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德文的真名
尽职的莱里还在等着，他蹲在马车旁抽着卷烟，眼睛有些朦胧，似乎是打了个盹。
奢华的马车引来不少路人好奇，就在车的一旁，还有两位学生拿着画板作画。
很明显，疲惫困乏的车夫在奢华的马车抽着廉价的手卷烟，怎么想都是一个很好的社会素材。
“抱歉莱里，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德文有些内疚，他并没有完全熟悉这个世界的规矩，这也是他第一次独自使用家里的马车。
“噢，少爷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莱里露出自己的大黄牙，身形尽量挺拔着，熏黄的手掌拍着安静的两匹黑马。
“少爷，下一站我们要去哪？”
“红枫街，1号。”
马车在两位学生未完成的画作中驶离。
德文在车上整理着衣服，收拾着心情，车速逐渐加速，他知道，已经进入相邻的公园大道了。
果然，没让德文等待太久，马车平稳停下。
街头的别墅前院里，两位女佣在浇着水，夏天的花圃格外娇弱。
德文唤了一声。
一位女佣很明显认识自己。
“尤涅先生？请问您是需要帮助吗？”
“我是想找……”
顿了顿，德文这才反应过来，尤涅的记忆里怎么可能出现这家女主人的信息……
“是关于萨斯先生的事情，我有一些新的线索，需要确认一下。”
闻言，女佣仓促地微微下蹲，提着裙子急忙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白色缕花长裙的年轻女士小跑着出现，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位管家。
看到只有德文一人，女士红肿的眼里失望带着诧异，有些质疑地问道：
“尤涅？萨斯的事有什么新的进展了？我怎么没有得到警署的通知？是确定凶手了吗？”
“不，女士，今天早上我的学院也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受害者是我的讲师，嗯，他的死法与您丈夫很是相似，我需要确定一下这不是一场连环杀人案。”
听到这，女士眼里的失望越发地浓重。
“好吧，你需要了解什么呢。”
警官先生有些心虚，毕竟这会让受害者又一次回忆，虽然看这位女士红肿的眼眸，她还在被悲伤包围。
“我想知道的是您跟萨斯先生的纪念物或者照片还在家么？您应该看过调查记录吧？您家的房顶有一团灰烬……”
“是的！我跟他在一起的很多物品都不见了……现在只剩下这个……”
杰西卡拿出胸前的怀表，里面有着一张老旧的合照。
“这是他第一份工资带我去拍的，所以只有这个是放在我身上的……”
“抱歉，女士。”
见并没有凶手的情况，杰西卡不愿再继续多待下去，说话也有气无力：
“谢谢你尤涅，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补眠了，最近我只有中午才能睡得比较安稳。”
“是我打扰了女士。”
德文微微弯腰。
告别后德文让莱里先行回去，他往落日大道走去。
璀璨的阳光涂上一抹昏黄，照耀一整天的太阳有些收敛起来，德文站在沙滩上眺望大海。
他坐着，马丁靴完全被海水浸没，他不是矫情，只是有些累，也不是圣母，只是看着两个美好的家庭被毁灭，一名警员的基础素养让他有些愤怒。
“嘤……嗷嘤！”
艾尔玛穿着阔腿的居家长裤毫无形象地坐了下来，大黄在另一侧蹭着，黄昏在给蔚蓝上着妆。
“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我想象中要差很多，还是说尤涅所有的多情善感都分给你了？”
对于母亲的打趣，德文回以苦笑。
“可惜我不能把这些还给他。”
艾尔玛伸着手，无声响的索亚递上两杯酒，德文这次倒是没被吓着。
“你很迷茫，迷茫的原因是你在盲目地对抗，或者说，你现在手里只是拿着灯盘，而它，还未亮。”
母亲的手在沙滩上比划着，画着一条线。
“你想要做的事情，都源自你的善良，但那都不是你自己决定的，是一种被迫的。”
手指离开，在下方画着一个圆。
“但是，如果你什么都没碰见呢，什么都没发生呢，你有自己想做的么？”
这句话母亲说得很吃力，胸前的怀表飘荡起来，空间以肉眼可见的情况在扭曲着。
“好了，我只能擦着边给你解释。”
艾尔玛起身，牵着大黄的狗绳，她目光深邃，蹲下身子，高脚杯的红酒被一口饮下。
“知道普通人成为这种意识集合体需要多大的执念与怨气么。”
“嗯？”
还在思考的德文有些不明所以。
“这种意识集合体……根据家里的情报调查，莫灵顿一年会出现一个，每一个都代表着数百人在同一个地点被残忍地杀害，最后被教会清除掉。”
轰！
简单的话语让德文脑瓜嗡嗡地，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四年？五年？谁知道呢，反正教会只负责清除这个，而不负责清除那个，而政府……不如你猜猜看？”
德文握着拳。
野蛮的文明，残酷的事实。
它们狞笑着拿着刀，对着德文那可怜的心脏缓缓走来。
心脏与大脑迸溅出愤怒的火焰。
突然，愤火缩了起来。
教会……神……王室……甚至还有艾尔玛那深邃的眼眸里道不明的意味。
火焰被一团一团地包裹住，锁住的铁链沉重无比，以致德文的喉咙都被堵住。
怕死是人的劣根性，偏偏绝望这个东西被尤涅，或者说还有自己现在的身份给挡住，触手可及，又还未完全贴近。
心灵岛屿。
黑屋下方的仪式法阵又一次亮起，那一团火焰不再璀璨，它好像在逃。
猛然间，火焰瞬间熄灭，向内燃烧成一个蓝色的点。
它于刹那间又一次绽放。
橙红色的火焰染成天蓝。
对面的红屋里，尤涅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
德文睁开眼，夜幕洒落星光，母亲等人已经离去。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声音似哭似笑。
“异世界怯懦的偷窥者……”
“哈……呵……真是，恰当的真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