一块块碎石成了肉疙瘩，每一颗碎石都蠕动出恶心的肉芽。
原来那是一张张嘴。
它们在低喃着：“吉娜。”
“蝴蝶，怎么样，杀死你，哈哈，对，我要杀死你！你阻拦我，我的仪式？啊，杀死你！”
与之碎石整齐划一的口号不同，教授看着那些碎石纷纷往蝴蝶身上咬去时，他说的话也开始颠三倒四起来。
这完全就是两个疯子之间的战斗……
德文瞬间想明白了……
超凡第二守则……对抗失败或者是处于下风就是这种情况么……
蝴蝶在被撕咬，他身体颤抖，似乎剧烈的疼痛让他也难以忍受。
突然，他站在原地不再动弹，挥舞的右手也停了下来，正当德文以为战斗结束时，熟悉的“咔咔”声出现，另一方的音节竟被压制住了。
蝴蝶展翅。
左右两手成了翅膀，各种骨刺交叉穿梭，繁复无比，它洁白，美轮美奂。
他扇动翅膀朝教授飞了过去。
致命的危险好像让教授清醒过来，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战斗本能。
一本笔记被他拿在手里。
教授手指插向自己的双眼，两个眼球就这样被他挖了出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很快，都不带犹豫，两颗眼球被他顺滑地放到手心朝着笔记封面拍了下去！
笔记厚厚的封面被污秽的眼珠打开，在翅膀到达的一瞬间打开了。
数道红色的光芒卷住两人，一齐消失在地洞。
德文则是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
【菲尔列斯】突如其来的暴动让他清楚，刚刚那朴素的笔记本，也是一件【灾难】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