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屠宰场
这个点太阳还未完全落下,两人昏睡在地上,好在暑期住宿的学生终究是少上一大半,寝室的门又是关着,也没人发现他们的异常。
宿舍楼下,一位清洁工打扮的员工已经踱步有一段时间了,他装模作样地拿着扫帚清扫着没有任何落叶垃圾的道路。
焦急像一只只蚂蚁,在他心里爬呀爬。
作为【酒侍】的一线人员,家族世代忠诚于菲尼克斯,他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打扰少爷谈恋爱跟有可能出现的安全问题来比不值一提。
他走了上去,熟练地进入到寝室门口。
看见倒在地上的两人,他第一反应是从怀里拿出一根黑色的羽毛,光滑的羽毛被他粗暴地别断,一阵幽光没入空间消失不见。
浪费几秒钟后才焦急地走到德文面前检查起来。
“呼……”
他松了口气,静心等待起来。
没多久,一面白色手巾飘进宿舍,洁白的手巾慢慢变大,身穿燕尾服的拉希德被手巾变了出来。
他快速打量了一下情况,视线停留在乔凡娜桌前的镜子。
“魔术师先生,您处理这里的情况,我要跟夫人汇报今天的状况。”
拉希德眯着眼,没有回答,嘴角微微上翘。
面前的这位【酒侍】完全没有料到,一滴【遗忘花液】竟出现在他面前,白色手巾连同扫帚一起,轻柔地将他包裹住。
拉希德伸手接住手巾,取下自己的高顶礼帽,露出危险的发际线,手巾恢复正常,被轻轻地丢进礼帽。
女生宿舍的某个拐角处,一条手巾微微抖动。
大变活人。
他扶着墙,摇了摇头,拿着扫帚走到宿舍大楼门前。
做完这一切的拉希德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乔凡娜桌前的贴身衣物又一次盖住木盒,佩汀漂浮起来,轻轻地落在自己床上,同时地上与桌上的鲜血被完好无损地与物体分离。
整个寝室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拉希德微微俯身,像是在对德文表达歉意,又像是对自己表演的谢幕。
手巾带着德文消失在空气中。
…………
德文是在空旷的草地上醒来,皎洁的月光没有任何遮掩就这样铺在地面。
【真实之眼】的消耗程度比他想象中更大,大脑的干涸让他有些反胃,甚至感受不到头部的存在。
他翻了个身。
“噗咚”
石子落入幽井的声音是那么的明显,这声响也让德文的大脑稍稍活跃起来,开始判断。
没多久,德文表情扭曲,牙齿死死咬合在一起。
佩汀呢?!
大脑深处一抽一抽的疼痛让他表情狰狞,挣扎着爬起身,借着月光试图辨认方位。
他失败了,一个资深路痴对于这一块没有任何印象。
自己所在的是一块荒芜的土地,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应该是被送到了郊区,老鼠声还有虫鸣鸟叫四处都是。
——也不是那么荒芜,脚边有着一个幽深的下水道入口,井盖很贴心的被打开放置在一旁。
德文喉结动弹起来,喉咙这才勉强有些湿润感,他深呼吸一口,天蓝浮现,紧随其后的是大脑剧烈的反抗。
“嘶……”
身子瞬间弓了起来,撑着膝盖倒吸一口凉气,那一抽一抽的痛感立刻化为汹涌洪水不讲情面的拍打过来。
洪水过后,德文喘着粗气从腋下拿出左轮,沿着爬梯往下爬去。
…………
幽深的下水道里,被开辟出一个巨大的空间。
这是一个地狱的场景,是一个诡异而又艺术的屠宰场。
上方的煤气灯很亮,不是那种昏黄的灯光。
在它的照耀下,每一具尸骸被摆放整齐,白色粉末被堆成一座又一座的小山,它们互不干扰。
而另一侧,是骇人的头骨。
是数不清的头骨,是数不清的罪恶。
他们像是积木一样,一层一层,一个一个,撑起了地洞的天花板,无数空旷的眼眶看着对面的白山。
里面见不到任何活物的影子,连生命消散时会产生的恶臭味也闻不到,相反,还有着淡淡的熏香。
没有任何行刑工具,也没有任何虐待刑具,有的就是白色堆积在地上。
德文呆呆地放下手枪。
他不敢相信,这该多少条生命死在这,才会组成如此壮观的白骨山。
那白色仿佛透着无边的寒意,让德文手脚发麻,他甚至不敢扭头,仅仅是余光看见另一侧就让他想要逃。
如果不是头骨整齐的堆放,德文到死也不敢相信这一堆堆小山,宛如面粉的粉末会是尸体的余烬。
佩汀……佩汀……
嘴里轻轻念着,右手捏了捏自己的脊柱,希望能有新的勇气与力量。
踏踏踏。
杂乱的脚步声从来路响起,德文艰难的扯起自己发麻的腿躲了起来,他躲到了一座小山后,双手往衣服上擦抹一下,死死的握住枪柄。
进来的人有很多,将近三四十人,浑身赤裸。
他们没人反抗,被绑得结实。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佩戴面罩的人,最外层是到处都有的廉价雨衣。
屠杀开始了。
难怪没有任何行刑工具,雨衣人伸出自己的右手,“咔咔咔”的骨头声让人头皮发麻。
没一会儿,一根又一根的骨刺长了出来,惨白的骨头泛着冷冽的寒光。
那充满美感与危险的手轻易的插穿了一位男士,提着他来到一座小山面前。
血肉开始枯萎,连惨叫都发不出来,被提在空中的他开始蜷缩起来。
所有的鲜血都是骨刺最好的保养物,被完美的吸允着。
渐渐地,空中洒落白色粉末,骨刺卡着一个圆滚滚的颅骨,雨衣人看都没看,向后一抛,颅骨熟练的卡在另一座山里。
“咳……rua!”
雨衣人剧烈地干呕扬起白灰,德文有些不可思议,从声音可以判断,这是一位男士。
好一阵后,干呕结束,他回头看着那些有了反应的岛民们。
“哈……哈呵哈……”
他在笑。
笑声嘶哑,像是一只受伤的凶兽在发出嚎叫。
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