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可笑的公平
1830年6月17号,周四,天气:晴。
德文意识回归身体,在床上小心翼翼地蠕动一下,稍稍放下心来后尝试性起身,紧接着开始一连串地蹦跳扭腰。
“咳咳……”
即使房间只有自己一人,德文还是习惯性地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动作,好在身体里那笔直锋利的刀身没有带来任何影响,像是一根冰柱已经融化在脊柱里。
放下心来的德文走进盥洗室,有些不自在地换上一套正装后,手指突然停住在半空,目光看向那一排整齐摆放的装饰镜框上,最终挑选一幅淡金色边框给戴了上去。
站在房间的门后踌躇了好一会后,还是打开了房门。
来到一楼时,双手缠满绷带的艾尔玛已经在看书喝牛奶,秀发后好像有着一只眼,转头看向德文,目光与第一眼见面一样。
——温柔,慈爱,那是一位母亲看向儿子才会有的母爱。
“德文,早上好。”
德文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恍惚。
“妈……妈早上好。”
艾尔玛眼神歉意;“坐过来聊聊?索亚去给你准备早餐了呢,还是说你也跟尤涅一样,在家不喜欢她们给你准备?我看你上次,是不喜欢吃太甜的原因?”
“不,我对这些不挑剔。”
德文走过去从身上拿出四张纸片,是尤涅昨夜再三叮嘱今天早晨要交给母亲的“许愿”。
艾尔玛接过,自责在她身上一览无遗,很是小心地说道:“抱歉德文……是我的错,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眼前小心翼翼的艾尔玛实在太戳心,一时间各种情绪充斥着内心。
——悲伤,惊喜,羡慕,甚至还有嫉妒,它们在疯狂搅动,不死不休,搅碎了属于德文成年人的理智,久违的亲情似干枯大地的春雨。
“我喜欢吃辣的。”
“喜欢喝咖啡。”
“同样,也喜欢喝鱼汤。”
德文突然站了起来,他此时更像一位没长大的小孩,闭着眼睛说道:
“我叫尤涅·德文·菲尼克斯,他叫尤涅,所以他给我取的德文,您的姓。”
艾尔玛放下书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艾尔玛·德文·菲尼克斯,你的母亲。”
…………
美好让人安心地清晨结束,德文此时坐在教室听着上方白发苍苍的讲师说着《历史与文化的演变》课程,不过德文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课堂上,而是在疯狂地补充着地理,人文,历史。
——其实是试图在这大众的书籍里找到属于菲尼克斯的历史,最近一连串的事件让他惶惶不安,即使看似是已经渡过身份危机,但是这个世界的诡异让他不寒而栗。
随着一早上的忙碌,在课间去图书馆,在上课时阅读资料,这让他的疑惑越来越多。
——各种大家耳熟能详的事件却根本没有详细的警告,本该渲染成英雄的人物也仅是一笔带过,更多的记载是其他家族,所谓的十三氏族更像是一个传说。
它们仿佛被特地藏匿在了幕后。
下课声传来,一旁的艾瑟说道:
“嘿德文,你要吃土豆吗!”
“嗯?”
德文扶了扶镜框,看向一旁这个死命要跟自己坐在一起的同桌艾瑟,只见他从准备好的餐盒中拿出一个圆润的蒸土豆。
“你中午有事么?我们一起去食堂?”
邀请来得有些奇怪,在德文的注视下,艾瑟讪笑一下,没有给出解释,目光瞥向前排的佩汀。
“当然,谢谢你的邀请,不过追女孩我可能并不能给你带来帮助。”
简单地将理由归结于那位女孩,有意思的打趣道:“原来你也会不好意思?”
德文看着艾瑟有些磨叽地收起饭盒。
“尤涅的评价应该再给他加上一个强迫症才对,也不行,尤涅怎么可能知道强迫症这个东西……”
他在悄悄评价着,而低头的艾瑟,眼里再无不好意思,只有一道深深的歉意。
…………
来到食堂,艾瑟简单的打了一份蔬菜后就迫不及待地坐在了佩汀与安娜隔壁,而德文被食堂的食物看的眼花缭乱。
视线来到佩汀面前,她略微艰难的咽下一口面包,一旁的安娜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士,胸前的晃荡显示着女士的不平静,隔壁的艾瑟低头咽下一口土豆。
“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知道的佩汀,跟我在一起你可以减少许多麻烦。”
与前不久面对德文时不同,此时的肯尼自信而又张扬,他向后梳起的头发诉说着他不会使用小孩的手段。
佩汀没有理会,只是插在面包上的叉子也没有在动弹。
“你会是我真正的爱情,相信我,最起码你可以享受到公平!难道你指望那些底层的混混继续为你拼命么?我不知道那些肮脏的寄生虫是你哪一位追求者对你的保护……”
“哐当!”
安娜再也忍受不住,插着三明治的叉子被她拍在桌上,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德文端着餐盘站在外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些小孩追女孩无不无聊……”
“放屁!!真正的爱情你会威胁佩汀说让她不毕业?真正的爱情你会找人取消掉佩汀去法斯特读进修的名额?真正的爱情你会找人告诉佩汀小姨?还去提高她的房租?”
听着安娜气鼓鼓地控诉,德文好像发现,这些手段似乎与他想象中的,要不一样?
“就像你说的那些人,可是别人好歹没有做过你这样卑劣的手段,还美曰其名说公平!恰恰相反,别人也是在保护佩汀!”
肯尼摊摊手,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是我自己的本事,不是么?噢,你应该又该跟我掰扯爱情了,安娜,你要知道,那是在佩汀属于我的情况下,就像公平一样,我可以跟布雷顿说公平,可以跟穆哈里说公平,或者是霍安?太多了,可是我们的公平,现在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艾瑟望着脸色苍白的佩汀,只见女孩没有哭闹,左手用力将自己闺蜜拉了下来坐着,摇摇头,低头往嘴里送进一块青菜。
艾瑟目光找寻着人群中的德文,此时的德文没有在意艾瑟的求助,他目光已经失去理智,一股莫名的怒火自心脏点燃,肯尼的话语宛如一捆捆干柴,让这股怒火陡然上窜,咆哮。
——餐盘砸落在地哐当作响,他右手握拳,走到了肯尼身后,左手一耳光狠狠地拍在了那油光发亮的后脑勺,向前踉跄几步的肯尼回头,脸上暴怒的情绪被他强行收了进去,惊恐地望着德文。
没等他继续说些什么,德文上前一记右勾拳,面前的肯尼嘴角当场流血,德文没有收手,反而整个人扑了上去,将肯尼放倒在地,左手掐住他的脖子,右手来回轮着耳光,歇斯底里的吼道:
“公平?”
“我打你是公平么?”
“公平?”
“我对你不公平你能怎么样?”
“公平?”
“我能打死你就是对你最大的公平!”
——这是来自上一世自己弟弟临死前的不甘。
——匹夫一怒,当血溅五步。
并且,人人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