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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天子脚下干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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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好久,这支队伍才终于过去了。

    都有点站麻的阿布,使劲捶捶腿。

    “这地方好奇怪呀,腿都不经站!”

    胡图鲁他们连连点头,很认可老大的话。

    说实在的,第一次来到这等级森严、高楼林立、人如牛毛的辉煌大都会,谁的腿子不打弯?谁的心肝儿不颤颤?

    特别是,那多得像春天里蝴蝶一般的皇城美女,一不小心真会把人的魂勾走!

    还好,大哥走得正,无形中给予了众位塞外好汉抵抗美色诱惑的力量。

    “不用用手捂着眼睛!也不用故意揉着眼睛!想看就大胆看,瞧你们那傻样,丢人!”

    阿布不满地直嚷嚷。

    恨铁不成钢啊,就这熊样,还想将来闯这花花世界!

    不行,还得狠狠操练,不,是历练!

    于是,过往的姑娘小媳妇儿们,可就遭了殃。

    十几个穿着华丽、身材有型的小伙子,齐刷刷地瞪着一对牛眼,盯着人家漂亮的女人猛看!

    胆大的,回头怒目对视,终究是敌不过这群人多无耻,便只得落荒而走,大叫流氓!

    胆小的,差点儿不会走路,头低得像一只可怜的鹌鹑,那碎步子挪得让人心疼!

    胆子不小不大的,就……只是红了脸,心里窃喜!

    帅哥啊,十几个都是一水儿型男!

    特别是个头高点儿的那个,白白净净的,好……哦!

    ……

    有几个路见不平的本地勇士,想过来见义勇为,可一见这十几个少年的凶猛样子,一下子便做了路人甲!

    “呔!哪里来的夯货?还不快滚!”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断喝,震得众人耳朵嗡嗡直响。

    阿布等人,愕然回首。

    只见从上东门大街左边来了一帮子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小青年。

    个个鲜衣怒马,神采不凡。

    当首的是个个子又高又壮的小青年,身着丝绸硬装,腰里扎着一条又宽又厚、镶嵌铜钉的牛皮腰带,手腕箭袖上也是黑漆漆亮闪闪的皮护腕。

    这是打流氓的来了!

    “咋地啦?咋地啦?”

    胡图鲁这次可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冲上前去,眉对着眉,眼对着眼,就杠上了。

    这两人,个头一样,强壮度一样,看上去还真是一对。

    “咋地啦?你们的狗眼睛都看哪儿啦?”

    “狗眼睛?那你是猪眼睛!”

    “你他妈找死——,哎唷!”

    大家还没看清发生什么,那少年突然叫唤一声就捂着脸蹲下去了。

    很显然,吃亏了呗!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伙人发愣的功夫,阿布身形一晃,便冲入人群,砰砰砰砰地干上了。

    其他的伙伴反应过来,立马加入战团。

    显然,双方都是干架的高手和熟手。

    一时之间,不管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大的小的,全都捉对厮杀起来。

    混战,从来不讲究什么套路和身姿,平时一招一式练的,这儿全都使不上。

    这时候,管用的全部是肌肉记忆,也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这就是所谓乱拳打死老英雄!

    打群架,怎样才最好看?

    那就是双方都是高手,必须是打架斗殴的惯犯,特别是实力相当的时候,那才叫有意思。

    为什么?

    因为这样一帮人,开打之后,往往很快就进入忘我之中,全部利用脑神经进行下意识的反击和进攻。

    操练间隙,还会不由自主地施展开自己的惯常架势和套路。

    架势,是为了更好的调息;套路,是为了最佳的运力。

    老祖宗的玩意儿,只是被没出息的后人给慢慢玩废了!

    这两拨人,一拨是久惯沙场,招招狠辣,短平快;一拨是经验丰富,又刁又准,帅稳黑!

    只一刻的功夫,两拨人便从空中作战变为地面作战,从街道这边滚到街道那边。

    整条街道很快便被两边过来的行人堵了个结实,还自动围成了一个收放自如的圈圈。

    不时之间,还有不嫌事大的小混混高喊:

    “掏他裆啊!哎呀,可惜!”

    “好,咬耳朵了!”

    “那个小白脸怎么像个驴子,不,还像只猴子,滚来滚去,窜高窜低的,真丑!”

    “哎呀,那个头上扎着总角的小屁孩哭啦,稀松!”

    ……

    “过来了,这一对滚过来了,快闪开,别挡着了!”

    还有人竟然开始维持秩序了。

    阿布打得非常酣畅淋漓,都在船上拘了快一个月了,自己都快爆炸了,这场架来得好及时!

    胡图鲁们,更是发扬忘我精神,半眯着眼睛发泄着刚才被洛阳城美女们挑起的心火。

    对面的小子们,看来也是此中高手,看样子至少都有军中和街头厮混的经验和履历。

    因为,他们的一招一式,有模有样,很有世家子弟殴斗的架势和狠劲。

    手黑,但不能致命;不致命,但能让你哭爹叫娘,没个三五天的别想生活自理!

    天昏地暗,尘土飞扬!

    阿布瞅见那个还梳着总角的小帅男孩,衣服破了,鼻子也流血了,于是动了恻隐之心。

    一个团身翻滚,就到了孩子面前。

    双手一掐,就像老鹰一样,抓住男孩的腰身,腾空而起,倒翻着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了战场边缘。

    然后,把吓傻的小屁孩推到人群边,还不忘讥笑地对他说:

    “鸡鸡都没长大,混什么社会!”

    说完,就又滚进混战。

    小屁孩永远忘不了这张脸,戏谑、疼爱、滑稽、轻描淡写!

    刚才自己只觉天空倒悬,一个忽闪,头还在发晕,就已经被带离战场。

    有好心的人,一把抓住还想冲进去的小屁孩,喝道:

    “别去了,你一个小孩子,跟人家大哥哥们打什么打!”

    小屁孩还想再战,可不知怎地,就是扯不开那双结实有力的大手。

    一抬头,等认清此人,就不敢再胡乱动弹了。

    小屁孩感到委屈万分,一边流着鼻血,一边就“哇”的哭上了。

    可那身后之人,却是毫不在意,既不去安慰他,也不帮他擦鼻血,只是稳稳地抓着小屁孩,全神贯注地看着热闹非凡的斗殴场面。

    京兆尹的衙役,来得很快,正想挽袖子上场抓人,却被几个人给拦住了。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这些衙役,竟然笑着点点头,走了!!!

    走了!!!

    很显然,阿布他们无论是体力、经验、黑化程度上,都要胜对方一筹。而对方,明显就吃亏在太过自信和耍帅上。

    场面上,看起来最狼狈的就是阿布。

    总是被打得滚来滚去,还总喜欢抱着别人打滚。

    这抱人打滚就算了,还特别不讲究,一会儿抱人家腿,一会儿抱人家头,一会儿骑在人家背上,一会儿像个十字箍一样将人家锁住。

    反正,看着就真像个驴子和猴子!

    别人总是抓不住、甩不掉、扯不开、咬不着他!

    明明能扔出去,可是他身上仿佛有个钩子,只要你没能完全脱离开他,他就像一只陀螺一样旋回来。

    一回来,可了不得,直接就会带着人家摔跟头,倒着摔,顺着摔,侧着摔,横着摔!

    不一会儿,地上的麻袋越来越多,全成了阿布的玩具。

    阿布打得柔软、轻浮、古怪、无敌、死皮!

    不好看!

    你看人家胡图鲁和对面的壮实少年,那可是打得硬桥硬马真功夫!

    其他的人,也干得相当不赖!

    至少,这些没沾上阿布的年轻朋友,一对对的,衣服是破了点、鼻血是多了点、眼窝是青了点、肉肉是漏了点……

    但人家,一招一式,都有来头;一拳一脚,都有方向。

    这阿布,除了身上脏了点,其他的,好好的!

    那脸上还是光光白白、头发上的凌子都没散开。

    他,还是他!

    可他们,就不是原来的他们了!

    “精彩,精彩!真他娘的精彩!哈哈哈!”

    控制着小屁孩的中年人,不由一连赞叹。

    “是啊,是啊,这都城里这么精彩的群架,已经好几年都没看见了!”

    旁边还有人在捧场。

    “无忌哥哥加油!”

    小屁孩已经止住了哭啼,早就被场中的战况所吸引,还不由得为战团中的一个小哥哥加油。

    可是,那个被称为“无忌哥哥”的,正被阿布用蹲坑锁锁着,活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天鹅。

    更要命的是,被锁得死死的同时,阿布还将两根指头,捅进“无忌哥哥”的鼻孔,嘴里喊:

    “哥们,服不服?喊征服!”

    “无忌哥哥”脸红脖子粗,死活也不肯答应。

    场面接近尾声!

    见自家大哥不再表演缠技、抱技、摔技、锁技,于是胡图鲁们加快了节奏,三下五除二,就将对手一一放倒在地。

    “快说,咱们结束战斗!”

    阿布放松了对屁股下的小伙子的控制。

    “哇,哇!”

    小伙子一连干呕了好几次,鼻涕和眼泪横流,可最终什么也没吐出来。

    “没劲!”

    阿布嫌弃地推开小伙子的脑袋瓜,站起身来,呼哨一声。

    其他人纷纷起身,放开了各自的败将。

    “痛快!给,买点药治治!”

    阿布从怀中掏了半天,可没掏出啥东西,装逼没成。

    胡图鲁却是很有眼色,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看也不看,就弯腰塞在还躺在地上的那个壮实少年怀里。

    “对不住,下手重了点,但不会碍事,两天就好!”

    说完,头也不回,跟着阿布,带着大伙,挤开人群,很快就不见踪影。

    “无忌哥哥,无忌哥哥!”

    小男孩跑到刚才被阿布放倒的那个小青年面前。

    “二郎,没事,没事。”

    这个叫无忌的小青年抬起身,揉了揉刚刚被展了翅的胳膊,感觉到鼻子很不舒服,于是使劲擤擤。

    可又想起刚才那白脸少年的可恶双指,一下子又止不住的呕起来!

    小男孩忙帮他哥哥拍拍脊背,想让他好受点。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小青年面前。

    小青年一看,双眼一红,但很快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半天才说道:

    “舅舅,我……”

    这人,正是刚才用双手控制住总角小男孩的那位气质不俗的中年大叔。

    “好啦,起来吧,不就是打了个架嘛!”

    说完,拉起小青年,还不忘拍拍他身上的尘土。

    其他的青年,龇牙咧嘴地也站起来,磨磨蹭蹭的聚到这位中年人的旁边。

    那几个打发了京兆尹公人的家伙,挥手驱散还没看够热闹的围观之人。

    “都散了,热闹还没看够,是不是想吃吃官司?”

    人们一哄而散,带着满足的的神采重新变成寻常路人。

    交通又恢复流畅。

    “走吧,都回去!”

    中年人拉着那个总角小少年的手,便转身离开。

    打败仗的小青年们,互相一看,满脸的不忿和郁闷。有两个人,还拿眼在四处寻找刚才那伙人的踪迹。

    可是,除了来往的行人,哪儿还有那些家伙的影子?

    “大哥,你看这东西?”

    那个被胡图鲁强力压制的高壮小伙,手里抓着那个小包,问小青年。

    “行俨,先拿着吧,以后再说。显儿,着人给咱们找,就是把这地儿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

    小青年,明显是个这群人的头脑。他对其中一个身量较小的小伙子吩咐着。

    “嗯,回头发动江湖上的朋友,一定把他们挖出来!不把屎打出来不算完。嘶——”

    叫显儿的小伙子一口答应,可嘴角的疼痛让他不由吸了一口凉气。

    “咱们走吧,这次估计又要吃舅舅的板子了!”

    叫无忌的小青年苦着脸,带着大家加快步子追赶已经走远的中年人。

    东都西城,天桥前面,定鼎门西第一街从南向北数第六坊。

    这个坊,叫积善坊,坊北是宇文恺所筑洛河大堤月陂。

    积善坊,位于黄金地段,依河而建。

    大隋朝时的积善坊,还没有后来的那么有名。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在积善坊的边上,有一个大宅子,这个宅子的主人叫高俭。

    高俭,字士廉,现在是隋帝的治礼郎,才干卓著,肚量惊人,精通文史,交友甚广,与朝中公卿重臣颇多来往。

    因为妹夫长孙晟今年刚刚去世,那大房的儿子便欺负自己的妹妹和两个年幼的外甥,于是老高索性就将他们全都接回来同住。

    这两个外甥,一个是男孩,叫长孙无忌;另一个是姑娘,叫长孙无垢,小名儿叫观音婢。

    这长孙无忌,十五六岁的年纪,生性聪慧,勤奋好学,文武双全,颇有计谋,深得舅舅的器重和喜爱。

    不过,像这个时代的许多权贵儿子一样,无忌这家伙在老家的时候,也是知名的衙内,赶鸡斗犬,打架斗殴,该会的都会。

    因为荥阳、楼烦太守李渊与公孙晟多有交集,所以两家的孩子自幼便是要好的伙伴兄弟。

    这不,公孙无忌被他大哥赶出家门,跟着母亲、妹妹投奔老舅,还不忘和发小李二郎继续厮混。

    李二郎是谁?

    他,是李太守的二儿子,年纪比长孙无忌要小上这么两三岁。

    今天,他们又纠集了一帮玩伴,准备去通远市看热闹。

    都有谁啊?

    长孙无忌,李二郎,黄门侍郎裴矩的孙子裴延显、外孙李才贤,金紫光禄大夫裴仁基的儿子裴行俨,还有几个清贵子弟。

    不巧,在上东门大街上看见了一帮小犊子,正用齐刷刷、贼溜溜、肆无忌惮的眼光照射来往美女。

    “哪里来的乡巴佬,臭流氓?”

    “敢到天子脚下来撒野?”

    “是可忍俺们皇城衙内不能忍?”

    “今天就让你这帮土豹子、乡巴佬,见识一下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于是,就发生了开头的一幕。

    高俭也不是没事干,因为是治礼郎,所以他得关注这两日就要举办的外夷朝拜的事情。

    所以,刚刚检查完即将参加典礼队伍的预习(彩排),手下的人便告诉自己,外甥正带着一帮子小衙内在前面和人干架。

    曾经也是一名光荣衙内的高俭,甚感有趣,于是便斥退左右,悄悄走过来观看。

    不曾想,不仅很精彩,而且还看到了骄傲外甥的一场惨败!

    然后,就只是帮外甥拍拍土,便拉着可爱聪明的李二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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