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好可怜
当尤涅睁开眼时,周边的阳光灿烂,从长椅上起身,抬头望着天空,看着太阳的角度,揉了揉自己的肚皮往食堂走去。
“番茄鸡柳,橙汁,鸡肉三明治,面包,烧牛排……”
尤涅手上的两个餐盘满满当当,就近找着座位开始行动。
在学校餐厅的门旁,艾尔玛身边站着一位穿着朴素的男士,赫然是莱顿高级学院的院长,艾尔玛看着儿子熟练地大口吃着东西,露出微笑。
“维多利诺先生,你的意思是,因为周边的生活环境原因,所以导致尤涅自我保护机制出现?人体大脑防护机制?”
“是的德文夫人,前提是教堂的检查没有问题,不过对于这一块,我并不是专业的,只是最近两年的兴趣爱好之一,毕竟我是一位建筑师,或许您该去询问一下皮内尔先生,他在人体心灵这领域,已经从事许多年了。”
院长先生用手巾擦拭着自己的烟斗,他年龄与艾尔玛一般,只是两鬓发白显得更加苍老。
“不过尤涅这个情况,不管我判断得是否准确,倒是给我提了醒,我想是该给孩子们安排一次心理咨询了。”
“院长先生,你的兴趣爱好还真是广泛,是因为吉娜?她最近怎么样了?”
听到艾尔玛的问题,维多利诺的背不自觉弯了下来,他隐藏得很好,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悲哀。
“没有任何变化……”
艾尔玛轻叹一声:“她会好起来的,博尔瀚今天跟我说过,正义不会让一位虔诚的母亲遭受如此打击,这句话也送给你,你是一位优秀的父亲。”
…………
“德文,德文!”
咚咚咚咚咚咚。
心灵岛屿黑屋前,尤涅的敲门声像他的碎嘴,黑线们抬起头,很快又沉寂下去。
没有得到回应的尤涅皱起眉头。
——你以为他会放弃?
他坐在门前,左右手同时屈指,噼里啪啦地开始敲锣打鼓,力度不大,频率很快,随着他的敲门,眉头也渐渐欢快起来,似乎这样扰人清梦是一件愉悦身心的事情。
门开了。
手脚还略微有些浮肿的德文一脸幽怨地看着尤涅。
“你叫冤呢?”
叮的一下,德文都没看见尤涅起身的动作,他的手已经放在了自己浮肿的右手上,先是拍拍,接着轻轻一捏。
“嘿!你是咋把灵体吃胖的?好厉害啊!”
先是很是做作地赞叹,紧接着是熟悉的卡顿。
——由赞叹到面无表情,接着眉头慢慢弯曲,眼里缓缓出现疑惑。
“叫冤是啥意思?我不懂。”
“……”
德文将还在捏自己手臂的手指拍下,表情略带扭曲地笑道:“没事,尊敬的菲尼克斯少爷,您敲门叫我是有什么吩咐么?”
“噢,我就是叫你起床啊,你都已经睡了两天了,该我休息了!”
?
“两天?”
再次重复一遍,德文有些无法相信地再确认一次。
“你是说,今天已经16号了?那身体是昏迷了两天?”
“对啊,今天星期四了!而且已经晚上了!但身体没有昏迷,我出来了的!”
听到这,德文有些诧异,莫名地,心里涌现出一种奇怪,不应该会有的失落感,好在尤涅也不会明白什么是失落,他收起脸上的苦涩,稍显轻松地问道:
“不是说你不舒服么,现在是好了?我还以为你要睡上好一会呢,不过这样也好,妈妈还怀疑你么?我前天碰见的事,是妈妈做的么?”
“噢,好一些了……”
嗯?
德文眉头一皱看着尤涅那自然而然露出的心虚有些莫名其妙,略带狐疑的问道:“闯祸了?那件事后面是什么情况了?”
只见尤涅天蓝色的眸子东张西望,左手捏着右手食指:“啥事啊?”
“就是我前天昏了过去的原因?不是妈妈做的么?是家里特殊的检查手段?”
“噢,那个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请了汹涌教堂的主教,我不喜欢艾尔……妈妈问我这些,她就问我是不是吉恩给我准备了防护。”
浮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熟悉的名字打开新的一段破碎记忆,脑海里是一个壮如巨熊般的男子,不苟言笑的冷峻面貌与尤涅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没有眉毛?
“吉恩……是哥哥?”
“是啊,咋了?”
“没事。”德文甩了甩胳膊,打了个响指,狐疑还未褪去,再一次确认道:“没其他事发生了么?”
“噢,还有叔叔说要教我啥基本道理,啥超凡来着,就是今天,他总这样,说啥道理不道理的,我可烦了,嘿,所以今天我才叫你啊!”
说完尤涅扯着德文往椅子走去;“快点快点,他马上就要来家里了。”
“……”
心里一大堆疑惑的德文无法反抗,尤涅的双手像是一把铁钳,将德文按在了懒人椅上,看着德文生无可恋地闭上眼,尤涅脸上的笑像是在夸赞自己的机智,拍拍手,蹦跶着往红屋走去。
…………
脑袋像浆糊一般的德文睁开眼,发现自己是在别墅的书房,未等他整理脑海里的思绪,如同尤涅所说的‘马上’,果然是一秒都不会多。
书房的门就这样静静的被推开,进来的叔叔穿着看起来就很昂贵的便服,没正经地叼着烟,走过来按灭烟头,食指跟拇指摩挲着整齐的胡须,带着嘴角的无良笑容,看不出一丁点长辈的模样。
喂?拜托,这种场景……这种笑容……怎么这么有歧义?
德文疯狂在心里吐槽着。
或许是德文吐槽的表情没有收敛,叔叔好似是误会了什么,那无良的笑容渐渐地有些讨好的意味。
“咳咳咳……”
汉特先是屈指顺了顺喉咙。
尤涅奇葩的状态与家人相处的模式让德文一阵头大。
——这意味着无法模仿,那零散的破碎记忆更多的是情感,生活片段什么的,少得简直可怜,哦,除了各种食物。
“尤涅除了力气变大,真没有其他变化吗?比如……对各种情绪有了清楚的认知?”
这个问题化作一道闪电,德文那浆糊般的思绪被照亮开来。
尤涅那卡顿般转换的表情,那各种做作却又很认真地模仿,那眸子里很难有真正笑意的原因,还有因为落泪而被怀疑,因为自己清晨被‘鬼’吓着而恐惧……这些等等。
“情感障碍症……”
德文心里喃喃着,他明白了。
原来尤涅根本就体会不到作为人最重要的东西。
“他好可怜。”
德文心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