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烂醉如泥，慈乌夜啼
难怪李恪说自己以前不喜欢喝酒，原来这具身体的酒量如此之差，特调梨花酿才几杯下肚，李宽的意识就已经有些模糊了。
不过很奇怪的是，以前李宽喝多了就睡，这次虽然也差不多，脑袋里却涌现出很多的声音。
“爹，我娘究竟是谁？这么多年了，哪怕当年我娘犯了什么错，也该让我知道到底是谁吧。”
“宽儿，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去追究了。一直以来不都是你母后在照顾你吗，你就把她当成你的亲娘对待。下去吧，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问了。”
。。。。。。
“嘿嘿，真是可怜呀。原本就是个无名贱婢所生，被父皇过继了出去，父皇登基了两年，竟然一点想要接他回来的意思都没有。”
“依我看呀，肯定就是因为父皇讨厌那个贱婢，才不愿意将他重新接回的。”
“李宽！你竟然敢动手？不怕我们告诉父皇吗？哎呦！你还真敢打我！”
。。。。。。
这就是你过去的人生吗？娘不知，爹不要，这样的你跟前世的我还真有几分相像呢。
李宽的前一世是一个孤儿，自幼在孤儿院长大。后来从老师那里得知，自己的父母都是死于一场车祸，自己是被他们共同搂在怀中才侥幸活了下来。从知道的那一天起，李宽的内心便感觉十分富足，相比于其他被父母遗弃的小伙伴，自己的父母从来都没有抛弃过自己，他们给自己的比全天下所有的父母都要多。
李恪享受着左拥右抱的快乐，自然不会想到自家二哥在喝断片之后脑子里还有这么多的戏。
“嘿嘿，说了你不行，还非得要喝这么多，这特调梨花酿哪里是这种喝法？罢了罢了，作为好弟弟的我就来给哥哥安排一个难忘的第一次吧。”
身边这俩肯定不能让出去，还是去找吴妈再要一个姑娘好了。
就在李恪准备招呼吴妈时，吴妈就进来了，不过是滚进来的。
“嗯？吴妈，你这不请自来不合规矩吧，要是小爷我正在办事呢？而且，你怎么用这种姿势？”
“哼！办事？让我看看你办的什么好事！”
当李恪看清跟在吴妈身后的身影时，惊得手中的酒洒了自己一身都不自知。
“母。。。”
“闭嘴！来这种地方，你还有什么脸叫我母亲！”
这位把李恪吓得说话都不利索的自然便是当今的长孙皇后，她来这种地方自然不会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因此李恪在叫她母后的时候被阻拦住了。
细细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发现李恪一左一右都是姑娘，而李宽一个人喝多了伏在桌案上，长孙有些诧异。原来她收到的消息是李宽带着李恪来的，可看眼下的情形却好像不是这样。
“你俩是谁提议要来的？”
“回母，回母亲，是二哥提议要来的。。。”一般情况下李恪肯定是不会出卖自己的二哥的，但眼下这个节骨眼，死道友不死贫道，而且实话实说想必二哥是可以原谅自己的吧。
“混账！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要蒙骗我，简直是无可救药！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李恪瞪大了眼睛看着长孙，自己明明是说的实话，怎么母后不相信自己呢？正准备起身继续辩解，但余光扫到自己身侧的翠儿和小芳，好像有些明白了。
一边是埋头大睡的李宽，一边是坐在女人堆里的自己，加上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恐怕谁都会以为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吧。
“是儿子拖着二哥来的，儿子知错了！”眼下这个情况解释也是无用，李恪索性就将责任揽了下来。
“哼！两年前身子不行的事情都忘了？是想让你外祖那点血脉就断在你身上？”
听母后说起两年前的事情，李恪满脸通红。当时房遗爱带他开了荤之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年轻人不知节制很快身子就出了问题，那段时间他在几位同好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并严告他们不许外传，想不到这群大嘴巴还是说了出去，现在就连母后都知道了。
李恪的事情长孙不想多管，回去让杨妃惩处也就是了，她现在关心的是自己的儿子李宽，默默走到李宽的身边，蹲下身子轻轻的摸了摸李宽有些发烫的脸颊。
李宽好像感受到了有人在触碰自己，迷迷糊糊地的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的黄衣女人，呢喃道：“娘？是你吗？”
“不对，不对，我娘应该早就不在了。”
“娘，儿子真的好想你。你知道吗？他们，他们都说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李宽说了几句之后，又重新将头埋了下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长孙的心中却是再也无法平静，她一共有四子四女，对于每一个她都非常疼爱，但唯有这个李宽，她是想要疼爱也无能为力。不仅给不了他嫡子的身份，甚至就连他皇子的身份都无法保住。
皇家是个什么风气长孙自然明白，失去了皇子的身份李宽他过得很是憋屈，虽然自己曾多次处罚过欺负李宽的皇子公主，却仍然他们将明面上的排挤转入地下。
很多次午夜梦回时，长孙都想要将李宽的身份公之于众，但她不能。她不仅仅是李宽的母亲，也是太子李承乾的母亲，更是大唐帝国的皇后，她不能为了让自己安心就让整个帝国的政治陷入动荡。
上一代的皇位交替她曾亲眼目睹，或者更准确地说她也是当年那个血腥一日的亲历者，她实在不能忍受这种家族惨剧还将发生在自己的儿子们身上。
“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
“昼夜不飞去，经年守故林。”
“夜夜夜半啼，闻者为沾襟。”
“声中如告诉，未尽反哺心。”
就在长孙还沉浸在伤感中时，李宽又在迷糊之中呢喃了几句。白居易的《慈乌夜啼》，这是他前一世最喜爱的一首诗，因为抒发的是儿子对于亡母的思念，十分契合他对父母的追思，只是不知为何，今日竟在醉梦之中念了出来。