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次撒谎
看着汉特一脸生无可恋的起身后，尤涅这才细声说道：“力气变大算奇怪的变化吗？我跑得更快算吗？”
“不对啊，怎么会是四肢的变化？”
思索之意爬上汉特的眼眸，没等他继续说些什么，尤涅起身认真地看着婶婶。
“玛佩尔，请你帮我看看艾尔玛，我回家一趟，艾尔玛的卡片掉了，谢谢你！”
说完，尤涅不管不顾，脚步轻盈小心的走出病房，女管家索亚还在门外等候，尤涅没有理会，径直跑了出去。
德文没有阻止尤涅的行动，而是双手枕着头在草地上，望着那不真实的太阳。
“听着尤涅，以后看见汉特跟玛佩尔，记得要叫叔叔跟婶婶，艾尔玛叫妈妈，直呼长辈的名字不礼貌，请，还有谢谢，是妈妈教你的？”
“对啊，只是我总忘记，但是我现在会注意了！”
尤涅匀速跑着，这一路上安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而且为啥要那样叫他们？我一直都是这样叫的！”
德文视线移到面前那缓缓蠕动纠缠的滔天巨蟒。
“你记着呗，反正我又不会害你。”
“噢，那好吧。”
似乎是听出尤涅的应答里少了几分该有的认真对待的态度，德文沉默了一会，再次说道：“这样或许就是长大，小孩长大了，大人们就会放心，会开心。”
“噢。”
德文还是没有听出任何意味，一声“噢”很平淡，他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揉着太阳穴没有再说下去。
走回别墅，尤涅没有理会前院还在工作的两位女佣，来到餐厅，拿起已经被摆放好的四张卡片，第五张被单独放在一旁。
“艾尔……妈妈是许愿了吗？”
德文嘴角微动。
“是的，让你不要乱吃东西了，比如你偷偷喝下的那瓶岩浆。”
对尤涅不再是一无所知的德文补充说道：“别跟我说你打招呼了，那就是偷偷喝下！”
“噢……那好吧……”
尤涅将卡片分别放好，朝诊所奔去。
——他要赶在母亲醒来之前送去，这是艾尔玛最宝贵的东西，如若不见了，她又该难过了。
…………
二号病房。
艾尔玛艰难地睁开眼，眼里绝望还未褪去，越发浓密，她缓缓抬起手，嘴里喃喃着。
时刻注意着的玛佩尔顾不得擦抹不停流落的泪水，俯下身握住。
“尤涅……不是尤……涅，是不……详，诡异……”
声音断断续续，宛如一道又一道的惊雷。
汉特夫妇对视一眼，先是震惊，然后略微思考一下，两人不约而同地摇摇头，接着看见艾尔玛这幅模样，汉特又焦躁起来，清晰可见的血丝布满眼白。
“尤涅不是尤涅？”
此刻的汉特再也不见那和蔼长辈的模样，他在房间踱步走着。
“不对，那天我检查过，家里很干净，没有脏东西，我很确定，也没有祈祷仪式的痕迹，难道尤涅还会处理痕迹？事后回到你家，那就更加不可能！这点你比我更清楚，除非……”
汉特停下脚步。
“是完好无损的‘灾难’。”
玛佩尔擦拭着眼泪，手上的白面巾已经全部湿透，坚定的握住自家嫂嫂的手。
“不，艾尔玛，你很了解尤涅，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但是同样的，我们也很了解，不是么？我很确定，刚刚从这离开的就是尤涅！”
“可……”
未等艾尔玛说完，门，缓缓开了，尤涅垫着脚，没发出一丝声响，皱着眉头看着玛佩尔，正想让这位惯性泪崩的婶婶别挡着阳光，却发现自己母亲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于是尤涅大大咧咧的走过去，拿出裤袋里的四张卡片，一脸认真的说道：“喏，这是你的，下次掉了那我就当没有了啊！”
说完很自然的拿起披露在衣服外面的怀表，将卡片放了进去，紧接着又拿出一张。
“这个你说的我答应了就还给我了，我不会再乱喝东西了！”
看着熟悉的神情，熟悉的卡片，做着他熟悉亲密的动作，艾尔玛眼里的绝望慢慢褪去，又变得疑惑，激动，更多的是紧张，抬起的双手还有些犹豫。
尤涅见状略微思考，一脸恍然大悟，主动握住了艾尔玛的手，放在自己脸颊。
“妈妈你是要摸我吗？”
“平时尤涅会叫我什么？”
疑惑还在，面上紧张消失大半。
“艾尔玛啊，咋了？”
紧张彻底消失。
“今天……今天尤涅为什么会叫我……妈妈了呢，为什么会哭了，尤涅……尤涅病好了吗？尤涅知道难过了吗？”
艾尔玛声音哽咽，但她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掉落下来。
听着这一系列问题，尤涅顿了顿，收敛起咧嘴的笑意，一脸认真，在德文的指导下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撒谎，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因为你瘦了，我不知道为啥就哭了，它就那样突然落下来了！
似乎还有许多不对劲，但是那都不再重要了。
艾尔玛很确定，这是她的尤涅，是她最爱的小儿子。
向着光死死的抱住尤涅，这一下，艾尔玛终于回魂。
背着光的尤涅也抱着艾尔玛，皱眉疑惑，似乎是要做些什么，接着他又一次恍然大悟，开始轻轻的拍打母亲的背部，然后慢慢闭上眼，变得面无表情。
终于糊弄过去的德文并没有放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耸了耸鼻子，想要发泄，发现‘灵体’没有任何生理反应，只能沉默不语。
蓦然，德文抬头看向对面的红屋。
——上面的红线张牙舞爪，房子整体有些向左倾斜，一股股冷意在空气中惨烈地厮杀，没多久凄惨的哀嚎声响彻。
“尤涅！尤涅！”
这惊悚诡异的状态让德文有些莫名地惶恐，站在懒人椅旁疯了似的唤着尤涅。
病房内。
“叔叔婶婶请你们帮我照顾好妈妈，谢谢你们。”
轻轻放下不知什么时候熟睡过去的母亲，尤涅一脸淡漠的起身说道。
汉特眯起眼睛，玛佩尔右手握住左腕，左手抓着汉特的衣服。
只见尤涅再度思忖，脸上又一次恍然大悟。
他俯身轻轻地亲吻了一下母亲的额头，咧着嘴挥挥手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